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中，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太神经紧张了。”训练休息时允浩问在中。

“你才发现啊——最近‘队长威严’高涨——”在中躺在舞蹈室的地板上懒懒地回答。

“毕竟马上要日本巡演……今年我们可是以红白歌会为目标的，不打起12分精神来怎么行。”

“OK，OK——3点了我洗澡睡了，你慢慢精神着。”在中对于他们较真的leader没有办法，爬起身离开。

“有天呢？刚才还在的——”允浩忽然问。

“和老小找吃的去了……”在中打着哈气回答。


“怎么又吃……有天胖了吧……”留下允浩一个人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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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好，现在休息一小时！”舞蹈老师宣布。

神起加伴舞一行马上瘫软在地。

经纪人说：“我下午出去，你们要我带点什么吗？”

“薯片——”昌珉、有天异口同声。

经纪人笑。

允浩心里倒是精神起来：“从今年开始的有天的确变能吃了——以前太瘦了……不过在演唱会这个节骨眼上，发胖就不好了吧……”

“呐，有天啊，最近称过体重吗？”允浩暗示的问。

“唔？——不记得了。”有天瘫在地板上回答。

“切，问什么，你自己抱抱看不就知道了。”在中很八卦地插嘴。

“嗡”有天脸变番茄，帽子压得低低的趴在地板上直接装睡。而允浩也乘势移动脑袋枕在朴阿米的PP上假装翻身然后熟睡。

在中看着两秒钟内先后“睡死”的两人，嘴角翘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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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旋转药瓶顶端，喷雾头伸入口腔后按下药拴，待药剂进入气管再用清水仔细漱口。

2周来有天在饭前总会在洗手间里偷偷喷吸药剂。

“怎么，最近哮喘犯了吗？”允浩靠着洗手间的门，忧心忡忡地问有天。

“没——”有天没想到允浩会出现在洗手间门口，手里的药瓶掉在地上，笑着说，“最近训练疲劳、而且准备演唱会精神也紧张……预防而已。”说罢慌忙跑进饭厅。

允浩跟在有天的身后做在饭桌前，看在中正往大家碟子里分泡菜，忽然说：“以后我们少吃辣吧！”

所有人那筷子的手都停在半空中，惊异地看着他们leader。

允浩又补上一句：“……为了演唱会那天嗓子能有好状态。”

“啪！”分泡菜的在中二话没说把允浩面前的泡菜全加进自己饭里，连碟子都直接扔进水池——任凭允浩呆呆地看着在中大口开吃。

其他人低头咬米粒：“女王sama”不爽队长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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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身为韩国人没有辣的怎么吃饭啊~~~~~啊~~~啊~”昌珉抱着靠垫做在沙发前看在中收拾餐具。

“算了算了——”一旁刷碗的俊秀打圆场，“忍过演唱会就好了，保护嗓子也没什么不对。”

在中手下的餐具碰得叮当乱响以泄愤：“听他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根本就是今天看到自己LP喷哮喘药心疼了！！假公济私外加借花献佛！”

话音刚落，允浩就从自己卧室里冲出来，无比诚恳地站在在中面前大声道：

“在中，你秀外慧中、贤良淑德、乐于助人……”

３人都木了。

在中问：“你，想怎样？”

允浩答：“——刚才是我错了，你说的都对，作为赔罪，今天的餐具我来收拾，你回屋歇着吧——”

在中觉得允浩态度有点可疑：“是你自己说要收拾的！”赶紧洗手解围裙转身回屋。

就听允浩在身后喊：“——啊，记得‘顺便’帮你可爱的室友关关窗户，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再监督他早点睡觉啊～～”

“郑允浩！！！！！”在中怒了。

“在中，你秀外慧中、贤良淑德、乐于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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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哐！”在中甩门而入，看有天正抱着被子窝在窗口发呆。

“队长大人命令：关窗、关空调、睡觉——”

“在中哥……刚才的事情别生气了……你就原谅允浩吧……”有天一脸委屈。

“呼——”在中对有天的某些表情没有免疫，“根本也没怪他，大家排练都紧张，就当他发泄吧……”

“就是就是”有天笑了，“以后就让他说去，我们也不用跟他计较，我有办法～”说着从床底下的箱子里摸出一包密封的辣牛肉酱，“以后想吃辣的来我这里！我存货很多～～Ｖ^^Ｖ”

在中看着正撕开袋子和自己分享红红辣酱的有天，开始同情允浩了：

——你的良苦用心，人家没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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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浩承认自己很操心，他总是觉得有天会在他没留意的时候出事，比如那年在在中家生的重病，比如车祸等等。他试图在事情刚刚有不祥的端倪的时候就发现并且阻止，因为有天是不一样的孩子：会忽然敏感、内向、心事重重。于他郑允浩来说，更加不一样。他觉得有天像个美丽而透明的易碎品，有一点点裂纹都非常突兀，而且直扎在他心里。他害怕有天受伤，害怕他难过，害怕他受伤难过的时候却不说，而只在自己快乐的时候才失声痛哭——甚至变成一个不敢哭的人。

尤其还是在日本这块陌生的，只可进不可退的土地上。

他真的很恐惧很多年后的某天，有天才笑吟吟地回忆当年在日本的抑郁寡欢；或者当年隐瞒队友独自忍受哮喘的折磨；又或者自暴自弃暴饮暴食提早放纵。

——他害怕他的有天、不再晶莹。



爱情太重了，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让人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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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5：15 练舞房。

快瘫了。
浑身酸痛。
——谁也别理我让我一个人呆着。




舞蹈老师看看表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好好休息。”然后送伴舞们出去，最后还不忘嘱咐：“有天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吧。你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的。”

允浩下意识地皱皱眉。

等老师、伴舞都走了，5人正爬起来慢悠悠地准备离开时，允浩忽然站在前面拍手说：“来，我们从头再合1遍吧~”

4人听了这话都慢慢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有天的动作有些慢——毕竟早上他还进行的肌肉训练，坚持到现在已经四肢麻木了。而允浩目不转睛地注意有天，看到他轻轻叹气，好像全世界都从那里开始淤积了，不禁大喊了声：

“有天Fighting~！！”

其他人马上看向有天——有天完全不知所措。继而是窘而难过的表情：

——哥，我一直在fighting啊，你看不到么…………



而因为有天并不明朗的表情，允浩心里也有点委屈：

——多练一遍，是想你明天不被舞蹈老师骂，有天你不明白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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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餐桌少了一个人。

“有天呢？”允浩问。

“昨天累惨了，起不来床。”在中边嚼面包边回答。

允浩皱眉：“我去叫他。不吃早饭怎么行。”

“别去，”在中阻止，“你忘了昨天是有天第一天接受肌肉训练吗？他还能撑下一整天我都觉得是奇迹。”

“——有天不是最讨厌肌肉的吗？他最近怎么了？”俊秀搭话。

昌珉说：“是不是最近有天哥觉得自己胖了，又不想靠节食来减肥，就去练肌肉？”

在中说：“别瞎猜。有天跟我说健身的事很久了，是我一直没当真才拖到现在的。”

昌珉问：“为什么啊？？”

在中塞给昌珉一个面包，立即堵住了昌珉的嘴。而允浩想追问时有天忽然从房间里冲出来：

“在中哥怎么不叫我呢，我们要错过晨练的时间了！”

在中看看衣冠不整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有天说：“今天不去了。”

有天说：“怎么行？！好不容易才开始的……”

允浩看着连早饭都没吃却急着去健身的有天，一阵心痛：“在中都说不去了！——今天在排练前不许特殊活动。”

有天很坚持：“我会按时回来的，我要去。”

允浩有点急了：“现在怎么还这么任性！——你考虑过演唱会的事情吗，考虑过神起的事情吗？！ ”

话一出口允浩就知道说重了，本来是为有天的过度辛苦而担心，现在竟然为了留下他而把他说成了自私的人。有天眼圈有点红，拎起运动包低头冲出门，却撞掉了门上的牌子。

捡起来看，上写着“距Five in black演唱会还有XX天 ”——允浩的笔迹，昨天还没有挂上的。

一瞬间有天有窒息的感觉。

6


“所以，你知道，我只能这么说……大家的压力都这么大谁心情都不好不是吗……我是队长啊我总不能去哄他说‘今天不要去了嘛~嘛~嘛~’这样的话是吧……而且演唱会也确实要开了……”允浩对着餐桌说话已超过15分钟。坐在他的对面在中在浏览网站而俊秀在另一间客厅内玩Wii。

一推门，昌珉急冲进来说：“健身房找过了，有天不在！”

允浩一下子站起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在吗？！他会去哪里啊……喂你们两个！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快帮我找有天啊……”

俊秀从客厅里探出头来不急不慢地说：“有天不是说到排练时间就回来的吗？——你让我们现在找，找到了又怎样？跟有天说‘你刚才走得太急允浩还有一千八百字的说教没讲完呢，你赶紧回来吧要不我们的耳朵就不能安静了’，这么说？”

允浩低头，彻底认输：“好吧……我错了。我最近神经紧张所以乱发脾气。尤其是遇到有天的事情……实际我是担心……”

在中合上笔记本，点头：“恩……态度不错。”

允浩急说：“好了我都检讨了，但是有天又在哪里啊？！——”

在中把手机扔给他：“你打电话直接问有天吧。”客厅同时爆发笑声。

允浩倒是任由他们笑，他心里打算好了：只要电话打过去有天接了，让他骂成猪都没关系。最糟糕的情况有天在哭……那自己把自己骂成猪都不过分。

——说好了给他幸福，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处不好。

“嘟——嘟——it is a magic number ~~”电话里传来《magic number》的等待音。

“喂，在中哥吗？”有天的手机上显示的是在中的号码。

“……是我。”允浩低低地说。

“……”

果然是沉默吗？——允浩想。

“那个，今天的事——”

有天打断了允浩的话：“——今天是我不对。对不起，我没考虑……大家和哥的事情。我现在在练舞房呢，哥来指导我吧。拜~”

允浩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呆了一下。在中昌珉在旁边问他怎么样了。

允浩：“他叫我过去……”

昌珉：“这么快就合好了？——有天哥比在中哥好哄多了……啊！”昌珉被在中打了。

允浩也不知道怎么反应。

——已经没事了吗？明明有天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呢……我不想说你不考虑大家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要你道歉啊！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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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教室旁的洗手间。

包扔在水池边的地上已经有点湿了，手中的喷剂已经只是空瓶。靠着水池坐在地上，身体前倾。

有天闭紧双眼认真呼吸：“……放松、呼吸……朴有天你可以的……放松、呼吸……没有压力，没有压力……放松……”

觉得胸口的压迫感渐渐缓解的时候，有天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扔掉手里的药瓶，看着镜子中潮红脸色的自己，洗了把脸苦笑着想：“最近药用的有点过了……要赶快把漱口它吐出去……”过量使用哮喘药物的副作用，有天心知肚明。然而，只要能顺利度过演唱会，他怎样都行。



允浩冲到练舞馆，他在教室里没有发现有天的身影，但是顺着流水的声音找到洗手间。看到洗手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便看到打开水龙头正伸手过去的有天。

允浩一把抱住他。

紧紧地，完全抱进自己的怀里。他想跟他说对不起，说他的压力，说偶尔的臭脾气，说他让有天委屈了……但是，越在喜欢的人面前，很多话却越说不出口。所以允浩喜欢这样紧紧抱着有天，希望那些他不能说不敢说不好说的话，都通过一次次亲密的拥抱，直接传到有天的心里。他坚信，每一次他都能明白。

有天被这样忽然的拥抱吓到了。他今天早上没有吃东西，还经历了心情上的跌宕，现在被允浩这样抱着，刚刚平复的气喘的症状又开始作祟。 
他觉得呼吸困难，胸部被压得好紧；还有口腔里大剂量的药，是决不能下咽的，又不想当着允浩的面吐出来，就这么紧闭双唇忍着。最为重要的，他了解允浩此刻的心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这样的怀抱推开。

允浩感到怀里的人在颤抖，以为有天哭了或是在感动，便松了拥抱找怀中的脸想去吻他的宝贝。有天不能让允浩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无奈下从怀里挣出，把他推出了洗手间。

允浩还没反应过来被拒绝的经过，就被有天锁在了洗手间外，接着里面是开大水流的声音，以及水流声下的咳嗽和作呕的声响。

……

有天把苦涩的药水都从气管里呕了出来，漱口然后才敢大口呼吸。他胡乱抹了把脸，拍打自己的双颊然后开门。

门外允浩的表情让人触目惊心，允浩小心翼翼地问：

“有天……你怎么了？”

有天咧着嘴给了个大大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你刚才吓到我了～”

允浩的表情没有变好：“那……还是说……我让你这么害怕……”

有天：　！！！





——我们都怕对方感到伤害，结果举步维艰。

7



“……”

“……”

难得一个早早结束日程的晚间，大家竟然在有点尴尬的气氛中度过。允浩整个晚上几乎是瞪着电视没说一句话的——但是问他在看什么节目呢，他也说不上来。

“……我去睡了。”有天说。

“……阿。”允浩看到有天回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有天进屋关上门后，在中马上对允浩说：“今天是怎么回事？！你早上不是去和好去了吗？怎么反而情况更糟了。”

允浩说：“有天……今天早上拒绝我……还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

在中：“那怎样。”

允浩：“——我也想知道，是怎样的……我觉得从今年？有天好像一直心事重重。”

在中：“……”

允浩：“在中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你和有天无话不说的。”

在中：“……有些事我说了也没用。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有天长大了……”

允浩心脏忽然有刺中的感觉：“你是说有天不再需要我这个哥了吗？”

在中：“你对他来说只是哥吗？”

允浩：“……”

在中看着允浩又开始“闷烧”的表情心里来气啊，大喊“昌珉——”，昌珉从厨房蹦出来：“哥，什么事？”

在中说：“昌珉啊，我好爱你噢——”

昌珉脸一下红了：“哥……”

在中：“行了没你事了——允浩你看这样说很难吗？！！”

允浩：= = +

昌珉：“哥……T_________T”

允浩：“其实……有些事不用说出来，他也应该知道。”

一直没插嘴的俊秀忽然说话：“我赞成在中的说法。说到底你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不是吗？——那纠结什么？！而且现在也不是有闲情纠结的时候吧！比如今天，我可不想让声乐老师说一句‘不在状态’就下课了，这种事才是最不应该在演唱会前发生的吧。”

今天晚上没有活动，也是因为声乐老师取消了课程——因为在练声的时候有天就唱破了音，而之后允浩、在中、昌珉也心不在焉了。老师认为太累太大压力所以给他们放了假。但是，任何关于唱歌技术上的瑕疵，俊秀的都是不能接受的。

允浩说：“俊秀……今天很对不起。”

俊秀：“对不起的是你们自己。”

允浩：“有天……今天早上身体真的不太好……”

“算了……有天身体不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放心吧，不会影响到人气的。有天哥很红很红的。”

“对啊——因为这样，fans更心疼他了。”

“——最重要的是唱的也不多，就算演唱会不在状态观众也未必听的出来。”

“也别这么说，有天一直很努力的——他有气喘能练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呢，唱高音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大家是为了看有天的笑容去的。”

“那当然，我们不都是喜欢有天的笑容吗——”

“可爱的脸+体弱多病真是件好事啊……”

……


“有天，有天！”在中在一旁轻轻摇他。一整夜，有天都在不停地说梦话而且呼吸非常的沉重，让在中很担心。

“啊————————————”有天惊醒。拼命地喘气。

“怎么了有天，需要哮喘药吗？”在中问。

“——我没有病!!!” 有天吼，他还没有完全从梦中出来，嘶哑的声音吓到在中。

——是梦。有天告诉自己。

低头摸了一把脸，狠狠地整理心情之后，又重新回复温柔：“对不起……我做噩梦了。”

在中顿了顿，说：“我要去洗手间……需要带杯水给你吗？”

有天笑着说：“不用……哥，谢谢。”

在中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出房间。

在中走后有天开始翻自己的床头柜，然后发现今天早上用完的哮喘喷剂已经是最后一瓶。

“原来用了这么多……”有天仰面躺在床上想，“明天要去买新的才行……白天不能独自外出……晚上，晚上是日文课吧明天……要提前预习，我是最需要日语课的吧——真差劲，马上都要演唱会了……”

有天看着被灯光打成暗黄色的天花板，忽然说：

“有焕啊，哥快挺不住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在中在屋门外刚好听到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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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时间越来越忙碌。

“俊秀啊你ｓｏｌｏ的服装定了吗？”允浩拿着记事本一边吃饭一边问。

俊秀答：“那个的最终期限不是后天吗？”

允浩：“是，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怕你忽略了……还有今天下午和赞助商谈造型的事情，我们先统一一下意见吧。这样到时候的效率会比较高。”

昌珉看着允浩说：“这个昨天晚上不是谈论过了么……”

允浩愣了一下，然后翻看记事本的前一页，长吁了一口气说：“真不好意思我忘了……最近压力比较大……”

有天过来问：“今天午饭有自由活动时间吗？”

允浩说：“没有，今天午饭在路上。不过明天有——”

昌珉插话：“明天去拍平面照——”

允浩：“呃……怎么搞的，我。……对了有天你有什么事要做？”

有天说：“没什么。我去找经纪人帮忙好了……拜～”说着就出门。

允浩追到门口想问，却忽然转了话题：“门上的倒计时牌呢？”

在中冲出来，说：“我摘的。——你做那种东西到底想提醒谁啊！难道我们还能把演唱会给忘了、到日子出去玩不成？！”

允浩一时被说住。客厅里的俊秀把身体全蜷进沙发里，自言自语：“真是，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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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你和有天怎么了？”趁有天进去拍照的空隙，在中“审”允浩。

“我要是知道怎么了就好了。”允浩苦笑着回答。

“有天他……”在中想起那晚的自言自语。

“有天出什么事了吗？快告诉我。”允浩急迫起来。在中讨厌允浩这种追问的口气，他忽然又点体会有天的压力——敏感的人喜欢上强势的人，敏感的人会变得更敏感，而强势的人也会更迫切吧……他们的爱情到底遵循什么规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你自己和有天说吧。我去拍照了。”在中决定放弃调和工作。他进摄影棚换有天出来。

允浩见旁边没人，拍拍自己的腿，有天就很顺从地做在他腿上，手里拿着一块化妆棉迅速擦干净自己脸上的粉。

“拍完了？”允浩问。

“恩。”有天集中精力“卸妆”。 

允浩搂着他的腰，用指头抹掉有天没顾及到的地方的粉：“回去再洗吧，带着粉也挺好看的。”

有天说：“不要。一个男人浓妆艳抹的，像什么样子。”

允浩抱紧他的腰，笑道：“我们有天，好‘Man’啊。”

有天有噘着嘴说：“本来就是。”

“有天，”允浩忽然正色说，“最近哥的情绪可能太紧绷了……因为这么大的tour还是第一次，而且去年……你也知道，我几乎没怎么参加夏天的活动……”

“哥，别说了。”有天不愿想去年的事情，更不愿意允浩去想。

“哥！”有天忽然转过脸来正视着允浩，“今年，有天长大了。让我来保护哥好吗？”

允浩看着无比认真的有天的脸，这个非常近的角度看过去还是觉得脸小小的，嘴嘟着、眼镜像某些白色绒毛小动物一样圆圆地盯着自己。“哧——”允浩一不小心从这样严肃地气氛里“笑场”了。

“呀！我认真的……”有天的眉毛都快纠结在一起了。

允浩摆摆手笑着说说：“我终于明白在中为什么说要杀了你了，我也好想像他那样捏你的脸啊——”

有天气的两颊鼓起来：“什么态度啊……”

允浩睁着眼睛紧紧地看着有天：“可以让我捏吗……”又把他抱的离自己身体近了一点。

有天被这样允浩看得有点脸红，瞪着眼睛说：“捏过就要答应我了——让我保护你的。”

允浩又笑出声来，说：“你才是什么态度呢……好啦好啦，把眼睛闭起来，这样看着我捏你脸，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有天不情愿地把眼睛闭起来，稍稍有点皱眉，希望允浩不会掐得很使劲。然后是突如其来的，嘴唇一片温湿……

——Kiss……吗？

有天睁大眼睛看着允浩。允浩适时地结束动作。

“这……算什么……”有天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问。

“你猜。”允浩看着他说。

“答应我了？”有天猜。

“你这么想保护我？”允浩故作嗔怒地说，“你以为你是谁？”

有天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态度。

“——你是我的。”允浩坚定。

有天的小纠结和小甜蜜，最后化作低低一语：

“……小气。”



——因为太爱彼此，所以不想把我对你的爱分给对方。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11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份不分昼夜、没有节日、也不能请假的工作，那大概就是艺人了。

有天是那种睡眠不足就好像大病一场的人，而且早上又和允浩冲突——本大少爷熬夜跳舞搞得浑身酸痛到底因为谁啊？！想想，死的心都有了。

总之今天有天心情很糟，他还是那种“脸很容易明白”的人，所以整个人都散发着弱气。允浩那边的状况也不好，也是一夜没睡，还被医学网站上骇人的词汇吓到，看到今天这么虚的有天，那些词汇都开始在脑子里横冲直撞了。

而俊秀告诉在中和昌珉的版本却是这样的：“允浩因为担心冲出去找有天。然后我想一定是，正在纠结的有天看到允浩好像‘王子归来’一样的奔向自己，紧紧拥抱，有天想说对不起我爱你却被允浩用手指挡住嘴唇，互相对视两秒，最后Kiss外加天旋地转……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啦~”

然而明眼人一看现实状况都知道决不是俊秀说的那回事，在中无奈道：“俊秀啊……以后少看点漫画吧。”

看着完全迷糊的有天低头走路都能撞到聚光灯上，允浩真是又气又痛，只希望今天的日程可以早点结束。不幸的是他猜中最不幸的事。因为一位著名摄影师的迟到，大家只能把所有的行程向后推——这样竟然折腾到半夜。

本来有点故意装虚弱想吓允浩的有天，现在真觉得胸口发紧。真难受的时候反而拼命地抑制咳嗽：要允浩真的为他慌张，他死都不要。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太喜欢允浩了，下了这个通告，就和他和好吧……

想明白这点的有天，即使在等待的时候，笑得也很自然。



“有天啊，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晚上在楼下和经纪人聊天的有天，忽然被经纪人问。

有天笑着说：“可能吧，最近想改变形象。”

经纪人看了看有天，说：“……改变形象的同时，也关注下fans的反映吧。”

有天脸上的笑容再也扛不住了——他知道经纪人的意思。

做这一行怎么能不关心人气呢？他们每个人都经常检索自己名字，在收藏夹里也有自己fans cafe或者blog的地址。有天的人气因为他年初剪了短发和最近种种反常的举动，的确在下降。虽然有天一直觉的自己将来做幕后也不错，但看到fans留言“有天oppa最近一点都不可爱了”、“有天oppa少吃点吧！”，心里还是很难过很委屈。

有时候分析、近来过度依赖药物的原因，大概是自己都对自己丧失信心了……想找一个变相的安全感，比如写在说明书上的那种。　比哮喘发作使用喷剂还频繁，这样岂不是更容易发胖？但是胸口一直好紧好闷怎么办……或许那根本不是哮喘而是心在痛吧……

——压力好大……前两天一个叫“OnlyMicky”的blog刚刚变成了“ForeverJJ”……演唱会上也许看不到米老鼠的荧光棒了……我并不是计较，只是不想被大家丢下……从小最讨厌被抛弃的感觉……

呼吸忽然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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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浩已经下定决心和有天和好。现在已经凌晨也好，没力气跟我吵也好——他说什么都听着，但是就不能再沉默下去。有天的沉默可以杀了他。

有天说去楼下透透风，允浩站在房门里等着，设计好在有天推门而入的时候抱住他，然后跟他说哥什么都知道了以后病了别一个人撑。

一会门开了，允浩看到他期待以久的小脑袋伸了进来，便从里面开大了门，一把抱住他。有天没想到允浩会站在门口等他——事实上，他想偷偷溜回来拿药缓解自己的呼吸，却被允浩紧紧抱住，惊讶之余，呼吸困难的症状更严重了——自己好像“狼来了”故事里的小孩一样，总是营造生病的戒备状态，终于还是没躲过发作。

允浩感到怀里的人在喘息，下意识地放开了拥抱。有天利用这个空隙冲进卧室里。允浩追过去，但有天已经反锁上门。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叮”、“咣”声响，还有沉重而急迫的呼吸。

允浩心好像悬在无底洞上面，拍门大喊：“有天！有天，你怎么了，开门啊！！”

有天想跟允浩说你别拍了，我没事——你这样，我很难专心呼吸……却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找药服用——但是之前因为自己太滥用哮喘药物，现在它们的药力好像不能马上奏效。


允浩在屋外继续拍门、紧张地喊有天，引来了在另一间卧室打游戏的俊秀和昌珉，昌珉看到这种情形马上打电话给在外散步的在中，问他要怎么办。而俊秀一会帮着允浩叫有天，一会问允浩要不要叫经纪人，或者叫救护车。

卧室外的情况越来越混乱，有天被他们折腾的很烦，他想开门说自己没那么严重。但是现在开门的话自己的状况一定会吓到他们。听着门外的拍打声音连心跳都加快了，他需要平静，现在的情况让他焦躁不安，胸闷一点不能缓解。有天用拳头断断续续地砸门，他希望他们冷静下来，再这样闹下去自己真的不能呼吸了。

但是知道卧室里的人正在经历窒息的过程，外面的人怎么能保持冷静？经济人也从楼下的房间冲上来，看到３个人围着一扇门紧张，也束手无策。

“有天，开门啊——我是经济人哥哥啊——”他只能加入“干着急”的行列。　

有天听到经济人来了，只好开门——而且他也快支持不住了。有天随着门开的瞬间歪倒了下去，被冲进来的允浩抱住。

“要怎么办？！”允浩询问另三人——他抱着几乎虚脱的有天脑中完全没了主意。

“叫救护车吧！”经纪人说。

“先别！”从外面一路奔回来的在中刚好到达。挤进屋里，从允浩怀里搂过有天：“松手！”在中跟已经呆住的允浩喊，允浩这才松开抱住有天的手。

在中把有天扶到床上，“把我床上的枕头也拿来——”一边命令着一边把枕头都垒在有天身后，让他尽量保持立坐的姿势。

“没事了，没事了……”在中抚着有天的背说。有天一直紧紧攥在胸前的手慢慢放开。“要叫救护车吗？”在中轻轻问，有天使劲摇头，在中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药，继续说：“好，放松……那我们就不叫……”

“——那怎么行？！”允浩焦急地插话，眉毛快皱在一起了。有天想说话，忽然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你们都出去行不行！！”在中看到重新开始紧张的有天心里也有点慌，“有天需要安静——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是吗？！”

经济人觉得在中说的对，拉着其他三个人出了卧室。在中虚掩上卧室的门：他知道要是把这扇门关死了，允浩大概会疯掉的。

从门缝里允浩看到在中站在有天前边一边顺着有天的背，一边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没事了……有天，放松，专心呼吸……你猜我刚才去哪里了——东京湾噢……今天夜里的东京湾很漂亮，本来想打电话叫上你的……放松，刚才吃过药了？……再过几个月，等到八月的时候，那里就会有烟火祭吧……到时候能看到穿和服的少女噢……八月的时候，不知道我们会在哪里呢……”

有天靠坐在床上慢慢变得平静，呼吸也平稳下来。等他合上眼睛时，在中撤掉了有天身后的一个枕头，能让他不至于睡得很累。又打开了窗，让屋里一直保持空气流通。之后轻轻地出了卧室。



“有天最近经常这样吗？”经纪人很紧张的问。

“没有，大概这两天压力太大了——”在中说话的时候眼睛瞪着允浩。

“醒了之后就没事了？”经纪人继续问。

“应该是。”在中回答。

“呼——幸好你及时回来……”经纪人如释重负。



允浩还在从门缝里张望着有天，刚才还在咳嗽、颤抖、呼吸不畅的人，现在就这么安稳地睡在里面。原来发作的有天不能平躺，不能紧张，要这样轻轻地在旁边守着……这些，为什么他允浩都不会呢……为什么每一次，最了解有天的，总是在中。

允浩有一点嫉妒，但更多的是痛恨自己，竟然在有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完全帮不上忙。



——我总是伸肩膀让你来靠，到头来却发现我的肩膀根本不能让你心安。

12


“有天…有天……”允浩早晨轻轻地叫他。


有天皱皱眉，醒了——昨天本来回来的就很晚，又因为哮喘发作而折腾了那么久，现在觉得浑身酸痛，没有力气。


“……好点了吗？”允浩小心翼翼地问。


有天点头。


“……今天要彩排……”这几个字很艰难地说出口，允浩当然知道有天需要休息，但是……日程是很早就制定好的。彩排场地和灯光摄影什么都准备好了，不能不去。


有天还是顺从地点头。


允浩还想说什么，比如一般情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说的话：“你多休息一会吧”，“今天少动”，“放着我来”等等……但他马上悲哀地发现，这些话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对不起。”唯一说出口的竟然是这三个字。


有天尚有没睡醒的迷糊，听到这样的表白也安静的接受。


今天车上最宽敞的靠门的座位，没有人跟有天抢。有天蜷在座位上、反常地睡得很熟。允浩坐在他后面的位置，伸手从后面轻轻蹭他睡着歪向一边的侧脸：有点小肉肉，很嫩很柔软，现在有点苍白，还有微凉的触感。心里忽然回荡一个声音：“哥——”


“哥——”，“哥——”，“哥——”，“哥——”，“哥——”，“哥——”，“哥——”……


一切都太安静地展现在自己面前，心脏就痛出声响来。




彩排的时候大家都很听话不生枝节。因为是巡回演出，彩排不能在真正场地上，他们选择的是一间大的室内摄影棚。大家按摄像师的要求找位置、换队形……休息的时候，经济人走过允浩身边时忽然说，“早点结束，还是带有天去看医生吧”，允浩充满感激。


最反对去看病的，是有天。


坐在医生对面，完全像犯了错打了蔫的小孩。医生询问了有天的一些简单的情况，然后和经纪人说一些他们这辈子大概都学不到的日文词汇。允浩把这些词逐句逐字地向经纪人询问得很清楚。倒是有天在一旁非常安静——听不懂最好。


可能他们是这天门诊的最后的病人，在写病历的时候医生和有天、允浩闲聊起来：


“来日本治病吗？”


有天回答：“不是，工作。”


“噢。”


允浩反而对医生的话题比较感兴趣：“很多人来日本就医吗？”


“呼吸科的话，算是世界数一数二了。”


允浩有点紧张地问：“那他，在这里能治好吗？”


“要住院的，最少一个月。你们的工作允许吗？”


“不可能。”有天冷冷打断，他自己已经习惯这种病了，没有什么多余的期待。反而是允浩，心情一下落到谷底。


“先用药物控制不发作吧。”医生只能这么说，“还有，注意放松。年纪这么轻，怎么看上去压力好大？”


有天摸摸头傻笑。


从医院出来，经济人主动请他们吃章鱼烧和团子，去买了。他俩就在车上等着。有天好像完成一个任务一样地整个人都变得很轻松，玩ＮＤＳ玩得起劲，反而是允浩，抱着膝盖发呆，心里一直重复着医生的话：


“要住院的，最少一个月。你们的工作允许吗？”




——或许，如果有天不做艺人这一行，现在在美国，病早治好了吧？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不过，还是不行。不做艺人的话，自己就不能认识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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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演的日期贴出来两周了：5月10日中野，5月12日、13日大阪，5月16日新潟，5月18日、19日涉谷，5月23日札幌，5月27日仙台，5月29日、31日神户，6月2日、3日爱知，6月15日、16日福冈。后来又在6月18日、19日加了两场武道馆的演出。基本上是一天换一个地方，一个多月穿越大半个日本。


最离谱的是中间空闲的那几天还要出一张新单曲《Lovin’ you》外加宣传。


为了保证每一场的水平相差不大，他们要在一个月里一直保持最佳状态——连talk部分的内容都要事前准备好。现在进行的排练都是综合性的，每天至少模拟一场演出的全部曲目。就是要训练他们支撑一个月的体力。


14


当天晚上允浩留有天一个人在卧室里打电话。整整一天，允浩费尽口舌和有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他打这通电话，跟有焕正式地谈谈。


但当晚上有天真决定打这个电话时，允浩还是自觉出了卧室——现在的有天，大概还是不能接受别人介入他的生活里。




等他觉得时间已经很长了，轻轻敲门然后才进去。有天一个人呆呆坐在床上，电话已经打完了，但是手还是握住电话在胸前的，眼睛微红，神情有点紧张。


“我……好像对有焕，有点强硬了……”有天对允浩说。


允浩过去摸摸他的头，跟他说：“有天的态度什么时候强硬过？安心、安心。”


“不！这次不一样……”有天抬头看允浩，“我……说了些这边的事情……本来只是想得到他理解，但是后来……话题停不下来，好像说太多了。他会不会嫌我烦？”


允浩：“不会，有焕最爱他的哥哥了，这会，他正在为你担心吧！”


有天拉住允浩：“我不要他担心！！——我真是的！果然不应该告诉有焕……他还小……”


允浩：“有天——”


有天：“……我还是应该向他道歉才对……本来哥哥就没尽到责任，现在又想来管教他的行为，而且还和弟弟发牢骚……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


允浩：“有天——”允浩发现有天的呼吸有点急促，他很担心现在这种状态的有天。


有天好像根本没听允浩的话，那起手机又要给有焕打电话：“——我还是再解释一下吧……”


“有天！！”允浩从有天手里抢过了他的手机，抱紧他，“已经没事了。你不过跟有焕说了真实的想法……他已经大了，会理解你的。”


有天的头埋在允浩的怀里，说：“你不知道……刚才有焕挂电话的时候，忘了和我说‘再见’……”




允浩很不容易地有天哄睡着。看着他有点委屈的睡脸，长长的睫毛，还有嘟嘟的嘴唇——他实在觉得独自不安的有天，还是个孩子。


允浩承认这次是他太急切了。不仅仅是因为心疼有天做这个哥哥，内心深处，他更有强烈地想融入有天世界的愿望，他想得到有天的认可——不仅是工作上的，更是生活上的。他总梦想着有一天，有天能窝在自己的怀里，说“弟弟今天做什么什么，你给我个主意呗”……那样靠着自己的有天，那样需要自己的有天，允浩好期待。


也许，通过有焕的事情，有天会和自己有更多共同话题，而后，打开心扉……






第二天一早允浩像心里有事一样的自己醒来。然后就看到有天握着电话坐在那里，心里一颤。


晨光照摄下允浩看不清有天的脸，就看他缓慢地转向自己，说：


“……有焕他，不接我的电话。”


允浩匆忙过去看有天的通话记录——整整5个未接。


“可能太早了？”允浩想找个理由。


“不可能，我们有12小时的时差，现在他那里是下午。”有天声音有点哑了。


“那，等到他那里的明天，再拨拨开吧……”允浩只能这样说，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果然是有天的弟弟，即使微笑着也流着倔强和独立的血液。




——我只需要一点点的润泽，你却给了我整夜的瓢泼。我一直觉得上帝是爱我的，只是，上帝是恶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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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有天，其他人从来没见过。


连续三天，频频在节目里出错，到后来根本一言不发。很多主持人甚至直接在节目上提醒有天，大家都很尴尬。一到休息的时候，他又马上冲出去检查手机。哪怕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有天也要拨打过去确认对方的身份。


然后不停的打有焕的手机，前两天是一直没人接，今天根本关机了。


有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队员们看到这样的有天，脸色也很难看。


而经纪人在一旁跟刚刚的主持人道歉——有天不断地走神激怒了今天这位资深的主持。


“对不起，对不起……他最近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家里又出了点状况……”经纪人的每一个理由听上去都那么“措辞”。


16


允浩坐在急救室的门口，才发现自己衣服湿了——自己去抱有天的时候，竟然忘了先关上淋浴龙头。水流下的有天，皮肤很凉，嘴唇泛紫，身体在剧烈颤抖，呼多吸少。允浩喊着他的名字、摇晃他，都没有反应，允浩甚至去摸了脉搏，以确定他还活着——他的有天，不会这么无视自己的呼唤。


他只记得用浴巾裹着有天抱他往外冲，却被在中拉了回来，说好歹给有天套件衣服吧、他……一定不想这样见人。套衣服的时候在中一直拍打有天的脸喊他，最后手被允浩拉住，说别打了、会疼的。眼泪就哗地流下来——那么漂亮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给他穿皱皱巴巴的衣服，还把他的脸拍得肿胀，却一言不发？


然后怎么到的医院已经不记得了。可能是当人哭的时候看世界都像黄油做的，慢慢变形溶化，什么声音什么动作都没了就嘀嗒嘀嗒地有粘稠地东西掉落在身体里，砸得心脏一痛一痛的，还裹在上面甩也甩不开。


急诊室的大门好像怪物的嘴一样，人被吞进去然后怎样就都不得而知。允浩还能感到刚才胳膊上的重量，根本不像什么轻如鸿毛，怀里的人因为窒息而四肢紧绷完全不不知道配合抱人的姿势，那种抱尸体的恐怖感不停扩散。果然小说里所谓美丽而悲伤的情节，全是骗人的。


没多久经纪人就过来说先送他和在中回家，允浩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难道不等有天醒来吗？经纪人低头拍拍允浩的肩，还是执意送他们回去。出门的时候有两位医生说着复杂的日文词汇与他们擦身而过，允浩因此驻足了很久：竟然要把有天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而冰冷的地方。


回宿舍后，允浩在客厅里睡了一夜——那间少一个人的卧室，到处是两个人的影子，对他而言实在太可怕了。




——4月22日，在离巡回演唱会仅仅只有19天的时候，东方神起成员Micky有天因为哮喘入院治疗。


经纪人早上早早就去了医院，大家很希望今天能把有天接回来，坐在餐桌边等着消息。但还是经纪人一个人回来了。


“医生说……要观察两天。”他很尴尬地在五人地注目下解释。


“那，我们能给他打电话吗？”昌珉问。今天早上让经纪人把有天的手机带过去了。


“可能……”经纪人做了一个氧气面罩的手势，“不太方便……”


“……”


“啊，不过——”经纪人忽然说，“下午你们中的谁可以和我一起去医院，医生想了解有天当时的情况。”


允浩忽然抬头看向大家。几乎是急迫的，他绝不想失去任何一个去看有天的机会。


“队长去吧。”在中说看着允浩的眼神说。


“好。”允浩毫不客气。






“熬夜，还淋浴……”医生重复着允浩叙述的当时情景，眉毛都快皱在一起了。而允浩把头沉得很低。


“看他的病历，几周前刚因为哮喘就过医。你们难道不知道哮喘在夜间高发吗？熬夜不够，竟然还半夜淋浴——普通人都容易因淋浴而受凉，何况病人。”


“对不起……”经纪人低头答。


“不是对不起我，你知道他昨天的诊断是什么？——哮喘急性发作，延迟治疗。明明病情没那么严重，但再晚送来一会儿，人就没了。一个大人晕倒在浴室你们竟然不知道——”


“是是是……”经纪人答应着，才明白今天医生把他们叫过来就是为了训斥。允浩倒是真心的接受，听着医生说“明明没那么严重”、“再晚一会，人就没了”，心里好像滴血一样，最喜欢的人，差点因为自己的疏忽……想想都后怕。


等医生说完了，经纪人的第一问题就是：“明天能出院？”医生瞪着看他们，表情都在说，你们真是他家属吗？瞪得经纪人也不好再问。






开药的时候，允浩溜到住院部去看有天。护士嘱咐允浩不要吵到病人，现在昏睡的状态对他的病情有好处，所以允浩进去也悄悄的。


有天看起来很安稳。体温有点高，脸上潮红的，昨天缺氧的症状已经没有了，嘴唇的颜色很淡很淡。睫毛完美地垂下，两腮还有点小肉肉，如果不是脸上带着氧气罩的话，允浩觉得这该是世上最可爱的睡颜了。他用沾湿的棉花棒轻轻帮有天润一润眼睑，然后亲吻他的额头，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我的睡美人，快点醒来吧。”


——无论有天是不是公主，允浩希望成为他的王子。




出来的时候，护士很小心地打听他俩的关系，“兄弟”允浩答。护士感叹：“好帅的兄弟俩啊，如果是恋人就好了！”“啊？”允浩一惊，护士笑着说不好意思。




当天晚上经纪人打电话回来说有天醒了。那夜允浩还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但是睡得很实在。他期待着有一天别人问起他俩的关系时，他可以回答：“是恋人啊。”

17


——当你失去珍贵的东西，最残酷的并不是失去，而是之后，你要不断面对那个毫无着落的空位。




餐桌周围有椅子5把，带着小花边的杯垫和盘垫成套的一共10个，勺子5把，不同颜色的系列杯子5只……人却少了一位。在中早上摆桌子的时候总习惯地又摆上有天的餐具，但是厨房里却没有人边嘟囔着“啊——没睡醒”边往自己的盘子里倒麦片。用盘子和酸奶泡早餐果，还有1:2:1的Latte——只有早餐才看得出在美国生活过的痕迹。


牛奶3天就过了保质期，但把他倒进咖啡里的主人还没有回来。


思念是一种病。


连负责排练的老师都每天早早下课——少一个人的舞蹈、和声就好像缺一颗牙的咧嘴大笑，怎么听怎么看都不对。省下来的时间大家磨着经纪人去探病，但最后都以一句“你们是艺人要谨慎行动”而无疾而终。


离巡回只有十几天，大家的心思却不在那里。


第4天早餐时昌珉抱怨了句“已经4天了，有天哥在医院臭了我们都不知道”，结果同时飞过去2把勺子砸中他的头，还有一只在允浩手里紧紧攥着。


这两天一到吃饭，允浩就保持这种断电状态，大家看着只能叹气：当年阑尾手术他不过在医院呆了三天，这次的确有点严重……


他们也能理解经纪人的苦衷，因为有天的住院，他每天都要医院、排演场两边跑，而且还怕他们担心每天都从医院打电话回来告诉他们有天安好。不过今天允浩还是爆发了，他直接跟经纪人说：“哥，如果你今天再不让我们去探病，明天我不能保证没人会私自行动……”


经纪人被允浩这句有点威胁的话镇住：他们最沉得住气的队长大人4天就到极限了？




允浩真的到了极限，每天晚上，即使不回那个卧室，他想的也还是有天。


继３天前睡了个好觉之后，他一直醒到现在，看来“有天”这粒安眠药的药效只有一个晚上，接下来的日子反而会更依赖。




第一个失眠夜MP3里放满了老歌，听着听着就发现那些最感动的旋律都是有天帮自己选的。


第一首给他的老歌名为《Superman》，是超人的自白，淡淡地带点忧伤，说超人不是必须要飞，他也有受伤的权利，也有做梦的权利，也希望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抱着膝盖哭泣。


当时的允浩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要特意送这首歌给自己，后来慢慢体会歌里说了很多他不能说的话，很多他自认为藏的很好的心情。那些最柔软的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东西，有人帮他及时发现。


而到了允浩最灰暗的那段日子：不断受伤还有下毒事件……当所有人都在旁边说他可怜说他大度的时候，有天给他的歌却是《i am not okey》，一首要震坏耳机的punky。他第一次听完歌的时候就笑了，果然有天知道——他想找人大骂或者打架，像个男人，他也需要发泄委屈。

当然也有属于两个人的旋律。比如他和他的第一次。


允浩不是不想动有天，因为太爱，反而总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主动放弃。不想伤害他，不想让他害怕，不想好像自己的感情就是建立在肉YU的基础上。不知第几次开了房间却独自跑去冲凉之后，他的有天关了灯做在卧室里等他，音响里重复放一首歌：


“Like a flower waiting to bloom

Like a lightbulb in a dark room

I’m just sitting here waiting for you

To come home and turn me on

（像等待盛开的花朵，想黑暗房间里的灯泡，我只是坐在这里等你，来我这儿点亮我）”


Like the desert waiting for the rain

Like a school kid waiting for the spring

I’m just sitting here waiting for you

To come on home and turn me on

（像沙漠等待雨露，像学生等到春天，我只是坐在这里等你，来我这儿点亮我）


……”


允浩出来的时候，有天主动拉他过去，让他站在自己面前，然后手把着手解衣服。允浩摸着有天的脸，怜惜地说：“会痛的。”有天眼底已经温湿，一句话不说等着允浩把自己的衣服解开，然后按他的手在自己胸口：“这里，现在更痛。”


允浩开始吻他，从手指开始，一点点吻到心脏。记得以前有天跟他说有比“Ｉlove you”更爱的话：“I adore you”，允浩笑着说有什么区别吗。他现在知道区别，除了爱还有宠爱还有感激，还有很多很多……不能用love说明的感情，这辈子就是他的坚定。


溶化的眼神，缠绕的手指，重叠的心灵。


“My poor heart

It’s been so dark since you been gone

After all, you’re the one who turns me off

You’re the only one who can turn me back on

(我可怜的心，因你离开而漆黑一片，你是那些能让我阴晦的原因之一，但你却是能点亮我的唯一)



My hi-fis waiting for a new tune

The glass is waiting for some fresh ice cubes

I’m just sitting here waiting for you

To come on home and turn me on

Turn me on……

(我的音响里期待着新的和弦，杯子期待着新鲜的冰块，我只是坐在这里期待着你，来我这儿，点亮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