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这些年伴我的,唯他一人。
白鸢听见声响,回头看我,那时我正看他的背影出神。
记忆里的他不是这样。
“洗完了?”
“恩。”
一瞬的尴尬。
“不是让你带帽子吗。”
“哦。”
白鸢看着地上的水珠,拖鞋踩在上边划出一轮新的洇渍。
皱眉。
“好点了吗?”
“恩。”
他突然站起来,朝我走过来,我的眼前突然投下一大片阴影,我眯起眼。
他大踏步走过来低头看我,他比我高了快一头,我抬头看向他,可他却看着我半天不语。
我索性平视,正是他胸前的位置。
——那是一条白金的项链。
他走过来把我胸前的浴袍向中间拉了拉。
“你还会说别的吗?”他在等我主动和他说话,可他想错了。
话里带着些温怒。
“会。”可依旧没有抬头。
我不知道我们僵持了多久,我听见白鸢天梭的表不停的在响。
许久,我只听见我的头顶传来一阵叹息。
——哎。
顾楠,你永远都不知道对白鸢说什么对吧?
“桌上有吃的,别饿着,房费我交了一周,一周够吗?我…不知道你住几天。桌上有钱,不够可以接着续,剩下的钱够你花几天了,当然,只要你不浪费。
把帽子戴上,下次要把头发擦干了,不然会感冒。
我走了以后把门锁好,别睡太晚知道吗?11点之前必须睡,最晚睡到11点,不要总像以前一样一睡睡到1 2点,晚睡晚起的最不健康了。
最好九点就起来吃点早餐。”
他说了好久好久,无疑是平常我忽略的一些小事,他总是这么细心。
可是抱歉,我真的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我盯着他胸前白金的项链出了神。
直到一条手巾盖在了我的头上,略显笨拙的在头上轻轻的擦拭。
我猛地抬头。
“我说的你听见了吗?”他轻启薄唇。
却对上我抬起来的茫然的眼睛。
手上慢了一拍,随即又沉默不语的替我擦头发。
我任由他擦拭。
“好吧,那就这样吧。”
他停止了动作,把手巾塞到了我手中。
——就这样吧。
也对。不然怎样?
“哦。”
“我走了。”
他拿起床上的外套,径直走向门边。
开门的一瞬间,不管他的声音再怎么飘忽,我都听见那仿佛来自深渊的一句话。
——“别让我再担心了。”
我本来要走到门边送送他,但却怎么也走不动。仿佛灌了铅。
关门的声音很轻,我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真的走了。
走了。
走时的背影像七年前一样。
我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突然觉得我好像很孤独。
但是至少这十年,一直有他陪伴我。
也可以说,我突然发现这些年,陪伴我的,竟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