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柏颜在床边坐下,隔着被子拍拍唐诺,“乖,转过身趴着,很快就好。”她扬了扬手中的体温计,说,“这种是最精准的,五岁以下的宝宝都用这种。”
唐诺死死地抓住被子,咬牙切齿地说,“那是五岁以下的用,老娘现在五个五岁都不止。”
柏颜挑眉,“那又如何?你量不量?”
“不量。”唐诺拼死抵抗,话说得斩钉截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真不量?”柏颜瞅着她,那神态,威胁意味十足。
“不量。”唐诺一边叫一边往被子里钻。
“好,那我不管你,你睡隔壁去,感冒没好前不准和我睡一起。”柏颜一边说一边把从医院拎回来的便利袋搁到枕头边,“药全在这里,你自己看着办。”
“你——”唐诺扯下被子,把头钻出来。“我是病人。”她抗议。
“病人就该听话,退烧针都打了两个小时了,我得看看你的烧退了没有。”
“那你不能买那种夹在腋下的温度计或者是含在嘴里的?”唐诺牙齿都快咬碎了。
“夹在腋下的如果没夹好或没放对地方,量不准。放嘴里的那种不卫生,病从口入没听过吗?而这种是最准的,人家婴儿BB都用这种,你还怕什么?”柏颜很“耐心”地替唐诺解释,站在那里没一点妥协的意思。
“我自己来。”唐诺的脸憋成猪肝色,很难为情地把头埋在枕头下。她超愤恨地叫,“可我不是BB呀?”
柏颜抿嘴轻笑一下,随即又憋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难得有机会让你重温做BB的滋味,你该好好享受才是。”在床边坐下,她问,“你确定你要DIY?”
唐诺一把夺过柏颜手里的体温计,飞快地塞进被子里。“DIY?”怎么听起来有点那啥的意思。突然想起DIY的另一个意思,整个人一下子暴发,吼道,“柏颜!”太可恶了!
柏颜被唐诺的吼声吓了跳,立即弹身跳开,然后还装得特无辜,“怎么了?我问错话了?你不打算自己动手吗?要我帮忙?”
唐诺把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要是换一个人,她铁定毫不留情地吼“滚出去!”可面对柏颜,她吼不出来。鼻子里向外“呼呼”狂喷热气,她忍忍忍,连忍好几下,才憋住气,咬牙,把头埋进枕头下,不理柏颜。
被子下,唐诺翻过身,弓起腰,就见到被子里拱起的地方在动。
柏颜实在是憋不住笑,她说,“唐诺,你这样子真的……让人很容易YY!”
唐诺的白眼一翻,把枕头从头上扯下来,丢开,再把体温计从被子里伸出来,恶声恶气地吼,“你来!”反正她的小菊花不保,自己把体温计放进去还得被柏颜说成“DIY”,NND!柏颜,有种你就不要生病不要感冒不要发烧,不要让老娘逮到机会“插”回来。
柏颜闷笑两声,坐过去,把盖在唐诺身上的被子缓缓往下拉。
唐诺趴在床上,额头抵在床单上,脸垂直朝下,双手紧紧地握成拳。
“放松点,别紧张。”柏颜轻声说,声音温柔得像温水抚过。
唐诺翻个白眼,牙齿仍然紧咬,她能不紧张吗?
“别动哦,得把你的裤子拉下去点。”柏颜轻声说,很有哄骗坏小孩的意味。
“哼!”唐诺恨恨地愤一声,她很想抬腿把旁边那万恶的女人踢飞出去。她要不要来一招“神龙摆尾”把柏颜踹到墙上像一只四肢大张的蛤蟆一样贴在上面。
柏颜把唐诺的睡裤扒下,露出粉红色的小底裤。她勾了下嘴角,手指勾在唐诺的小裤裤上,说,“别动哦,放松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把粉红色的小底裤往下拉。
唐诺趴在那里果真一动也不动,但全身僵直显得很紧张。
柏颜歪了歪头,耸耸肩,把唐诺的底裤拉下去,褪到大腿根部的位置,没拉太下去,怕过火有人难为情而发彪。裤子褪下,露出粉嫩白皙的小屁屁,娇娇小小挺翘的小屁屁又白又嫩,像雪白的面团。“嗯,很性感。”她说。用酒精把体温计来回擦干净,才很轻很温柔地往唐诺的身体里放。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尽量让动静到最小。
冰凉的体温计进入唐诺的某处,惹来唐诺不满的“哼哼”两声冷哼,不过因为没有什么大的不舒服,她忍了。
柏颜坐在床边,看着唐诺的臀部,只见雪白圆润的小屁屁中间露出半截体温计,像条小尾巴,有点搞笑。她咬住嘴唇忍住笑,轻轻地拉过被子替唐诺盖上遮住,并且看了下时间。
过了两三分钟,唐诺闷闷的声音才传来,“你是故意的吧?”故意买这样的体温计来整她。
柏颜挑眉,“哼”一声表示抗议,她说,“你要是不感冒生病,我也用不着替你量体温。”拍拍唐诺的背,“乖啦,别郁闷,以后不生病发烧就不会了。”
唐诺紧紧地闭着眼睛咬牙,双臂缩在身下,手再次握成拳。还说不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报复她生病!呜,太悲凉了,生病就够可怜了,还要被整。她的小菊花啊!就这么让一支体温计插了!不甘心,真不甘心!唐诺恨恨地叫,“柏颜,你有本事也给我一辈子别生病!”
柏颜心说:我生病也不用你替我量体温,她低声说,“我会用腋温计。”她会自己用腋温计量。
唐诺一下子扬起身子,叫道,“那你……你怎么不给我用腋温计?”给她用肛温计!摆明了欺负她。
“说了,这个更准。”柏颜轻描淡写地说,她换个姿势靠在床头,手搁在唐诺的头上来回抚摸,动作又轻又柔,满是怜爱。
唐诺也软了下来,趴在床上,“哼哼”两声继续表达不满,别以为安抚两下就能了事。哼!
“唐诺,如果……有天我不在了……或许说是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样?”柏颜低声问,突然想起这个可能。毕竟,人生的变数太大,谁也没办法保证能陪谁一辈子?就像她和嘉云,去年的这时候还一起去峨嵋山看雪景,今年就已经各自组建别的家庭。站在嘉云身边的人变成唐钧,肚子里还有一个小宝宝,而她,也和唐诺走在一起。人生无常,这是她现在最大的感触。
唐诺呆了下,对柏颜突然问出的这个问题感到很意外也很不安。她怔在那里,脑子“嗡”地一声响,迅速闪过N多个可能。她趴在床上,说,“你在哪我就在哪。”话音一转,咬牙叫道,“不管你在哪,我都在哪。”她有些恨恨地抬起头,盯着柏颜,问,“干嘛好端端问这个?”眼睛有些红,一句“如果”只是“如果”,却让她的心刺痛。抬起头扬起身子,问,“柏颜……”
“你别动,小心温度计。”柏颜按住她,“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别激动。”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问话,能让唐诺这么激动,唐诺的眼睛都红了。
唐诺趴在那里没动,却抬起头盯着柏颜眼睛眨也不眨。她说,“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她也不要如果。
“嗯。”柏颜闭了闭眼睛,抿嘴笑了下,“没有如果。只是假设,没必要当真。”
可她当了真。唐诺把头搁在柏颜的大腿上,一滴眼泪不争气地飞快滚落。她吸口气,拭去含在眼角的泪,说,“你不在,我的人生也就残缺了。”手臂环上柏颜的腰,她说,“如果你不爱我,我在你的身边是负累,那我会离开。如果你爱我,就别说什么如果,因为种种如果都不成立。活着,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跟在你身边。死了……”那叹了口气,“那就把骨灰合在一起,埋一块吧。”
柏颜的手搁在唐诺的头上,把唐诺揽在怀里,动容地说,“没有如果。”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和无端假设对唐诺很残忍,特别是在唐诺生病正虚弱的时候。柏颜捉住唐诺的手,握在手里,十指相扣,紧紧地扣住。唐诺那翻话的意思她懂,也狠狠地撞进她的心里。唐诺在对她说,你在哪,我就在哪,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不管能不能做到这样,可此刻,她知道唐诺说这些话是真心的,那份情她感觉得到。她又想说“对不起”了,她用的情,没唐诺深,没唐诺那样义无反顾,她还怕,怕受伤,怕分离。可面对唐诺这样的感情,她突然又不怕了。有一个人连死都愿意和她死在一起,她还害怕什么?柏颜笑笑,低下头,才发觉到自己的眼角也有些润。她问,“唐诺,有没有人跟你说你是稀有动物?”
“什么?”唐诺闷闷地问,还没消化刚才柏颜那个很无厘头、很过分的问题。
柏颜抿嘴噙笑,说,“情圣或者是情痴啊。”她一孥嘴,“你这样的,这年代少得快找不到了。”
唐诺磨牙恨恨地叫,“那你既然知道我这样的不多了还不好好地供起来哄着护着,还在那里想要跟我分开?”她真的很想给柏颜两棒槌敲扁柏颜。
柏颜点头,“那明天去买根链子回来。”
“干嘛?”唐诺问,这跟买链子有什么关系。
“拿根链子拴起来免得让人拐跑了呀。”柏颜俏皮地答,眼睛还眨了几下。
“你——”唐诺气结,“你当我是狗啊!”
“我可没这样说。”柏颜表现得超无辜。
可你就是这意思!唐诺气得不行,抓起枕头就朝柏颜砸去,却因为动作太大,连腰下的某个部位也动到了,插在那地方的体温计戳在被子上又往身体里进去几分,惊得她“啊”地一声尖叫。唐诺很悲剧地闭上眼睛在心里一声惨嚎,体温计被撞得插太进去出不来怎么办啊?“柏颜,我恨死你了。”唐诺气得想捶床。柏颜这个克星!她上辈子欠了柏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