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int 3:当我们的人生与某些特定的人捆绑在一起,是选择挣扎,还是逆来顺受?
“这位是上层经过多次讨论后确定的新团内最后一名成员,边伯贤。希望各位以后能够相处愉快。我还有事,你们先熟悉一下,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在三层会议室开会。好,解散。”
理事在宣布消息之后迅速离开了练习室,但消息的声音却似乎绕梁三尺、余音不绝。边伯贤看着与他站在相对位置的十一个男孩,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不过是前几日听朴灿烈抱怨最近的练习很辛苦,才抽了空买些软饮过来探望。他自然是有些小心思,想要看看新人团体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但谁知道自己还未进门,就被推进了一个笑话一样的通知里。
显然这通知并非偶然,边伯贤也知道自己在刚刚过去的月度考核中成绩斐然。但让一个刚进公司没多久的新人加入一个已经准备了半年多的出道团体,边伯贤不愿深想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他虽然不是趋利避害的生物,却也早已熟悉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一旦事情到了这种境地,即使他半真半假地和朴灿烈称兄道弟,也无法避免被外人戳脊梁、被队友孤立的命运。
当然,他也可以现在跑去和理事说自己不要参加这个团体,而理事也未必会反对他的意思。但那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呢。边伯贤咬紧下唇,就算被朴灿烈讨厌,也不能松这个口。
这么多年的努力不过是为了一个出道的机会,如今这个机会真的来了,边伯贤没有任何理由提出放弃。这条路满是荆棘,他却不得不赤着脚,一步一步趟过去。
练习室里没有人说话,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压得边伯贤喘不过气来。他费力地动动嘴角,企图扯开一个自然的笑容,开口的时候声音低沉沙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把这个放这边了,”边伯贤把手中的饮料袋子放在地上,“那个,”他看了一眼朴灿烈,对方却没有在看他。“我先走了。”
边伯贤快步走出去,浑浑噩噩地往自己之前的练习室走着。分明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却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失落。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哀悼,更不知道事情的发展缘何至此而终。
其实也并未终结,只是到达了一个人生的节点。此前20年的边伯贤似乎走到了尽头,现而今他必须打起精神,开始所谓新的旅程。
朴灿烈看见边伯贤跑出去,立马就想追,腿都迈出去了一步,却被吴世勋拉住,生生退了回来。他疑惑地看向吴世勋,后者则向他小幅度地摇头,使了个眼色。
“灿烈,”面容白净的金俊勉率先说话,“刚才那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嗯,我认识。”
“以后就是一个队的了,你去找下他,让他把东西拿着到咱们的练习室里来。”
嘭——
十个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金钟仁已经在练习室的角落里坐下来,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刚刚发出巨大声响的,正是从他手中飞出去的水瓶。
朴灿烈摸摸鼻子,决定先离开即将燃爆的练习室。他快步来到边伯贤平时喜欢待的练习室里,在门口张望了半天都没见到对方的身影,倒是屋里一个认识他的练习生先来搭话。“我来找边伯贤,他今天不在这里练习么?”
“哎?他刚收拾东西走了。出什么事了么?看起来有点神不守舍,我问他去哪儿他也没理我。哎!哎灿烈哥你别着急!先打电话问问啊!”
朴灿烈手长脚长,跑起步来脚下生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要找到边伯贤,只是觉得今晚不能就这样放任他离去。
他在楼下四处张望,终于凭借身高优势发现了远处站在人行道旁边等红灯的边伯贤。快跑几步跟上去,朴灿烈在情急之间拉住了正要迈开步伐的边伯贤。对方被扯回来,一脸茫然。
“灿烈?”
“你去哪儿啊?”朴灿烈皱着眉头,微喘着表达不满。“俊勉哥让我带你回去。”
“俊勉哥?”边伯贤还不认识金俊勉,只觉得名字有些耳熟。
“嗯,他在练习生里很有威望,也是后备役里的,他让我来找你。”朴灿烈不想多解释,却还是不自觉地回答着。
“我晚上家里有事,要早点回去。”边伯贤见朴灿烈开始拉着他往回走,不得不费些力气停下脚步,胳膊微屈着想挣开对方的手。朴灿烈生着不知名的闷气,回过头来刚想发火,却看见边伯贤被自己抓着的手腕已经泛出红色,赶紧松开手,眉头皱起来。
“疼不疼啊,我手劲儿大,你也不说一声。”
“没事。”边伯贤揉揉被抓红了的地方,露出个还算灿烂的笑。“你回去吧,我晚上真家里有事儿。”
“不行,你得跟我回去。”朴灿烈固执地再度抓起边伯贤的手腕,这次却轻柔了很多。“我要是一个人回去,俊勉哥肯定以为我没追到你。就五分钟的事儿,赶紧跟我走。”
边伯贤本想再跟他纠缠两句,但看对方眉头禁皱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他先回公司。
再度踏进那间练习室的时候,气氛已经和谐了很多,就好像刚才的沉默从未发生过。边伯贤跟着朴灿烈进去,站在练习室的正中央九十度鞠躬,大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边伯贤。92年生,入公司两个月。”
一个皮肤白净的男生站起来,率先伸出手来拍拍边伯贤的肩膀,“你好,我叫金俊勉。以后就是一个队里的了,相互之间多多关照。”
边伯贤鞠躬还礼,也和其他人一一打了招呼,后来又在练习室的角落里发现那袋自己先前带来的软饮,便又拿出来,分给大家。自始至终朴灿烈都站在边伯贤的三步之内,帮他介绍成员。也不好说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在看着边伯贤表情灿烂地和仅仅勾起嘴角的队友们打招呼、行礼的时候,微微有点不高兴。
晚上的事情不多,朴灿烈和吴世勋说了一声,决定陪边伯贤早点离开。
“只是想来看你的,没想到在门口被理事撞见。之前没有接到过任何人的通知,所以我自己反而觉得更突然。”边伯贤在回家的地铁上低声对朴灿烈说。对方没有答话,只是木着脸抬胳膊勾过边伯贤的肩膀,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小心别撞到别人。”
边伯贤咬了咬下唇,自嘲地笑笑,“其实,你也不欢迎我进新团后备役吧?换了一次又一次的人,甚至把你最亲近的朋友也换掉了,最后却让一个进公司刚刚两个月的人把名额给顶了。换做是我,也一定会讨厌新人。”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么?”朴灿烈觉得边伯贤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是这会儿才明白他最在意的并不是别人的态度,而是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因为我的朋友A没有机会出道了,而朋友B现在有机会出道了,我就要讨厌B?你的逻辑很奇怪好不好!”边伯贤没说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喂,边伯贤。”朴灿烈抓住边伯贤两边的肩膀,矮下身子来让对方能够看到自己的眼睛。“我朴灿烈不是那种人。这是第一次,我当你是还不够了解我,如果再有下一次你这么质疑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边伯贤抿嘴笑笑,点点头,也没去问那所谓的不客气是个什么表现形式。
其实我懂,我都懂。有些话只是不能问出来,问出来的结果势必如此。事实上真心假意的游戏谁都会玩,以你的圆滑,总是能结交各种朋友。我不过是跟你一路回家,你并没有必要把我当做要好的朋友。口头上越是重视,心里的位置就越是难以琢磨。
对于你来说我算什么呢?
就像,对于我来说,你的位置,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应该,没有那么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