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带是用家庭用的V8拍的,内容不长,只有两分二十多秒,能够得到的信息也不多。
可以看出,陈茜和岑菱香被人绑住手脚,关在一个光线阴暗的堆放着七零八落的许多杂物的房间里,看上去并没受太大的伤害,只是不知是被下了什么药,神智不是很清醒,只在被绑匪揪住头发面向摄像头的时候,才模模糊糊地呻吟了几声。这时,录像里传来一个明显的用劣质变声器处理过的男声,“陈旭,如果你不想她们死,就用四千万把她们赎回去,给你两天的时间准备,我们会再联系你。”
“这就完了?”白玉堂显然是对录像带的内容很不满意,这样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小子,所以说你在这方面就整一个是外行了!”欧阳哈哈大笑,顺手往白玉堂肩膀上重重一拍。
“绑匪用来非法囚禁人质的地方,应该是个地下室。”李晓澄双手敲击键盘,熟练地操作着影像分析软件,“你们看,这个画面,有两秒的时间,照到地下室的楼梯和通风用的气窗……另外……”
李晓澄把画面定格在另外一个场面,那个镜头中,陈茜被人粗暴地拉近摄像头,脸上露出相当痛苦的表情。只是李晓澄在意的不是陈茜,而是用标记框框住她头发上一个被拉扯得快要松脱的发夹,那发夹是用打磨得很光华的金属做的,随着影像的逐步放大,展昭和白玉堂看到那上面似乎模模糊糊地映出了些什么。
“我再把图象弄清楚一点,你们帮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李晓澄如此说道,电脑屏幕里的画面随即越发清晰起来。
“好像……是字?还是什么符号?”展昭把身子凑近屏幕,努力分辨着那个白底上的图案。
“看起来像是一横杠下面一个叉。”欧阳认了半天,说出自己的感想。
“……这个,应该是商标——在衣服或者裤子上的。”白玉堂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
“商标?”另外三个人一起抬头看向他。
“Armani的品牌商标,‘A|X AMANI EXCHANGE’中间的‘|X’部分,只不过因为映在发夹上的时候图象
歪了,看起来才像是一横杠下面一个叉。”
听他这么说,李晓澄已经飞快地用网络搜索“Armani”,打开品牌介绍的网页,一看那些衣服标价上的一串零,脱口而出一句,“好贵!”
展昭忍不住盯着白玉堂上下打量一番,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原来如此”的意思,想必这个人肯定没少买过Armani那些贵得要命的衣服,否则不会对这个牌子的商标熟悉到放平了截掉上半段还能这么快就认得出来。
“好了,小白,多谢了。”李晓澄把搜索到的Armani的商标图象保存下来,准备一会儿作对比用,同时笑道:“我刚才对着这图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果然,对这种时尚的东西你们年轻人就是比我们在行,叫你们一起上来果然是对的。”
展昭再看了白玉堂一眼,也不吱声,心想那也得像他那样有钱买那种奢侈品,才在行得起来。
“对了小白、小展,”欧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能不能拜托你们今天抽个空去陈旭家看看?你们是他的朋友,他也不知道你们其实在研究所工作,就麻烦你们帮我们私下里探探口风,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我总觉得这次的绑架事情,有点不对劲。”
“当然没问题,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跟公孙先生招呼一声,现在就可以过去。”白玉堂回答。
“那好,就辛苦你们了。”欧阳答应着,已经拿出手机拨通留守在陈旭家的同时的号码,交代他们展昭和白玉堂会过去的事情。
只是令展昭和白玉堂意外的是,他们到达陈家的时候,发现陈旭并不在家中,而且有比他们先到的客人——来的人是陈茜的未婚夫。
陈茜的未婚夫名叫洪宝华,年纪比她小得多,今年才25岁,是个刚从国外三流大学混了个文凭的海归派。
招待他们的是陈家的老管家,他一开口就一个劲地道歉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少爷不但要烦恼家里的事,而且生意上也添了不少麻烦,这会儿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一早就回公司去了,请他们多多见谅。
于是白玉堂和展昭只好和洪宝华闲谈几句,也权当从相关人士口中多了解情况也好。
只是这洪宝华也该当是做惯了钱人家的二世祖的,待人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无不透露出一种装模作样的浮夸风气,连那对未婚妻遭遇不幸的担心,也像排练莎士比亚的舞台剧似的,只差没人给他打上束灯光了。
“洪先生你在法国的时候,想必是修英国戏剧的吧?”白玉堂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讽刺。
“啊,不是的,我当年学的是国际贸易法。”似是没听出白玉堂话中的言外之意,洪宝华继续用他那造作的说话方式回答:“当然,我个人对西方戏剧特别是莎士比亚的悲剧是很感兴趣的,也看了很多相关方面的书,大学时代也参加了戏剧社,啊,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尝试一下登上大舞台尽情表演的感觉!”说着做了个摊手谢幕的姿势。
白玉堂和展昭听后,趁他陶醉在自我表现的良好感觉中时,一个毫不客气地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一个低头端茶掩饰自己快要笑出来的表情。
“啊啊,不说这个了!”显然是终于发现自己抒情抒得不太符合时机,洪宝华把话题转回未婚妻遭遇绑架的事情上,“小茜她身体一直不好,这次还遇到这样的事,啊,我真是又难过又伤心,真恨不得能替她受罪就好了!”
“陈小姐身体一直不好?”陪他磨叽了半天,白玉堂才总算听到一句有价值的话。
“没错!”洪宝华用力点头,“她好像有什么病,一直都要吃药,大概是贫血什么的,脸色也常常不太好!她这样的身体,还遇到如此可怕的事情,让她怎么挺得住啊!”
“陈伯伯,请问陈小姐得的是什么病?”展昭趁着管家替他的杯子续茶的时候问道。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管家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洒落在杯子外面,他连忙直起腰,招呼站在旁边的女佣过来收拾。
展昭和白玉堂看他这种几乎可以称为失态的慌张,更觉得奇怪,但这笔记也不能算是多重要的事情,而且是别人的隐私,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也就只能就这么算了,只把这件事默默记在心上。
大约在陈家呆了两小时,展昭和白玉堂看话题聊得差不多,该说的该问的也说了问了,于是就起身告辞。
陈家的老管家坚持要送他们出门。
展昭和白玉堂留意到,送他们出门的路上,老管家几次开口想对他们说点什么,却又几次忍住什么也没说出来。
“陈伯伯,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见老管家已一路送到别墅门口的大路上,白玉堂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人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似乎是想从这两个英俊而挺拔的青年身上看到些支持自己的勇气,嘴巴开合了两次,“……不,没什么……”老管家最后还是这样回答。
在两人打开车门,坐进车子以后,还发现老人站在停车场对面的马路上默默地看向他们这边。
“玉堂,我觉得这陈伯伯似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对我们说。”展昭道:“但到最后他也不敢说的原因,估计和陈家有关。”
“我也这么觉得。”白玉堂点头,“也许真的像欧阳大哥说的那样,这次的绑架,并不单纯。”
两人正说着,坐在驾驶席上的白玉堂把车钥匙插进钥匙控,准备启动车子。这时候,一部黑色的桑塔纳3000飞快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从无人的盘山公路上疾驰而来,似乎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尽头,直直朝着站在路边的老管家冲了过去。
老管家听到车轮与公路摩擦的声音,抬眼看到有一辆车朝自己冲过来,惊惶之下拖着脚步连忙闪躲,但因为年纪大了动作很不灵活的缘故,慌张的时候更是动作不利索得几乎摔倒,躲避得不及时,堪堪被使来的车子撞得斜飞了出去,倒在路边的草丛里,再也没有动静。
黑色桑塔纳3000见老人已倒在路边,本想倒车再在老人身上碾上一碾,只是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在后面追上来,才连忙启动车子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公路的另一头。
展昭跑到老人身边,看老人身上没有多少血迹,但以他的经验来说,知道这绝对不能代表老人伤得不重。他看向白玉堂,见他已经掏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并报出刚才那一辆黑色的桑塔纳3000的车牌号码,才伸手去探老人的脉搏和鼻息,见心率和呼吸都还正常,才伸手拍打老人的脸,大声呼叫他的名字,见没有反应,再小心地确定有没有其他骨折或者其他内伤。
“玉堂,老人意识不清,而且你看,”展昭用手指了指老人的耳朵,从那黑洞洞的耳道里正不断流出混合了血丝的透明液体,“中颅窝骨折了。”
“有没有内脏破裂?”白玉堂问。
“还不清楚,我不敢随便移动他,”展昭说道,同时用手轻轻触了触那缩短变形的下肢,“不过他的髋关节脱位了,不排除有没有合并骨折,而且盆腔脏器损伤的可能性也很大。”
“已经叫了救护车了,也通知了欧阳大哥。”白玉堂安抚似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不用担心,救护车很快就到,老人家会没事的。”
“居然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看着老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展昭恨得直咬牙,“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理由,要对一个老人对一个老人下这样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