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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无不克】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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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点将台,南北两方的将领早已等候在那。乍看到戚微之与两个少年首先走来,都是一怔。
  与此同时,天际响起一声闷雷,乌云遮日,大雨在即。
  戚微之原本打算好的步骤被打乱,干脆做起壁上观,冷笑地昵着顾写意戚采意二人不说话,倒看他们如何演下去。这时候顾写意一个外国人不方便出面发号施令,于是递了个眼神给戚采意。
  戚采意抬眼扫一圈,台下黑压压的数不清站了多少人,就有点晕。穿越前最多一次当着人演讲,也就高中校运动会,他人来疯上去演讲了一段,得到了一致好评。啊,那都是我逝去的青春啊……戚采意倒是挺想得开,在心底调侃了自己一句。然后努力大声喊了句:“各位将军如常演练即可。
  有人认出说话的少年正是二殿下,有人干脆就不知道他是谁。众将见戚微之不说话,面面相觑,没有人动。
  戚微之低声嗤笑了声。
  戚采意发现压根没人搭理他,脑子一下子有点懵,进退两难,只好气鼓鼓瞪大双眼。
  顾写意缓慢移步,贴近戚采意并肩而站,不动声色从背后抬手轻拍他腰部,眼神随意目视前方,唇齿动作很小说:“挺直腰,再来!”
  戚采意感到手掌的温度渗透衣服,软化了他的僵硬,那股子叛逆霸道的性格浮出水面,他稳稳心神,跨前一步。
  “我乃本朝二殿下戚采意,奉父皇之命与雍国皇子考验三军,你等站立不动是何意思?速速如常演练!”
  众将见戚微之不说话,但在场地位最高的就是戚采意了,于是领命开始列队操练。
  顾写意趁机侧头问:“戚微之举荐并拉拢的,都是北方系的将士吧?”
  戚采意“嗯”了一声。
  操练开始,顾写意的视线被南方队伍中,一个将领吸引了过去。年轻的将军大人眉如墨泼,鬓若刀裁,英气不凡,有着超越年龄的威严。他所带领的士兵,虽身量不高,却个个精悍强壮。
  闪电划过天际,接着雷声轰鸣,豆大的雨夹杂着冰雹噼里啪啦从天而降,顷刻间大雨如注。其它官兵一阵骚乱,有的甚至离队避雨,只有的那个年轻将领的军队纹丝不动,军容整齐。
  官员们忙寻避雨之处,戚采意扯了扯顾写意袖子,说:“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避雨!大冬天里淋雨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写意却未理他的话,径自走到那个丝毫没有闪躲意思的年轻将领的身边,问:“这位大人,为何不去避雨?”
  年轻将领转过头,坦然直视顾写意的双眼,语气不急不躁:“士兵们都在外淋雨,作为统帅,我怎可撇下他们独自去避雨?”
  顾写意看不清,也听不清其他人,巨大的雨帘仿佛将四周切割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他望着年轻将领的脸,问:“敢问贵姓?”
  那将领答:“乐麟。”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乐麟沉默了片刻道:“大雍国五皇子,顾写意。”
  顾写意:“方才我一路走来时,看到你手下的士兵擦拭、搬运重型战车和火炮,明知要点兵选将,为何偏偏选在今天干重活?”
  乐麟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而后开口:“昨日傍晚,我们就接到整顿的命令。”
  顾写意:“也就是说,你们已经干了一晚上的重活,接着站在这里接受检阅?”
  乐麟不再出声,转过头望着伫立在寒雨中,不动如山的士兵们。
  顾写意脸上漾出一星儿的笑意:“很高兴认识你,乐麟乐将军。”
  莫怀前拿着雨具快步跑过来,为顾写意撑起。戚采意也拿了个不知从哪里打劫来的破雨伞,得瑟地凑过来看热闹,还特八卦的不停地问:“诶你俩说啥呢?你俩刚才说啥呢?”
  顾写意横他一眼,望了望天色,道:“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说完很大爷地朝大雍侍卫们一招手,然后背着手,领着莫怀前打道回府了。留下戚微之和一群道国官员站在雨棚下吹胡子瞪眼,莫名其妙之余又恨得牙痒痒。
  方才还潇洒绝伦的顾写意打了一路喷嚏回了下榻的驿馆,莫怀前拧着眉,担心道:“主子爷,奴才给你去叫个大夫看看吧?”
  闻言,顾写意眉梢一扬:“我哪有那么娇气!给我弄桶热水,好好泡个澡就行了。”
  “行,我这就去嘱咐下人烧热水去。”莫怀前无奈又好笑地转身要走。
  “等等!”顾写意拉住他,“过一个时辰后,派人去京畿大营打探一下。”
  “打探什么?”
  顾写意附耳,轻声对怀前耳边说了几个字。
  等水烧开的工夫,顾写意渐渐觉得胸闷气短、头晕眼花。好不容易脱衣服爬进热水中,没舒坦多久,就见莫怀前匆匆忙忙冲进浴室,对他说:“蛮夷大军强袭方扬城,前线吃紧,道国建元帝催您马上入宫见他!”
  顾写意被蒸气熏的眼前阵阵发黑,扒着浴池边先是挣扎了下,然后很郁闷地朝怀前伸出手,气虚蔫蔫道:“你拉我上去。”莫怀前见状,吓得脸色大变,忙用厚实的浴巾紧紧包裹住他,抱他出了浴池。
  顾写意问:“我交代你去打探的事,问了没?”
  莫怀前手不停,边帮他穿衣服边说道:“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稍后就能回来报信。”
  顾写意歪着身子,半眯着眼道:“来不及等了,爷先进宫去见那建元帝。消息到了,直接进宫找我说。”
  莫怀前:“是。”
  强撑着换好衣服,顾写意进宫去见建元帝,开门见山推荐乐麟领着他自己训练出的原班人马去方扬城救急。
  建元帝本身就焦急边境危机,听顾写意说完,干脆一肚子火,怒极反笑了:“顾皇侄,乐麟朕打听过了,年纪只有二十三岁,手下的兵不足五千。最大功绩就是在山里剿剿匪,海边杀杀贼。当初是谁坚决反对用没有大战、实战经验将领的?是谁扬言道国如不用名将,即使回去会被处罚也绝不允许大雍出兵相助?”
  建元帝暴躁挖苦的声音让顾写意觉得头重脚轻的情况更严重,他长长出了口气,然后不说话。
  戚采意小王八羔子已视顾写意为——亲切可爱的“老乡”,变化多端的“大师兄”,翻身做主的棋子以及不忠实却可靠的盟友。总结来说,戚微之提议的要坚决反对;顾写意提议的要坚决支持;戚微之反对同时顾写意支持的事情要坚决乘以N此方的支持!
  于是,二殿下戚采意再度蹦了出来,极尽口才之能,舌灿莲花地鼓动建元帝接受顾写意的建议。一时间,建元帝忘记了窝火愤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养了十五年懦弱无能胆怯自卑的二儿子,然后……愣住了。这傻儿子,嘴皮子什么时候这么利索了?
  顾写意斜倚在椅子上,手抵着额角,看着那对父子轻笑。莫怀前出去,又悄无声息地进来,附耳对顾写意说了一句话。
  “主子爷,您想知道的事打听到了。乐麟手下的人,没有一个人生病!”
  顾写意因发热导致快睁不开的双眼瞬间亮了亮。
  那头建元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也冷静了许多,他看向顾写意,问:“你觉得乐麟会如何化解方扬城的危机?”
  顾写意掀起眼皮,慢慢转过眼珠,回视建元帝。那简简单单的一眼,让建元帝这个坐拥亿万子民的帝王亦经不住心头一凛。
  顾写意咧嘴一笑,一字一句,字字掷地有声:
  “千里奔袭!”
  翌日,建元帝下旨,擢升乐麟为定远将军,领五千人马奔赴方扬城化解边境危情。
  顿时,道国举国哗然。乐麟出发当日,大雍五万兵马依旧窝在京城郊外聊天数星星。道国人人都要问——我们不是向大雍借兵了么?那个大雍五皇子不是很爱指手画脚么?怎么也不见他们上战场!
  其实顾写意本人也很烦躁——他老人家豪情万丈雨中会英豪,可惜连第二天都没撑到,当天后半夜就开始发烧重感冒,被迫卧床修养。
  戚采意去探望顾写意时,后者正病怏怏板着脸孔,半躺在床上又是咳嗽,又是留鼻涕。戚采意也很变态,他坐在离床不远的一张椅子上,满脸新奇,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顾写意一举一动——包括擤鼻涕的动作。顾写意发烧烧到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本来懒得搭理他。可一直被人盯着擤鼻涕,换谁也别扭啊。
  顾写意再次擦完鼻涕,怒道:“老子现在没空和你谈公务,回头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你!你有正经事没?没事赶紧滚!”
  若换平时冷峻不近人情的模样,他这一声吼的气势还是很能吓唬住人的。
  但眼下重病窝在床上,气势已矮了三分;还未变声的少年嗓音加上重感冒导致的鼻音,让气势再矮三分;手里拿着刚用完的,擦过鼻涕的纸,再削弱三分气势。
  只余最后一分,配上微微发红的鼻尖,灿若星辰略带氤氲的眸子,室内暧昧灯光辉映下,戚采意怔怔看着顾写意,摇头感叹:“不得不说,你长得确实是好看啊!”
  顾写意:“……”
  戚采意再接再厉赞美道:“病成这副德行,鼻涕都淌下来了,还是俊俏的跟副画似的!啧啧啧。”其实此刻戚采意外表冷静,内心狂野,他在心底大喊——我到底要不要弯呢?!到底要不要弯呢?!!弯了直不回来怎么办?!!一入基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啊!!!
  “咳咳。”玩笑开够,戚采意立马聪明的转移话题,问:“你为什么那么看好乐麟?”
  顾写意道:“看我这情况还不明白吗?乐麟手下的兵干了一晚的活,第二天淋雨却没有一个人生病。冷兵器时代,阴谋诡计都是附带品,最重要的只有一点——身体素质够好,能砍人!”
  戚采意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顾写意拧着眉头:“你可以滚了吗?”
  戚采意笑嘻嘻地凑到床边,亲昵地坐在顾写意身旁,捉住着他的手腕,边抚摸小手边问:“你说要送我的大礼是什么?”
  顾写意渐渐冷下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戚采意,做人切忌不要得寸进尺,惹人生厌。”
  戚采意闪电缩回手,有些委屈的坐远了些。顾写意冷哼了声,刚准备叫怀前打发这人走,还没说出口,戚采意突然又扑上来,双手牢牢握住顾写意的手,深情地望着他的眼:
  “爸爸再爱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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