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让室内的气氛显现出柔和。他坐在床边,静静地抽烟。
面前的落地窗外,是这城市里的万家灯火,纷乱却寂静。
身后传来响声,然后是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
「这里的沐浴露香味也太重了吧,连你身上的香水味都可以盖过。」
当女人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他开口,声音不高不低。
一头长发拖曳,批散在白色的床单上,还沾著些许湿意。
「你还是一样,张开嘴就全是异味,让人哭笑不得啊。」
言词尖酸不留情。
彼此的神情却是那麼平静淡然还带著些许浅笑。
完全没有一点不和谐的地方。
他将烟捻熄在床头的烟灰缸里,顺手就把灯调暗了一些。
转过身来的时候他揽住了她。
「你啊,连这种时候都不会放松吗?」
「那也要看,对象是谁。要是完全不当回事,你会全副武装吗?」
笑意不减的一来一往,然后就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某些模糊不清又难以分辨的细碎响声。
灯光完全熄灭,只剩下透明窗外的月色,光辉浅淡。
她的呼吸慢慢平复,动了动身体慢想坐起身。
他的手臂一紧。
「不回去的话,兰会担心的。」没有继续挣扎,也没有转头看他。
「明天是假日,我告诉她今晚会打通宵麻将。」半垂著眼睛,他拨弄著她的长发。紧握著那些发丝再松开手,重复著动作。
「我还有工作。」动也不动。
「我已经叫饭店他们要Morning Call了。」
「明天……」
「那都是明天的事了。我不相信你会还没有准备好,现在,是睡觉的时间。」
手臂的力量更重了一些,两人的躯体都还有一点高温的余韵,她清楚地感觉到伴随著说话时他的身体振动。
因为紧贴著,所以这麼清晰。
他维持著搂抱著她的姿势。
她整个人就蜷卧在他怀中。
虽然是闭著眼睛……
由彼此那不稳、时而短促时而悠长的忽息,让他们很明白两人都没有睡意。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她阖起的眼帘,那张精致的面容在洗尽所有铅华之后他还是可以一眼就辨认出来。
多少年了?
在他们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在他们也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认识她了。
在所有的故事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她轻轻地张眼,看见他的容颜,那紧闭著的眼微张开嘴的模样,是过去许多年来她所熟悉的那样子。
有多久了?
从一开始,这条路,走了有多久?
她认识他多久,爱他的时间就有多久,已经无法计算了。
那麼,又是为什麼?
为什麼、总是要松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