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靠记忆生活的生物。
——都说了我不喜欢题记。
【1】
他们又来了。笛亚咬着唇抱着膝盖蜷成一团靠在床上。
每次……都是这个时间。他们每次都是这个时间来。
那铺天盖地的回忆。
可怖的,让她忍不住发抖的,让她一次次痛哭流涕的回忆。
很快的,笛亚。她轻声和自己说,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天亮了。
【2】
【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片段,那些经岁月漂白的碎片,就这样,以童话一样的姿态,微笑着说了再见。而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童话的结局,美好但从来不真实。】
早上六点。
红眼在客厅。笛亚从外面咖啡机轻微的响动判断。
那么,应该躺好等他来叫自己了。
笛亚明白他不是红眼。或者他不是原本的红眼。至少,红眼不会有棕色的怪异发型,和栗色的眼睛。这些不是属于红眼的……那是另一个人的。她固执的这样认为。笛亚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扒掉红眼的黑袍,看看里面是不是那个人……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那个人,已经……
红眼推门进来,在笛亚因为胡思乱想而走神时,而她还保持着蜷成一团的样子。
【出去走走?】红眼无视她狼狈的姿势,盯着她的眼睛笃定的问。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去,就别来问呐。
【3】
【你曾许给我一个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誓言,我伸出手的片段便拂乱了浮尘,刺破了残生。你的话语在我眼前萎靡成为枯萎的回忆,最终,也只留下我一个人,冷盏相对。】
打开门的瞬间笛亚开始后悔。
下雪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向红眼说明……但是他却在她仰头的时候把围巾给她戴好。
……真是的。她扭头,看到旁边一对情侣走过,男孩和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简直能融化漫天雪花。
如果他还在……笛亚忽然一个踉跄,红眼在他走神时拽了她一下。
【你做什么!】
【今天是圣诞节。】
【唔?……有什么联系么?】
【所以我们去星学会吧。】
……你这是干什么!神转折么!
最后到底还是被拽去了那里,而路上红眼有意无意的走在无雪地带……加重了她不安的猜想。
在星学会门前,他们看到了唯唯诺诺的向银河眼成员行礼的星学家。
他们不配!有一个声音疯狂的在笛亚心里大叫。
【现在的星学会要依靠银河眼维持,有这种人很正常。】红眼像是在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知道麦当吧。】 笛亚忽然问。
【当然。银河眼辛辛苦苦的供着你,不就是因为你知道当年所有人的命运。唔,虽然当年你回来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么,你知不知道麦当欠我一个承诺?……不,那是誓言。】
【4】
【 我曾自负这生命如同苍茫白雪
明明是极易留下印记,却无人踏足
只有这断鸿之声
来年又来年,苍老了所有的传奇 】
笛亚和红眼坐在咖啡厅中的包厢里,她随意的拿起一本大约是上一个客人遗留的杂志。有大幅的彩页登着一张北国风光的风景照,白鹤在低空盘旋的姿态完美无瑕。她仿佛可以透过照片听到鹤的低吟,悲宁地回响于被千里冰封的北国之上。
【已经想起来了吧。】红眼冷硬的问。
【你说呢?】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咖啡杯升腾的热气。
死寂。
【我说出一切以后,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吧。】她微微偏头,然后忽然又扭头,自顾自的说下去。
【5】
【那些光鲜的情节,扑朔的段落,那曾经可望而不可及被冠之以“理想之境”的未来,统统打上了“过去式”的标签,而所谓过去,便是早已过去。】
在经历了千篇一律的少年冒险以后,他们首先找到了雪流星。
残忍的雪流星,悲伤的雪流星……灾难般的雪流星。
他们经历千辛万苦后骄傲的站在一个雪流星上,然后,穿梭到了十年前。
四个人分别回到了十年前自己的所在,并且发现自己只是旁观者。旁观者,虚影般的旁观者。他们痛苦的经历了十年内所发生的一切,无力改变。
所以四人毫不犹豫的,再次冲向另一个雪流星。
那是一场灾难。
这颗雪流星是通向未来的……所以,不允许进入。足以毁灭一颗星球的力量向他们涌来。
【这是规则所束缚的……唔,你知道规则么?回到过去你不会受到限制,因为那是既定的,是不能被改变的。而未来是不确定的,所以不被允许进入,那会改变未来。】笛亚认真的解释。
【那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抱歉,我不想说。】
是麦当,在最后关头将她推到了虚空里。
她最后的记忆,是无边的黑暗,和那颗流星爆炸后,绚烂的雪雨。
【6】
【 佛说,一切皆为虚幻。可我们依然存在于这虚幻之间苦苦寻求答案,因为放不下,所以毁了心,因为不能放,所以灭了缘。三千梵音十丈软红,终归是一场只许幻灭的因缘。】
【……大叔你要做什么!】笛亚努力做出惊恐脸看向开始脱黑袍的红眼。
【……你如果真的害怕就不会这样盯着我了。】
【唔……好久不见,学聪明了么。】笛亚歪头凑到红眼面前。
【……诶?你知道呐?】
【当然咯,麦当。】她果断窝在麦当怀里。【还记得那天你推我出来时说了什么么?】笛亚把碍事的黑袍撤掉,蹭胸蹭胸!
【当然。】
【再说一遍吧。】唔,胸前的伤疤真碍眼。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