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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and纱』┋授转┋ 效忠剑士 BY:Adalg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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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重庆1楼2013-11-20 19:50回复
    一行人暗暗潜入了村子,一步一步向着另一侧的边缘移去。村中几乎无人,房子大多被烧毁,血肉烧焦的味道格外刺鼻。一条河水流过村庄,泡得发白的腐尸像一片片烂布一样浮在浑浊的水面,沿着河岸的树上,不时可以看见挂在树上的尸体,有老头和小孩,也有赤身裸体的女人。不少尸体被乌鸦咬的残缺不全,红红白白混成一片,一个女人的背上,歪歪斜斜用利器刺出来的血字在日光下格外显眼:
    “贱人们与叛贼上床,贱民们为叛贼提供给养,视同叛逆,为保境安民,特判处*——威廉•鲍恩爵士。”
    “好一群骑士,”一辉看了看那字,语调讥讽,“叛徒以叛徒的罪名杀人,保护以保护的名义屠戮。唉,我们的好骑士们何必呢?村民不过是被另一伙和他们一样的好骑士抢劫过,村妇不过是被这些好骑士强暴过罢了。”
    “我们暂时没有时间管这些土匪,”沙加打量了一下四周,“等到普洛托梅的战乱平息,我们可以一点一点要回这些血债……”
    “求求你们,好爵爷,放了我吧!”一个老人的绝望呼救突然闯来。
    “还有活人!”一辉低声喊道,同时回身向着三个旅伴,“你们留在原地,沙加,我们去看看!”二人立刻消失在断壁间,只留下不知所措的三个家伙。
    一辉与沙加循着声音的来路,来到了一处半倒塌的房子前,二人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行踪。一辉顺着废墟的缝隙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人还活着,两个,一老一小。”“别的……有几个?”“二十个,还没发现我们。”“骑士?”“雇佣兵。”“哦,那好办。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说罢,沙加挺身便要进去,却被一辉拦住:“喂,你就这样进去,会被那些家伙撕成碎片。”
    “那怎么办?”
    “很简单,我进去。”
    “你不也是一样?”
    “但后面的人会安全些,我们总有一个人得去保护那三个倒霉家伙,顺带回去找普洛托梅小姐报信不是?”
    “可是……”
    “别说什么没用的,你比我个子高,逃起来一定比我快。就这样,我在前你在后,能干掉多少就干掉多少,干不掉就跑,谁跑得掉就去完成任务——剩下的什么也别说。”
    “这是君子协定?”
    “不,这是冤家协定。”
    没有再说什么,二人一前一后,摸进墙去。
    一辉刚一现身,正持剑威吓老弱的雇佣兵就看见了他,立刻喊了一声:“那里……”
    还未等他喊出下半句,一辉的飞刀应声出手。尖锐的刀锋戳入那人的嘴,那人闷声倒下,随即又是两把飞刀,斩进两个刚刚站起来的雇佣兵的胸膛。旁边一人反应过来,立刻举刀砍去,眼看一辉躲闪不及,沙加一剑斩断那人手臂,随即跳脱的剑影砍进扑上来的几个人的腹部,飞溅的血液令其他人目瞪口呆——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两个剑士左刺右砍,很快又倒下十个。剩下的人早被吓坏,飞逃而去。
    “你干得不错。”确认身边已经没有敌人,沙加收回剑。
    “你也是。”一辉看了看外面,安塔斯三人正蹑手蹑脚地走近。
    “进来吧,都解决掉了。”一辉喊了一声,三人于是不再探头探脑,走了进来,“如果你们还有点力气的话,帮个忙。”看着三人进来,沙加说,“把他们,”他指了指地上的死尸,“拖出去扔掉。”
    “扔在哪里?”埃尔芬有些不知所措。
    “河里,或者随便你喜欢的什么地方,反正不能留在这里。”于是三人照办。
    正在大家拖尸体的当口,沙加打量了一下躲在墙角的一老一小:显然是祖孙俩,穿的破烂,被吓得不轻。
    “别担心,”一辉说,一只手拖着一个雇佣兵的腿,“你们安全了。”
    “谁知道呢?”老头抖抖索索抱着孙子挪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沙加问。
    “安东尼,老安东尼。你们又是谁。”
    “我们只是几个前往普洛托梅的剑士。”
    “去那里干吗,横竖那里一年到头乱糟糟。我们的好公爵在比武中被打扁了头盔一命呜呼,封臣们为了这块土地大打出手……可谁知道从前怎么个样子?要不是这个公爵无能愚蠢,我们哪里会遭这个罪!”确认自己已经安全了,老安东尼开始絮叨个没完。
    “这话从何而来?”正在协助一辉拖动尸体的沙加眉头一挑,动作停住,“人人都知道普洛托梅公爵是个好人,英勇善战。抢劫你们的是作乱的封臣,又不是公爵。”
    “那是笑话。他要是不无能就不会被打死,他要是不愚蠢就不会参加比武大赛。要是他没死,封臣们也打不起来。”老头一边发抖一边说。


    IP属地:重庆6楼2013-11-20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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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遇到的,”沙加回答,“没有他们我们连这里都走不到。”
      “还是让我来说吧,”一辉看到说话的是安塔斯,不禁大为泄气,“这位先生也许……”
      “让他说吧,否则他会絮叨个不停的。”埃尔芬接口,“我来替大家翻译。”
      “好吧,那么来说说刚才你们所看到的吧。”艾奥里亚说道。
      “是的,刚才走散了的人是一位英勇的骑士和一位高贵的公主。”
      “一个倒霉的剑士和一个落魄的小姐。” 埃尔芬解释。
      “和他们在一起的有一位可敬的女士。”
      “具体来说,一位年纪大了点的……妓女。”
      “三人正在进行新奇的冒险。”
      “他们仨正在东躲西蹿。”
      “那位可敬的女士长得十分美丽。”
      “那位过气的妓女长得还算勉强能看。”
      “让我来为你们用歌声唱颂。”
      “让我来抒发一下满心的郁闷。”
      “哦,看那双唇玫瑰一样的鲜红。”
      “他是想说鸡血红。”
      “哦,看那皮肤新雪一样的洁白。”
      “骷髅白。”
      “哦,看那长发阳光一样的金黄。”
      “干草黄。”
      “哦,看那眼睛山霭一样的莹蓝。”
      “灰土蓝。”
      “哦,看那裙服青草一样的翠绿。”
      “菜叶绿。”
      “总之,多么赏心悦目的一个可人儿!”
      “总之,一个多么色彩缤纷的调色板……”
      “两位的诗篇非常动听。”米罗终于打断了两人的一对一答,“但是似乎根本是在说另一件事?”
      “哦……还是由我来说吧。”一辉说道,“加隆和那位小姐在一起,还有另一个路上遇到的女士。查尼家的人都来追我们了,大概他们没事,应该正往普洛托梅走着。刚才这位……老先生,”他指了指缩在墙角一动不动的老安东尼,“说,除了这条路只有一条路通往普洛托梅,大概他们在那条路上。”
      “一英里之外?”艾奥里亚皱了皱眉。
      “是的。”
      “可是我们刚从那条路上过来,”米罗若有所思,“并没有看到他们。”


      IP属地:重庆8楼2013-11-20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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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十分无趣的旅行,加隆想。走在前面的凯斯特絮絮叨叨用令他不喜的言辞表示对他的“崇拜之情”,走在后面的沙织只管裹紧斗篷,紧紧跟随,默默无语。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一座矮小且破烂的无人木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凯斯特提议暂时歇脚,略迟些再走。
        “你总得考虑一下这位小姐嘛,”她媚笑的眼睛瞧了一眼沙织,“走了这么久,你耐得住,这位小姐可总也得休息一下不是?你看,这会是个好主意的。”
        好个鬼,蠢到家了。加隆不喜欢这个提议,因为沿途总是远远看见有雇佣兵的影子在四处晃。不过现在天空的云彩越来越多,风刮了起来,左臂也开始隐隐作痛,天气似乎确实不适合继续前行。于是三人走进了木屋。
        这是一间外面看起来很破,里面看起来一样破的木屋:采光良好,通风顺畅,房顶上能看见一小块一小块的天空,后墙破了个大洞,不过所幸还有一扇门能勉强挡挡风。加隆四处找了一些木板,好歹算是把后墙的大洞堵了起来,沙织和凯斯特将地上的碎草收拾了一下,也算是能有个休整之处。三个人用从外面捡来的树枝点起了一小堆篝火,围坐在周围。
        “真不错,”打量了一下四周,加隆咧嘴笑笑,“这地方简直能招待国王。”
        “你们说话吧,我要小睡一会。”凯斯特裹紧了外衣,缩进了墙角,不再做声。
        “别睡沉了,”加隆拨弄着火焰,“万一有人追来,咱们总得抓紧时间溜。”
        凯斯特没理会。
        “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我的小姐?”加隆转而去找沙织,“您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别告诉我你一直在担心那五个家伙。放心吧,我们不久就会在前面的路上碰到他们的。”
        “也是……可也不是。”沙织缓缓地说道。
        “哦?”
        “普洛托梅快到了……不是么?”少女露出一丝怯生生的表情,但很快消失了,“总是有很多要担心的。”
        “说说看,”加隆挪的近了些,“你是怎么看的。”
        “几乎没有人能靠得住,这个我们都知道。”
        “没错,继续。”
        “据我所知道的,公爵身体一向很好,但是在比武大会之前突然病倒了。”沙织略低了低头,一丝悲伤浮上她白皙的面颊,“但是却不得不抱病参加,结果……”
        “结果国王驾前的学士认为,从症状上看公爵其实是中了慢性的毒,尽管证据不足,没有人能提出指控。公爵没有儿子,你又在宫廷里,也许有人根据旧的规矩,认为你很可能被国王嫁给其他的领主,而不是回来继承普洛托梅,或者即使你回来,国王也必须为你指定一位领主作为监护人——有些人可是很喜欢这个工作哟,如果他们能够表现出足够的‘忠心’。”
        “是的。”沙织缓了缓,继续说道,“鲍恩爵士与公爵过从甚密,曾经在战场上共同出生入死,但他的手下杀死了公爵……查尼家和卡斯特家虽然打着讨伐的旗号,可是他们也并非善类,倒可能仅仅是想借机除掉和他们素来不和的鲍恩家族——普洛托梅公爵的名称对于很多贵族而言实在十分诱人。”
        “那是当然的,”加隆赞同,“说起来这些人很蠢,居然把自己的目的这么明显地暴露出来。”他顿了顿,“你打算怎么办。”
        “普洛托梅有四家大的封臣,鲍恩,卡斯特,查尼,埃布尔,现在唯一按兵不动的只有埃布尔家族。无论埃布尔大人是出于观望还是忠心,史昂骑士总管希望我能先与他联系,毕竟我的身后是国王。不管其他的封臣怎样,只要能够来到普洛托梅城下,在众人的眼目之下公开走进城门,我们就暂时能够赢得时间。”
        “其实国王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如果我能够顺利地继承普洛托梅,国王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给我指定一位他满意的监护人;可是如果我失败了……”沙织无奈地笑笑,“诸封臣混战,塞伊提亚一家再无直系继承人,国王正好收回普洛托梅的管辖。”
        “其实你不觉得,如果你留在宫廷里不是更好么。”加隆阴郁地说,“就算你失去普洛托梅的继承,可是生命无虞,自由无碍;可是你回去了,若是胜就会失去自由,若是败……”
        “那就是死亡……”沙织意味深长地吐出这几个字,“可是还能怎么样呢?我固然可以躲在公主的身边,躲在宫廷里,可是那样,除非诸位封臣决出你死我活,战争绝不会停息。如此几年,我们沿途看到的焦土会继续扩大,无辜的平民会继续死亡,更糟糕的是双方僵持不下,国王不得不下令干涉,那样……我们的王国会有更多的人卷入战争。而若是我去了,”她面容安详,“或胜或败,战争都会很快结束。对于我的责任,我决不可逃避。”
        加隆望着她,一时无语。
        这个丫头……看起来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柔弱,倒是个有担当的女孩。加隆瞧了瞧自己,苦笑一下:曾经自己是个骑士的时候,视“责任”如废物,如今自己不是了,反而又抱起了对守誓者的敬仰之心了么?
        “好了,我们说些别的吧,”沙织有意岔开了话题,“你问了我这么多,我总该也问你些东西。”


        IP属地:重庆9楼2013-11-20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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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加隆好不惊奇,“这是为什么?”
          “等价交换嘛,要是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好吧。”
          没辙。
          “本来是骑士的你,为什么会成为效忠剑士?”沙织的语气似是不经意。
          “因为我犯过罪,被取消了骑士身份。”
          “啊……那是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了也没用。”
          “那么……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次的行动?”
          “怎么?史昂那个老混蛋没告诉你?”加隆眉头一挑。
          “告诉我什么?”这次惊奇的换成了沙织。
          “哦,如果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不,请您告诉我吧。”沙织恳求。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加隆略迟疑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的左臂上,“当年你救了我,尽管你并不知道那人是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沙织一脸茫然。
          “三年前。你记不记得当年那场洪水?”“当然记得,很多人在洪水中丧命。”“那你记不记得,在国王堡被水淹入,所有人都撤走的时候,你请求国王打开了地牢的牢门?那是为什么?”“是的,地牢很快就会被淹没,听说里面的人罪不至死,应该留给他们一条生路。”“那么里面有没有人逃出来?”“听说有一个……啊!”沙织惊呼。
          “那就是我。”加隆头也不抬。
          “这……究竟是……”
          “很简单。那是很多年以来的事情了。”
          “我现在已不是骑士,但是在我还是个侍从的时候,就曾在比武大赛上战胜过身经百战的骑士,获得冠军。”我今天怎么想起说这件事来了?“在国王堡的教堂里,我和撒加曾经并肩而立,守护铠甲,并在第二天的清晨被国王亲自封为骑士。
          “我们是双生子,曾经一起学习使用剑和矛,一起作为侍从,跟随王国的骑士们学习成为骑士所应学习的一切。少年时代我们互不逊色,曾经以为将一直保持这种友善的关系。但是一切总会变的……
          “当我们长大成人,很多现实的事情摆在了我们面前,兄弟间的裂痕不知不觉便出现。我老哥是长子,可以获得整个的封地,而我,除了一个骑士的身份,将来很可能什么都不会有。
          “上天若要使谁疯狂,最好的办法即是赐予嫉妒之心。那时的我少年气盛,深以为自己并不逊色于我那该死的老哥,因此为继承封地的事情愤愤不平。时间一长,我真的以为我已经恨起了撒加,因此看不惯他的一切所作所为。没办法,小孩子么,也许不恨,但是一直认为自己恨,结果就真的恨起来了。
          “四年以前,国王举办了盛大的比武大会,我和撒加作为父亲城堡的骑士参加了比赛。在比赛中我和撒加各自击倒了自己的对手,终于碰在了一起。我非常高兴,觉得这是我显示自己强于撒加的好机会。
          “我们打的很激烈,我满心都是‘报复’撒加的念头,因此招招凶狠,但是撒加实在厉害,我们打了个平手。不过在一个紧要关头,我抓到了撒加的一个破绽,于是用长矛刺向了他的脸——虽然矛头是钝的,但是我的力气非常大,如果刺中了眼睛就会刺的很深,我老哥也就报销了。
          “尽管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因为赢不了撒加而气急败坏的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撒加愣了一下,或许他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下这么重的手吧。但不愧是撒加,他立刻丢掉盾牌,徒手握住了我的长矛,同时用矛直刺——但是他并没有攻击我的要害,也被我一把抓住了他的矛。我俩扭打个不停,纷纷跌下了马,比武即在此时告终止。
          “若仅从结果上看,我们打了个平手,甚至我在那时认为自己已经占了上风——因为差点干掉了我老哥。几乎所有人都建议让我们都获得冠军的桂冠,但是在这个时候史昂老头站了出来。
          “‘比武乃是证明自己的才能而非杀死自己的同伴’他说道,‘更何况是自己的孪生手足。撒加没有在比武中试图杀死你,尽管你却在那之前试图杀死他。仅就这一点而言,加隆,你有辱了骑士的身份。获胜者应为撒加。’
          “全场人支持史昂老头的决定,就这样,荣耀归于撒加,耻辱归于我。由此,我对撒加的恨意达到了顶点,便存心要报复他。
          “在那之后,虽然撒加仍对我如往昔般友善,但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我已经什么也看不进去了。我策划了一个蠢的要命的计划,想以此干掉撒加。
          “我和我老哥长得一模一样,在国王堡服役期间,我们彼此住在隔壁,有时穿着一样的铠甲甚至没人能认出我们。国王堡濒临着大河,每年雨季到来,一道大坝是保卫着城堡的屏障,昏了脑子的我就动起了这个的想法。
          “距离大坝不远的地方就是国王堡的监狱,在那里关着形形色色的犯人。一个晚上,我看准了撒加一个人留在房里,于是穿上和撒加的一模一样的铠甲,伪装成撒加的样子来到了监狱,以剑胁迫看守离开——这是很容易的,那些饭桶显然打不过一个正规的骑士——打开监狱的门后悄悄离开。犯人们四处逃窜,在人们忙着追捕他们的时候,我潜到大坝的底部,打断了大坝一个至关重要的机关。这机关藏得很隐秘,即使断掉,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
          “随后我把刻着家族纹章的牌子扔在地上,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国王堡——那天我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以为成功地嫁祸了撒加,结果我这个漏洞百出的阴谋不久就被史昂老头发现,于是他们将我投入了地牢。
          “但是他们是以陷害和纵容囚犯的罪名把我关起来,却并不知道堤坝的事情,于是也没有做任何的修理。不久雨季开始了。这一次的雨势比每年都要大,河水的水位飞速增长,不久,被我破坏的堤坝溃堤了,洪水先漫进了国王堡,后来冲垮了温泉镇,导致无数人丧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当然临近大坝的监狱是首当其冲的,于是我被关在里面的地牢很快溢满了水。墙体被水冲坏了,把我的左臂骨头整个砸断……就在我快要被淹死的时候,牢门被打开了——我逃了出来。在许久之后,我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时城堡里所有的人都已经撤走,所以我也就得到了自由。但是我的左臂已经断了,几乎成了残废,在这样的洪水里,差不多算是活不成。我跌跌撞撞地冲出监狱,拖着一条断了的胳膊跑到城门外,一头栽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加隆的声音渐渐变得像呓语。


          IP属地:重庆10楼2013-11-20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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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森森的闪电划破夜空,暴雨倾盆,闪亮的洪流咆哮着灌进地牢。坚实的铁门阻隔了水涌出的道路,地牢中的水位越来越高……
            ……石墙倒下,油烹火烧般的剧痛,左臂的骨头碎裂的声音……断开的碎骨白的触目,淋漓的鲜血红的刺眼……
            ……身体奋力挣扎,总想着要靠自己的力量活着逃出去,却无奈地看着水渐渐淹至下巴,右手无力地砸向坚实的铁门,只听见水声哗,哗,哗,铁门嘭,嘭,嘭……
            ……渐渐身体力气耗尽,打算放弃。冰冷的水像刀子一样地切割着咽喉,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光从门外透出,大水一下子将他冲出了地牢……
            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曾经的所有野心,一场洪水,化为乌有。他失败了,输光了所有的牌,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再后来,我被一群温泉镇上逃难的人救了,但是我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很显然,他们对于这场洪水的始作俑者恨之入骨——这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无数年来的家业,乃至亲友骨肉都葬身于洪水,怎么指望他们不恨我?此时的我只拼命地想着怎么能够隐姓埋名,逃出生天。
            “于是在一个夜里,我一个人离开了,从此独自流浪。洪水扫荡了整个国王堡和温泉镇,无数人流离失所,满眼所见一片荒凉,人们都已经逃走,被冲毁的土地上只有片片遗骸。走在死寂的土地上,我第一次感到惊慌——对,不是恐惧,甚至不是内疚,而是惊慌。从小在国王堡长大的我,从来见识到的只有繁华似锦,从来没有见到这样荒凉的场景。在那时,我第一次感到任性妄为的可怕。
            “但我还是没有打算去投案,因为总觉得这样还不值得。我一路逃走,直到,嗯,直到有一次一个快要死掉的小孩子向我求援。至于为什么救她,我想,大概因为从骑士到逃犯的一落千丈,当过可怜鬼的我,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滋味了。再后来的事情,其实我也记不清楚,反正别人说我四处奔走,救了很多人,那就是吧。
            “等我觉得差不多了,人们也都返回了自己的家园,得到了国王的救助之后,我终于决定去投案了。我找到了史昂老头,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一遍。其实我是不曾想过被赦免的,但是国王和大主教居然因为我救过人就赦免了我,只是取消了我的骑士头衔。那也就那样吧,活着没准也好,还能做些事情。三年之内,我就一直在各处作为效忠剑士流浪了。
            “最后有一天,我偶遇史昂老头,知道了你的事情。于是我赶回了国王堡,接下了这个任务。”
            说到这里,加隆不再做声。一片沉默,唯有风在屋外咆哮。
            “其实你明明可以……但是,你还是……”沙织的话断断续续,终于打破了静寂。这个丫头,没准还在惊讶中吧。加隆抬头望了望她,但是她的目光很柔和,没有因为这一切而减少一分对他的信任。
            “没错,是这样。”
            “那么,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东西,丫头,你不会清楚,不过,这是好事。
            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孤独而背负着别人的憎恨而活,从来没有。
            曾经有个叫尼禄的人以为自己能够,结果他死了。
            后来有个叫加隆的人以为自己能够,结果他败了。
            “我只相信我自己所相信的。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有仇必报,有债必偿。”


            IP属地:重庆11楼2013-11-20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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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执起剑,拉达曼迪斯已经冲过来。
              “或许我们需要一个信使,迅速把我们现在的情况报给骑士总管史昂大人。”沙加做出了决定,“莫里莫亚,您真的是被人叫做‘飞猫’么?”
              “那还有假,俺‘飞猫’的名字不是白来的。”
              “那很好,能辛苦您去一趟国王堡吗?”
              “没问题。”
              “好吧,你只需如此这般地说。”沙加简洁地交代完要传达的口信,莫里莫亚便迅速地闪进了森林里,很快消失了。
              “我想起一件事,”望着莫里莫亚消失的方向,艾奥里亚说道,“今天,似乎看到了一小队骑士,撒加骑士的手下。离咱们不远,可能一会就能碰上。”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一辉大惑不解。
              “不知道,不过我猜测,难道和你们的护送有关?”米罗说,“不过我们还是先赶紧找到那几个人吧。”
              此时,那几声尖细的号角穿过重重林木,传入众人耳际。
              “这是……撒加骑士的家族号角?”艾奥里亚迅速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别人不知道,但是我们国王堡的人听得出来。这是在……求援?”
              此时,远处隐约传来兵马急行的声音。
              “似乎是骑士们。”埃尔芬向前探身。
              “噢,难道我们将目睹一场伟大而光荣的战斗了么?”安塔斯似是自言自语。
              沙加什么也没有说,迅速向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你去干什么?”一辉喊道。
              “还用说吗?”沙加头也不回,“我知道那三个家伙在哪里了。”
              该死……加隆此时恨不得卸掉这条剧痛不止的手臂。“钢牙”是尽管是一把一手半的剑,但是在现在的情形下,他依然挥舞起来很是吃力。但是,鲜血在他的血管里欢呼奔腾,仿佛发出阵阵激荡的啸声,长剑与钉头锤缠绕交错,道道银光,铿铿铮铮,犹如这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好久不曾这么痛快地打上一仗,作为一个剑士,战斗就是他最愉悦的生命。
              “好家伙……”拉达曼迪斯也打的热火朝天,“作为一个效忠剑士,你这不错。”随即一记猛攻直取加隆。
              “哎哎,作为一个骑士,您打的可是相当不行啊。”加隆说笑自若,剑身侧迎,卸下这能把他肋骨打碎的强击。
              上挡,下劈,侧击,横斩……
              跳跃,急闪,直迎,强取……
              气势猛烈,滴水不漏,一片叮当交响之中,众人寂寂无语,唯有雪花落地,悄然作声。
              ……便不知打了几回几合,二人相敌,不分胜败。
              加隆感到左臂越来越沉。
              没那个时间了,他自忖,偷闲侧眼观察周围:艾亚哥斯尚无反应,但是米诺斯……左顾右盼,他那是什么表情?沙织应该已经走远,使命达到……但是……但是……
              但是老子还不想就这么把命送在这里!真他妈的见鬼,援兵怎么还不到!加隆咬牙,焦灼地继续迎战,拉达曼迪斯的攻击愈发猛烈。
              就在这时,米诺斯的声音好像针尖刺穿他的耳鼓:
              “还等什么,别人一起上吧!”
              仿佛一根紧绷着他命运的弦猛然断裂……糟透了。
              躲开拉达曼迪斯的一锤,加隆弯身挪开,右肘猛地向后一顶,撞倒冲上来的一个士兵,随即剑尖直刺,戳进另一个士兵的腹部,穿透血肉……但是人越来越多,加隆渐渐招架不住,皮甲在混战中被划破,伤及皮肉。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米诺斯的矛尖,躲闪不及。
              完蛋了,加隆想,只等着被长矛刺穿的一瞬间。
              ……突然,一道银灰色的闪光飞来,他听到了米诺斯的痛吼。
              那是一把飞刀。
              随即一支弩箭将米诺斯射落马下,几个身影从远处的林中冲出,很快,一队骑士随之而至。士兵们纷纷抛下加隆,抵挡他们的进攻。
              好家伙……好家伙……如果不是实在不合时宜,加隆简直要“热泪盈眶”,你们几个家伙到底还不是那么没心没肺不是么……


              IP属地:重庆14楼2013-11-20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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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旁边的士兵一个一个被同伴们砍倒,加隆再次迎上拉达曼迪斯——正如方才,一对一。
                到底是优秀的骑士,尽管在此时,拉达曼迪斯的攻势仍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令加隆颇费力气。但是,破绽渐渐在加隆眼里现出:
                每当扬起钉头锤下击,极短的一瞬间,拉达曼迪斯的腰部就暴露在加隆的剑锋下。
                只是……要如此攻击,就要冒着被钉头锤砸中面门的危险。
                这个险值得一冒,加隆迅速决断,随即如松鼠一样灵巧地后退,弯下身子,长剑攻击拉达曼迪斯下三路:果不其然,拉达曼迪斯举起了钉头锤。
                好机会!在拉达曼迪斯挥来钉头锤的同时,加隆迅速稳稳地站直,使尽平生力气,“钢牙”一记侧斩直取拉达曼迪斯……
                ……猩红的铠甲碎片凌空崩裂,“钢牙”撕开皮肤,噬咬血肉……咸湿的红雾在白色的雪阵中飞舞……黑色的铁球砸向加隆的额头,随即一切在他的眼前摇晃,暗淡,消失……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几天,又是过了几夜。
                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加隆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国王堡的大厅里,和从前一样,与其他骑士一起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丰盛的食物。
                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佳肴在前,饥肠辘辘的加隆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我要烤孔雀……烤天鹅也不错……配上柠檬……用树叶包裹着烤熟的鳟鱼也不能少……一块野猪肉……芜菁和牡蛎加黄油煮的汤……馅饼……一桶上好的葡萄酒……对!那只烤全鹿不能忘……”
                “真受不了。”旁边的一辉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连被打晕了也忘不了吃,如果有人能把他这两天发烧说的话记下来,写本好菜谱相当不成问题。”
                你小子说什么?!加隆大怒。一瞬间,国王堡消失了,加隆慢慢掀开沉重的眼皮。
                “你终于醒了!”旁边响起了沙织快乐的叫声,“两天两夜,吓死人了。”
                头痛,脑袋上缠着绷带,不过除了被划开的几个口子,其他零件好像没出什么毛病——这么说,我赢了。
                “真他妈的见鬼,我今天倒成了好国王查理。”加隆咕哝着,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是啊是啊,英勇的加隆骑士。”沙加正在一旁修理着十字弩,“真不错,脑袋被钉头锤打破了还能砍掉对方一个骑士。喂,你脑子没什么不对劲的吧?”他顺手抄起三支箭扔了过去,“这是几支?”
                “我的脑袋正常的很。”加隆跳了起来,“咱们现在是……在普洛托梅了?”
                “喔,勇敢的加隆剑士。”这时,艾奥里亚与米罗走了进来,跟着后面的是安塔斯,埃尔芬,“普洛托梅欢迎你。恭喜你,以及其他的剑士们完成护送任务。莫里莫亚已经去国王堡送信,不久国王陛下就会知道这里的一切。”
                “至于那个妓女……嗯,也一并押送去了。”安塔斯插话。
                “不容易,我们的穷诗人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埃尔芬苦笑。
                “感谢你们,”沙织微笑着站起来,她早已换下了斗篷,穿上了符合身份的裙服,“感谢你们为普洛托梅以及为我所做的一切,尤其是……”她回过身,灿然一笑,“伟大的加隆剑士。”
                “呃,呃……”加隆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谁让我是效忠剑士呢……”
                “哦,算了吧,”一辉一脸不屑,“在这一点上咱们都一样。”
                “哦,我们都忘了,”沙织走到门口,“今天难道不是圣诞节吗?来啊,让安塔斯唱歌,让埃尔芬弹琴,我们都去到厅堂里欢乐,然后让我们的加隆剑士去享用那只他渴望已久的全鹿吧!”
                窗外雪花飘落,壁炉里的火焰温暖地闪耀,所有人哄堂大笑。
                “圣诞快乐!”
                END


                IP属地:重庆15楼2013-11-20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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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真实的文风啊。


                  IP属地:山东来自手机贴吧17楼2016-07-07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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