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还是黑暗。凝固的空间听得到自己的呼吸擦过空气。
我,在哪?张起灵停在原地,想不起来。回忆出现断层终止在看过的最后一幕场景——灰白色天空。
脚下坦途任步履反反复复踏过这处或那处,可是哪里才能片刻停留稍作休歇?自由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放逐。人与人分明是独立的个体,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如果消失,没有人会发现。
现下,算是应验可吧。有那么一刻张起灵想笑给自己看,却是覆了面具太久的脸,终究连浅淡的弧度都困难。
那么,走吧,哪怕更远处也是无尽的黑暗。半生如此,无所谓再多一次。
大概走了很远很远,也说不定一直在原处圈圈转转。隐约的,听到谁在唤着“张起灵,张起灵……”
无法描述那刹的情绪,大概类似于沙漠中惊艳的红。管它是镜花还是浮蜃,被牵引被诱惑妄图握于掌心。
可是,伸手触到的虚空,陌生。连带着胸腔偏左,微微泛冷。
“张起灵。”熟悉的声音响在正前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是谁?”
“我是你。”
“我?”
“嗯。你又是谁?”
几个字的短句魔咒般在耳畔盘旋不散。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那么多年,一路踏着荆棘固执到近乎机械。伴在身侧的那些人,换了又换。曲还未终,怎么就都不见了?
“把自己弄丢了么?”
“好像……是的。”那种从未有过的迟疑语气,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不是很强么?”
“……”张起灵无法回答。
“其实,也是会失望会难过会孤单的吧……”
“……也许。”
“喂,张起灵,其实你还记得吧对吧,把所谓的累赘和我一起关在这里。”
张起灵蓦地握掌成拳。怎么会听不出藏在深处的嘲讽。你在笑我对吧!一直觉得所谓的情感多余,直到还是栽在上面。
“到底是谁怯弱呢?”正前方的声音渐渐淡了远了,明明含着笑为什么那么锋利?
头太痛,偏又拼了命想抓住他。
“别走。”当理智终于崩塌不足以撑起太过沉重的身躯,终于,触到对方指尖温凉。张起灵将自身的重量压在对方肩上,声音很轻的落在衣物的柔软里“我想,靠一下。”
很可惜没人能看到那定格于脸颊上完美的笑。曾以为很难的事,大概也只是愿或不愿吧。
谢谢你,还在。
。。。。。。
“醒了?”
入目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逆着光,很暖。张起灵闭上眼睛复又睁开。“嗯。还有……别走。”
他曾心墙高筑。而今,终于与自己和解。
光影交错才会有阴晴景致各色。无法舍弃的,也终于学着去接受,调和。
冠以起灵之名存在的你和我,至此如光影,不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