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茶楼。
画鸾乌发白裳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喝茶。外面熙熙攘攘，与茶楼的冷清对比得倒是十分明显。
今日特地放了帮工们一天假。平日里也没有客人，帮工便总是蹭茶。画鸾微微一笑，想着要不要辞了他们。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画鸾眯着眸子看着蓝得魑魅的天空。云朵打着卷，有几只燕子掠过茶楼的屋檐。如此安静的时光，还真是难得。
无常。这是她起给那种极苦的茶的名字。以此寓意世事无常。
又或者。这是她的人生无常。
卷着桃花香气的风吹着。画鸾在某一瞬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恍恍惚惚的。像极了一个梦。

3L给吾家阿魄，画鸾鸾~ @墨紫衿 【差点忘了艾特阿魄，表啪T^T

贰。
母亲死去的情景画鸾此生应该不会忘掉。
她的尸体在水中浸着。如墨青丝在水中散开，阴沉的铺满灰色云朵的天空映着被血液染成红色的河水，有一种诡异的美感。画鸾跪在水里，看着死去的母亲姣好的容颜。她的眼睛干涩，流不出泪水。
不远处枯树上的乌鸦凄厉地叫着。母亲的体温在一点点消失。画鸾的脸上是一种悲哀。这个一生都在追求长生的女人，终究还是死去了。
画鸾在冰凉的水中跪了三天。然后她将母亲的尸体化作冰屑。离开了。带着一块玉佩。

叁。
画鸾小时候觉得母亲很愚蠢。
追求永恒的生命么……
那时她还觉得死亡不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当然，她也不厌恶活下去。可是当死亡距离她那么近的时候她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母亲用她毕生的修为杀死了那只袭击画鸾的水魅。理所应当地母亲死去了。
是代替画鸾而死。
画鸾第一次欠了别人东西。她欠了一条命。
她忽然觉得母亲比任何时候都愚蠢。

肆。
画鸾开始变得沉默。她习惯于在有水的地方看着水波潋滟中自己的倒影。她会在自己的脸上看到一点属于母亲的东西。
某天。遇到颜沄墨。
那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和自己完全不同。当约好了第二天再见时，画鸾已经决定要离开。
她害怕有一天这个女子也会离自己而去。
与其那样，不如自己先离开。
那时还小。所以这样想。带着一点再不相见的毅然决然。现在却觉得，有些好笑。

伍。
遇到执墨忆的那天。漫天飞雪。一抹红色出现在苍茫的白中。刺痛了画鸾的眸子。
红色总给画鸾一种不安感。仿佛这种颜色下一秒就要渗出血来。于是她看到执墨忆时愣住了。
一袭红衣恰如落日夕阳。那么红，红得不妖红得不俗红得恰到好处。与画鸾记忆中那些悲哀的红色完全不同。
你不冷么？过了许久画鸾问。
他摇头。笑而不语。
我是画鸾。
执墨忆。…我可能认识你。
哦。画鸾别过头一笑。不再说话。
漫漫大雪，湮没了多少风烟往事，又有谁知…

陆。
画鸾会在某个无眠的晚上在水边吹笛。看天边冷月如钩或是星子密布。遇到楼彻，便是在一个繁星璀璨的夜里。
灯影桨声中。笑一场过往。谱一曲离殇。
你在想念一个人。
不，是一些人。画鸾笑着纠正。转身。目光落在对方华贵的金袍上。一瞬间，眸中翻惊摇落。冥尊…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
便是无言。阴影中画鸾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双幽蓝的眸子，平静地如同阳春三月里初融化的水。
一个有故事的人。故事不需要被探究。那是每个人想要回到或是不愿回首的过去。一曲笛声过后，也便化作漫天星子中的一颗。不知何时陨落。
唯盼长安。

柒。
画鸾抬开眼。赤瞳中映着外面漫天飞舞的杨花，芳华少女因嬉笑打闹旋转的裙摆和翩翩少年儒雅的笑容。
她有些头痛。
睡醒了么？执墨忆端着个碧玉茶杯倚着二楼的栏杆微笑。
画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仰头又看到坐在二楼靠窗位置与自己对弈的楼彻和慢悠悠的喝茶的颜沄墨。一愣。
今天不用来。
我知道的。来蹭茶而已。颜沄墨笑得眉眼弯弯。一如外面的杨花，温柔明艳。
啧，你不是很有钱么？做御风掌门时，也该攒了不少吧。楼彻从黑白厮杀中抬眸。嘴角是戏谑的笑。
不帮你妹妹么？画鸾给自己倒了杯茶，提裙走上二楼，笑着问执墨忆。
你说她斗不过师弟？
要打赌吗？
我赌师弟赢。执墨忆的手指敲着涂了清漆的栏杆，满脸笑意。
画鸾笑了笑。呷了口茶。眯眼看着执墨忆的侧脸。又偏过头看着楼彻和颜沄墨。
人依旧。
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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