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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北齐汉化与鲜卑化之争——以高齐皇室与怀朔镇勋贵婚媾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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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魏北齐统治集团实质为汉化,从其婚姻的本质特征是汉化而非鲜卑化可管窥之。
在东魏北齐统治集团中,高齐皇室婚媾的主要对象是具有文化修养的胡汉士族,而非是鲜卑化浓厚的怀朔镇勋贵。怀朔镇勋贵通婚的原则也不是鲜卑化,而是北边六镇时代的出身和现实权势。
高齐皇室出于巩固执政地位、皇位传承的政治需要,仍然要与具有军事实权的怀朔镇勋贵联姻,从而在东魏北齐统治集团内部形成了一个以高齐皇室为中心,包括了主要怀朔镇勋贵家族在内错综复杂的、庞大的婚姻圈,这使东魏北齐统治集团婚姻的汉化特征被浓厚的鲜卑之风所掩盖。


IP属地:福建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楼2014-01-28 23:32回复
    据《北史》卷一四《高阳太妃游氏传》载:“高阳太妃游氏……游氏于诸太妃中最有德训,诸王、公主婚嫁,常令主之。”可见,鲜卑化的高齐皇室十分推崇汉族礼仪。又据《北齐书》卷二三《崔䴙传》载:“(崔)䴙一门婚嫁,皆是衣冠之美,吉凶仪范,为当时所称。娄太后为博陵王纳䴙妹为妃,敕中使曰:“好作法用,勿使崔家笑人。”崔䴙出身为清河崔氏,而清河崔氏自魏晋以来就是北方的高门大族。可见,高齐皇室出于对汉文化礼仪的推崇、士族门第的仰慕、士族家族女子修养的喜爱,才纷纷与胡汉士族通婚。因此,高齐皇室的婚媾在本质上有着浓厚的汉化特征。
    据《北史》卷一四《齐武明皇后娄氏传》载:“齐武明皇后娄氏(昭君)……神武既有澄清之志,倾产以结英豪,密谋秘策,后恒参预。及拜勃海王妃,阃闱之事悉决焉……慈爱诸子,不异己出……济南即位,尊为太皇太后。尚书令杨愔等受遗诏辅政,疏忌诸王。太皇太后密与孝昭及诸大将定策诛之,下令废立。孝昭即位,复为皇太后。孝昭崩,太后又下诏立武成帝。”由此可知,娄氏从北魏末年高欢崛起后就一直参与政事,执掌后宫大权,并在北齐皇位继承等关乎北齐政局的重大事件有着决定性的影响。既然如此,娄氏在高欢、高澄、文宣帝高洋、孝昭帝高演、武成帝高湛及高欢其他诸子婚媾中也必然要发挥近似于决定性的影响。而娄氏本身就出身于鲜卑化盛行的怀朔镇,因此,由娄氏所主导的高齐皇室婚媾的汉化之风,说明在东魏北齐统治集团占主导地位的高齐皇室的婚姻特征是汉化而非鲜卑化。
    由于高齐皇室婚姻的汉化是在鲜卑化的娄氏主导下进行的,因此胡汉士族无法通过皇后、嫔妃渠道掌握北齐朝廷大权,而出自胡汉士族之家的北齐多位皇后、嫔妃被辱乃至被杀,政治地位和生命没有丝毫保障的原因也就在于此。由此,怀朔镇勋贵与高齐皇室通婚的例数虽少于胡汉士族,但以娄太后为代表的怀朔镇勋贵势力在后宫中却要远远超出胡汉士族。


    IP属地:福建本楼含有高级字体4楼2014-01-28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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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保元年(550年)高洋取代东魏建立北齐后, 一共与3家怀朔镇勋贵结为姻亲。
      魏齐禅代后,年仅22岁的文宣帝高洋在注重功勋、资历的怀朔镇勋贵面前,毫无威信可言,其皇位实际上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而北魏后期与高欢有着姻亲关系的怀朔镇勋贵窦泰(天平四年,537)、段荣(元象二年,539)、娄昭(武定三年,545)、尉景(武定五年,547)相继病逝。这使高洋缺乏有力姻亲的辅佐。因此,高洋必须再与那些军队中享有较高威望的怀朔镇勋贵建立姻亲关系。
      怀朔镇勋贵在高洋代魏过程中所持的政治态度,是高洋选择与哪家怀朔镇勋贵建立婚姻关系的主要标准。虽然胡汉士族出力不少,但是如果没有掌握晋阳军队的姨表兄段荣子、行并州刺史段韶的支持,高洋的篡位之举很可能在众多怀朔镇勋贵的反对下失败。因此,高洋为了巩固与段韶已有的姨表关系,于天保初将其女颖川长公主嫁给段韶长子段懿,从而使段荣家族成为怀朔镇勋贵中与高齐皇室世代通婚的家族之一。怀朔镇勋贵潘乐由于支持高洋禅代并“进玺绶”,因此高洋又将一公主嫁给潘乐的儿子潘子晃。对于高洋的篡位之举,跟随高欢起兵的肆州刺史斛律金等大多数怀朔镇勋贵持坚决反对的态度。由于段荣、蔡儁、尉景等能征惯战的怀朔镇勋贵已相继离世,先前并不居于怀朔镇勋贵核心层的斛律金,已成为怀朔镇勋贵的领袖性人物。加之其在军队中的极高威信,为安抚怀朔镇勋贵,获得他们对魏齐禅代的支持,高洋就必须要与斛律金家族联姻。《北齐书》卷一七《斛律金传》载:“(天保四年)诏金第二子丰乐为武卫大将军,因谓金曰:‘公勋贵佐命,父子忠诚,朕当结以婚姻,永为蕃卫。’仍诏金孙武都尚义宁公主。成礼之日,帝从皇太后幸金宅,皇后、太子及诸王等皆从,其见亲待如此。”


      IP属地:福建本楼含有高级字体6楼2014-01-28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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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斛律金等怀朔镇勋贵在乾明之变中抛弃了废帝高殷,与怀朔镇勋贵联姻并不能保证皇位的世代相传,但斛律金等人在乾明之变中展示出的军事实力,使高演、高湛即位后,出于巩固皇位的政治考虑仍相继与斛律金家联姻。《北齐书》卷一七《斛律金传》载肃宗践阼,纳其孙女为皇太子妃(高百年),又诏金相见,听步挽车至阶,世祖登极,礼遇弥重,又纳其孙女为太子(高纬)妃。”这使斛律金家族成为怀朔镇勋贵中除段氏之外,与高齐皇室世代通婚的家族之一。
        《北齐书》卷一七《斛律金传》载:“一门一皇后,二太子妃,三公主,尊宠之盛,当时莫比。金尝谓光曰:‘我虽不读书,闻古来外戚梁冀等无不倾灭。女若有宠,诸贵妒人;女若无宠,天子嫌人。我家直以立勋抱忠致富贵,岂可藉女也?’辞不获免,常以为忧。”
        从中可见,在高齐皇室与斛律金等怀朔镇勋贵的联姻中,怀朔镇勋贵基本上是处于被动、 接受地位,没有可以推辞的余地。怀朔镇勋贵与北 齐皇室建立婚姻关系,固然可以提高其家族在北齐统治集团的政治地位,但怀朔镇勋贵政治地位的取得主要是赫赫战功和统军作战,而非裙带和姻亲。因此,怀朔镇勋贵与高齐皇室双方在看待婚媾目的及作用上有很大不同,并非如以往学界所通常认识的双方通婚是为保持各自的鲜卑化特征。


        IP属地:福建本楼含有高级字体8楼2014-01-28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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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与高齐皇室婚媾对怀朔镇勋责群体姻亲关系的影响
          从现有的史籍和墓志记载来看,在东魏北齐怀朔镇勋贵与汉族士族通婚的仅有两例。娄昭子娄定远、解律光子斛律须达分别娶封子绘女宝艳、宝华为妻。怀朔镇勋贵群体虽然从北边六镇豪强酋帅、军队将领迅速上升为东魏北齐政权的统治阶层,但社会地位的迅速提升,并不能使其群体具备胡汉士族经过数代人的传承而形成的家学、家风。怀朔镇勋贵大多文化水平较低,如库狄干“不知书,署名为‘干’字,逆上画之,时人谓之穿锥”,而且怀朔镇勋贵子弟也“率多骄纵”,没有家教修养。因此,文化礼教上的差距,使拥有礼仪家风的胡汉士族“羞于”与其群体联姻。
          由此,在东魏北齐怀朔镇勋贵除了与高齐皇室联姻外,主要是彼此相互联姻。怀朔镇勋贵库狄回洛先后娶斛律昭男、尉娘娘为妻。斛律昭男其父为第一领民酋长、左光禄大夫、广汉公可知陵。尉娘娘其家世“世酋漠表”,其父为安西将军、东徐州刺史尉天生。而库狄回洛其家世为“大口长公之孙,小酋长公之子”,官爵至顺义郡王、太子太师。在东魏北齐统治集团中享有显赫无比的社会地位。
          由此可知,怀朔镇勋贵之间彼此相互通婚,看重的并不是鲜卑化的外在特征,而是各家族在北边六镇时期的出身和在东魏北齐朝廷的权位。而这也是斛律光对出身低贱,但为后主高纬宠信的恩幸穆提婆所提婚约断然拒绝的主要原因。由上可见,怀朔镇勋贵很少与胡汉士族和河北大族通婚的原因,并不在于文化修养上的差距,而是在于按照怀朔镇勋贵根据北边六镇时期家族出身和东魏北齐权位通婚的标准。与在东魏北齐的权力结构中并不占主导地位、没有多少军政实权的胡汉士族乃至河北大族联姻,并不能给怀朔镇勋贵带来多大的政治利益,而非是有意排斥汉化。


          IP属地:福建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0楼2014-01-28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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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齐书》卷五《恩幸·韩凤传》载:“凤母鲜于,段孝言之从母子姊也。”韩凤为贤孙、韩裔子,可知韩贤与鲜于氏有着通婚关系。段孝言为段荣子,可推知段荣从兄又与鲜于氏有通婚关系。通过鲜于氏,段荣从兄与韩贤就有着中表亲关系。
            由上文所论,段氏与高齐皇室有着姻亲关系,高齐皇室与怀朔镇勋贵窦氏、 娄氏、尉氏、斛律氏、可朱浑氏、潘氏、库狄氏(库狄干)、韩氏(韩轨)又有着一代甚至两代的通婚关系。由此,通过与高齐皇室的联姻,怀朔镇勋贵韩氏(韩贤家族)、鲜于氏与高齐皇室和上列8家怀朔镇勋贵又具有了中表亲关系。
            因此,怀朔镇勋贵通过与高齐皇室通婚及彼此之间相互通婚,使得在东魏北齐统治集团内部形成了一个以高齐皇室为中心,包括了主要怀朔镇勋贵家族在内错综复杂的、庞大的婚姻圈。这种姻亲网使高齐皇室几乎无法脱离怀朔镇勋贵而独立执政,使掌握军政实权的怀朔镇勋贵又具有了皇亲国戚的身份和地位,直至成为高齐皇室巩固执政地位的障碍,更使高齐皇室婚媾中的汉化特征被浓厚的鲜卑风俗所掩盖。


            IP属地:福建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1楼2014-01-28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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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上所述,通过对怀朔镇勋贵和高齐皇室婚媾的考察,可知双方虽都出自鲜卑化盛行的北边六镇地区,但双方婚媾的目的都不是为了保持鲜卑化。之所以能够在东魏北齐统治集团内部形成以高齐皇室为中心、包括主要怀朔镇勋贵家族在内的婚姻圈,其根本原因是高齐皇室单方面需要拉拢具有军事实力的怀朔镇勋贵,来巩固皇位的政治需要。这使与高齐皇室通婚最多的胡汉士族,无法通过婚媾来掌握东魏北齐的权力,改变自身在统治集团内没有实权的政治地位;使怀朔镇勋贵成为高齐皇室执政的依靠和强化皇权的巨大威胁。而怀朔镇勋贵根据北边六镇时家族出身和现实权势通婚的原则,加之文化修养的不足,又使其群体无法与胡汉士族通婚,其婚媾范围只能局限在与高齐皇室和其群体之间。
              由此,对于鲜卑化浓厚的怀朔镇励贵而言,反汉化并不是其不与胡汉士族通婚,造成其通婚范围狭窄的主要原因。总之,虽然高齐皇室和怀朔镇勋贵主导着东魏北齐的政局,使鲜卑化之风在东魏北齐统治集团中盛行, 但从高齐皇室、怀朔镇勋贵、胡汉士族婚媾的比例、原因、目的来看,其本质特征仍是或明或暗的汉化。


              IP属地:福建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2楼2014-01-28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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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楼2014-03-21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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