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Niel§140411¨文文﹍REAL DISTORTION

REALDISTORTION
老师的话没有几句能听进耳里，老头子的声音打在耳前就化成了轻烟，被那挂在天花的风扇扇叶所制的风吹到窗外。粉笔落在黑板上的声音、好学生奋笔疾书的声音、后座学生的聊天声，所有声音都糊成一片。
也许是过於集中於自我。
最近自己的那道窗子打开了，外面没什麼建筑物，一小片青空映入眼帘，天空上没有云朵。
坐在后排近窗边的安DANIEL右手拿著圆珠笔，左手托著腮子，眼睛看向窗外，整副心思都不在课堂上。手不自觉的按著笔顶上的按钮，弹簧压缩、笔芯伸出。
嘀哒。
霍然从座位上弹起，櫈脚在地面拉出一气刺耳的吱依声。把那道门窗开到最尽，双手撑在窗框上，双脚离地，上半身已在建筑物以外，然后不只是上半身、大腿、整具身体，也不在这栋建筑物以内。自己就在半空中，受地心吸力的影响，身体迅速下坠，自己毕竟也不是一根羽毛。
一切都太快，谁也来不及反应，老师停下了翻书的动作，盯著自己的突然举动而不能反应，微张的嘴巴里冒出了他的震惊。其他同学看到老师的表情也转身看去那吸引老师目光的角落，对自己的举动而傻眼。然而自己不会看到，因为想要跳下去的感觉太强烈，强烈得连欣赏别人惊慌的时间也没有。
自己就在众目睽睽下跳楼，天空中有过安DANIEL的身影。
身体承受著强大的冲力，这比起在主题乐园里玩机动游戏所感受的更真实。先是脑袋落地，头骨破碎，头脑爆开，脑浆混和著血液飞溅。小时候总觉得自己的脑袋坚硬得很，然而现实中也不过只是一颗脑袋，再坚硬的玻璃也会有承受不了的冲击。继而是身体裂开，骨头断开，尖锐而不平滑的断口刺穿器官，支离破碎的痛疼。就像是被一个载著红色颜料的水弹击中了，鲜红覆上了这具不完整的身体，血肉模糊。
一下子所承受的痛苦是难以言喻。
嘀哒。弹簧原复，笔芯收起。
老师依然的讲课，好学生依然抄笔记，后座学生依然在聊天，安DANIEL依然在发呆。
把手上的笔放在桌上，右手放在翻开的书本上，脑袋枕在右手之上，外面依然是一片青空。看到窗子，就有自己跳楼的画面在脑袋里放映，那麼栩栩如生，真实得可怕。然而他知道他不会如影像里自己一样从高空坠下，他还没有这麼的胆量。
安DANIEL觉得，自己病了，心病了。
不知道自己像这样的躺了多久，反正隔壁班的李赞熙过来敲自己的脑袋叫自己去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是下课了。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身体伸展的感觉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嗯，走吧。」自然不过的洋起了微笑。这就像是指定动作般，身边有人就以笑待人，独自一人就可无表情。
说不定现在的自己笑得很难看。

TBC

「我去买饭。」李赞熙在饭堂找了位置，把安DANIEL安置好，把本属於安DANIEL的英语书放在饭桌上，然后就走去买饭了。因为李赞熙忘了带英语书，只好借安DANIEL的来上课。
剩下安DANIEL自己一个，有点无聊，拿起桌上的英语书，背几个生字也好吧。随便掀开一页，发现左下角有个用铅笔画的火柴人。几乎可以想像到李赞熙画的时候那个傻瓜表情。随便的看过这页书，以求满足自己的不大的学习欲，就翻到后一版，左下角又是一个火柴人，动作跟前面的相似但不一样。似乎是知道李赞熙做了什麼而只不过是认证自己的想法，又翻到后一版，左下角又是一个火柴人。
把书本合上，用姆指扫过一页页左下角，火柴人的动画就出现在眼前。那是火柴人做早操的动画，简陋而滑稽。
动画以李赞熙的一句「你好」完结。这幼稚得像是留下了「李赞熙到此一游」的字句。没好气的笑了笑，有够无聊的。
李赞熙捧著长方形的餐盘回来，餐盘上有他们的午餐。安DANIEL把上面的一碗牛肉饭放到自己面前，一大碗白饭上铺满了牛肉，旁边有几条青菜，上面浇了深色的黑椒汁，样子看著实在是令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动。
李赞熙安顿好自己就马上开吃了，拿著餐具狼吞虎咽，像是饥民般，看来一整个上午的课足以把他那丰盛的早餐完完全全的消化掉。
先用筷子把黑椒汁和饭拌匀，让每颗饭粒也沾上点惹味的黑椒汁。看著一大碗的饭，吞了一下口里多余的唾液，然后拿起餐具吃起来。
跟李赞熙相比，安DANIEL吃得很慢。
在午饭来到面前时，脑袋却没有发出「吃」的指令。不久前肚子还咕咕的响，胃部渴望吞噬，自己跟李赞熙一样也饿了一整个早上。肚子饿，该吃点东西，可是却又不想吃。
「好像没法子吃光。」大概吃了三分之一，就已经毫无意义地用筷子戳著还剩的饭。嗅著饭菜飘散著的气味，刺激著感官的同时也令人有点反胃。看著还剩下的饭菜，还有很多。要是就这样丢掉会很浪费，罪恶感油然而生。可是自己也吃不下去。愧疚感与不愿意掺合，结出了无力的果实，以致自己现在这样无聊的举动。
「我帮你吃点吧。」把安DANIEL面前的碗拿到自己面前，用勺子把里面部份饭菜移到自己的碗里。「剩下的，你吃。」虽然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碗里已少了一大部份的饭菜，但安DANIEL还是觉得有点多。再看看面前的人，对方似乎是读懂了自己的意思，「得全部吃光。」话语中充满著不得上诉的语气，安DANIEL也就认命的拿起了勺继续吃。
吃完的时候，午饭时段也就结束了。李赞熙顶著像要撑开的肚子跟安DANIEL一起爬楼梯。李赞熙所属的课室比安DANIEL的较近楼梯，所以前者倚著课室门框跟还要继续前行的后者说声放学见。
安DANIEL刚跟李赞熙分开，后背就受了一记重击，几乎站不稳脚。无疑是刘昌贤那臭小子从楼梯处就开始助跑然后一下子扑上安DANIEL的背。李赞熙看著边打闹边前行的刘昌贤和安DANIEL，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不能知道成为一只蝙蝠是什麼感觉，但是李赞熙某程度还是挺了解安DANIEL的，比起任何人都。

TBC

= =看来你也是写的一手好文的人，在这里发展真是委屈你了，为何不去王道吧顺便宣传一下天N吧?

公车上的座位几乎坐满了人，只有零散的座位还空著，李赞熙和和安DANIEL选择了站著。公车摇摇摆摆，李赞熙和安DANIEL举起手握著头上吊著的扶手，随著公车的开驶也摇摇摆摆的。悄悄地传入耳朵的公车驾驶声音，轰隆隆，感觉上公车下秒就会散架。
「填好了大学志愿表了吗？」
李赞熙和安DANIEL已是高三了。高三，甜蜜而痛苦。最后一年的校园生活，谁也在拼命的创造美好回忆，他日这些快乐片段都成为陈年佳酿，值得细味；高考前的最后一年，谁也在拼命读书，他日成败如何，部份也跟高考成绩有关。如果成绩好的话，过了既甜又苦的高三，就会上大学，过成人、自主、自由的生活。当然，也不是会每个人也上大学，即使现在是坐在同一个课室，他日上大学了也未必能在大学里找到同班同学。
安DANIEL点点头。「全部都写了工科，对吧？」还是点点头。正如李赞熙所说，安DANIEL想上工科。那可以说是从小的梦想，是吗？现在是不太清楚自己为何想读工科，忘了自己为何喜欢工科。那是梦想吗？自己也不能确定。读工科，那就像是从小到大潜而默化的念头，深深植根脑海的想法。
想读工科也可能不过是想要模仿工科出身的哥哥。是真的喜欢吗？也许是真的喜欢，才能坚持至今。
「那你呢？」
李赞熙盯著车外风景，「我还没有想好…可能会是人文系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静心的话，就会感受到公车的颤动，有点头昏脑胀。就读不同学系，大学里的新圈子没有对方。不再被学校束缚，跟对方见面也好像是失了理由。也许一开始还会互传短讯、约出来见面、说说大学里的事，之后大学的事让他们都忙不交开，对方的影子就会淡褪，退出自己的生活。
「你说我们上大学之后会怎样？」白开水的语气，就像是将来有什麼突变也能淡然以对。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不管是不是上大学，我们是铁哥嘛。」李赞熙搭上了安DANIEL的肩膀，亲昵的把人往怀里挤，双眼拉成月牙形，露出一排白牙，喜孜孜的。
「真的？」
质疑的语气让李赞熙都怀疑起自己的话。对的，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谁也心照不宣，谁也不想戳破那层薄纸。
对方抽回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原本肩上的重量突然消失，减少了负担的同时也有种空虚感。二人之间的气氛变了，公车上流动的空气都变得尴尬，这种空气像是会令人窒息。手部的血在倒流，一直举起的手有点发酸。放过了一直握扶手的左手，换上了右手。在这个几乎密封的车厢上，安DANIEL突然觉得有点热，脸有点烫。想要尽快的离开这个巨大箱子。
车外景物渐渐变成自己熟悉的小区，意味著安DANIEL快将离开这个巨型箱子。已经能看到在远处伫立著的公车标示，逐渐的驶近。
「到站了。」公车靠站，一记刹车让人有点站不住脚，即使是握著扶手也跄踉了一下。李赞熙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但安DANIEL的狼狈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对方已找回自己的平衡，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显得突兀。迅速的变换动作，挠挠头发，以掩饰刚才的举动。
「明天见。」看著安DANIEL要走，李赞熙忍不住的伸手拉住，抓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不大但足以停止对方的脚步，也许是感觉有些事还没有好好完结。「我还是希望我们以后能在一起。」话毕，松开了手。对视的一秒也似是坐在火炉般难熬，满是雾的眼，李赞熙看不穿。
「再见。」
在车门要关上的前一刻，安DANIEL跳下了车厢，离开了与李赞熙一起的空间。外面的空气比车上的好得多，呼吸也能顺畅一点。
拿出了手机，戴上了耳机，手指点开了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器，耳机传出的音乐流淌到耳里。没有现在的流行曲的电子音，也没有用来展现强大唱功的高音，只是简单而乾净的背景音衬托出原味的人声。
时代跌荡里　谁又永远记得谁
「永远」，直到时间结束。如烟般虚无缥缈，伸手也捉不住，以为捉紧了却静静的从指缝间溜走。永远，有可能是不可能，但众人都喜欢在誓言里加上这个词，让誓言也成了梦，让「永远」成了花言巧语。
就不相信「永远」。
安DANIEL是不相信他和李赞熙能在一起到永远。
谁也不能肯定明天还记得对方。人踏入晚年，要是患上了老人痴呆症，再美好、再特别的记忆也逐渐被吞噬，结识了半生的朋友也能遗失在记忆的角落。谁又永远记得谁？就如墨菲定理一样，无论有多肯定不会发生的事，有可能会发生的话，也可能会真的发生，然而现实也总是往自己不希望的一方走。
一杯热水，即始一开始热到烫手，最后也会冷掉，失去温度。即使现在他和李赞熙的关系火热得很，也总有冷却的一天。
然而「加热」则可以延后冷却的一天。
如何加热，也不过是事在人为。
他也希望之后能跟李赞熙在一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