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间真太郎表情清冷地拿起那朵白莲,花瓣上还有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他稍稍端详了一会儿,垂下眼睑递给黄濑:“三年,保护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更长点。”
三年不凋的白莲,放到外头至少能卖上八百两银子的高价,然后被买回去的人小心翼翼地护着。但房屋里的两人眼睛眨都不眨就把它当作普通的玩具摧残。绿发少年还算温和,只是随随便便把它送人而已,而金发少年就有些吓人了。他拿到那花儿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几颗珍珠般的露水尽数抖到地上,然后竟是兴致勃勃地扯着它的花瓣儿,将它们扯长了再松开手,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绿间真太郎也没阻止他,转过头来没看见似的又伸手去翻身边的一沓纸。手指拂过洁白的纸页发出哗哗的声响。他翻找了一会儿,小心地抽出一张来,白纸上一台精细的机械栩栩如生。那是一副巨大的人型傀儡,尖锐的刀锋几乎布满了它的每个角落,手部漆黑的火铳几乎与它的头部一般粗。它身材高大,双腿却被设计得奇短无比,足下一排滚轮保证行动速度。
黄濑凉太接过那张纸端详了一会儿,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这根本不符合我的品位。”便带着它拉着绿发少年走到庭院里。院子里有一大片空地,四周栽种着梨树与海棠,在盛夏中绿油油地肆意舒展着枝丫。黄濑凉太把那张纸放到空地角落里的一张石桌上,拿过桌上的笔。桌子的边缘磨好的墨放的有些随意,看色泽应该刚磨出来不久。金发少年用笔蘸墨,一边问绿间:“小高尾呢?你又差他去做什么事了?”
绿间真太郎回答他:“我让他干完事就去煮粥了。你们两个要是闹起来,我这一院的树木又不知道要被糟蹋掉多少棵。”
高尾和成是绿间请的管家。不过虽然是顶着管家的名字,却是连着记账打扫煮饭的事都在干。绿间不喜人多,宅子里除了高尾跟他自己就只有两个洗衣服的丫鬟。
黄濑凉太听了有些不服气却又无法反驳,只能咬咬嘴唇悻悻地作罢。他提起笔,半闭起眼睛,身体轻轻晃了晃,然后倏地睁开眼睛手中的笔刹那间蜻蜓点水般地在纸上一拂而过。接着他拿着张纸扔一个烫手山芋似的把它用力丢了出去,身边绿间真太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就这样直接在桌子上画了起来。石桌上刮起一阵小型龙卷风,远远地把那张纸卷到了院子中央,然后便慢悠悠飘落在地上。
没有风。
在这样平静的天气里那张宣纸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颤抖着,跳跃着,战栗着。这样的场景在外人看来必定有些诡异,只是在场的两人早已习惯,只是眼神有些微妙地盯着那薄薄一张纸,仿佛想把它盯出一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