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经年】
为夫人发丧时,我领着人群漫无情绪地走在队伍之首。
夫人嫁我三载,一朝病重,于病榻间缠绵半年,终撒手而去。
我委实不愿她如此早逝。其一,我还未与她育得儿女;其二,她一去,族中长辈势必逼我再续。而这着在麻烦。
的确,此番言辞听来有些凉薄。然,我与夫人虽相敬如宾,但我对她,却实在没什么特殊的恩爱感情。这种提不起的兴致,甚至让我们新婚之夜同房都成困难,更枉论此后几年,努力为族中添个一男半女之类。
丧乐吹得凄凄惨惨,耳旁的哀恸哭声也颇为煽情。我眨了眨因看账本一夜未合的眼睛,酸涩之余,有隐隐湿意。我晃了晃神,眼前这白幔黄纸,灵柩丧服,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熟悉感。
累糊涂了罢。族中长辈大多健在,我又几时参与过此类葬事?
夫人的陪嫁丫头哭声最凄。我循声看了看她,就又想起夫人病重时,某日我手头无事,难得闲暇去探她,她面若金纸地躺在床上,泪水打湿了半边锦枕,气若游丝地对我说:“珍儿此生得嫁二哥哥……虽然……虽然……但珍儿不悔……”
珍儿是她在娘家的乳名。我与她自小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记得小时她爱跟在我脚后迭声叫我“二哥哥”,央我带她玩耍。只是我乃于家独子,何来“二哥哥”这一说?大约她病地神思有些不清了,说话也无章起来。
我站在床边,替她按了按被角,笑慰:“莫说不吉利的话,好生将养着。大夫说你进来有所好转,我还盼着同你去看明春桃花。”
没呆多久,蔡掌柜求见我,说是要校对账目,我便转了身走。
快踏出门时依稀听见她在后面悲声低喃:“……你连他都能忘了,我若死了,只怕就什么都不剩了……”
一张纸钱打着旋儿砸落在我肩头,我用手拈起来,重新撒上半空。
原本就是隆冬的天,晨起便阴沉,此时乌云更重,渐渐飘起雪花来。
身旁随行要替我撑起伞,被我轻轻推开。
这场雪,漫无边际,怎么衬出心中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竟也熟悉地不可思议。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突兀的,不知何处,有个苍老的嗓子咿咿呀呀模糊不清地哼起了曲子。
我凝了神去听,觉得这把嘶哑的调子,倒是很配此等情景。
“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有人发现那是个游离在队伍外的拄杖老叟,嫌他碍事,便要去赶。我摆摆手制止了。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
于家祖坟就要到了。
“音尘绝------音尘绝!”
那老叟的声调陡然拔到最高。
我心头一跳。
仿佛那颗心脏在悬崖边凌空掉落,强烈的失重感后,却没有着地,而是一直下坠。
……这样……熟悉的空落。
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泥泞里。
陵园大门打开。
我一步步蹒跚着走进去,茫然搜寻。
我要找的,究竟是哪座坟茔?
哦。找到了。便是这座吧。
华晨宇。
我记起来了。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我记起来了。
那是我大哥华晨宇。
只因着是私生子,姓也就没改由着他去了,也是他们口中我已忘却的人,原来是大哥,此去经年,一别恍若隔世。我当时是谁,原来是华。晨。宇。
这里的我是湉湉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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