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遇》第二章 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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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少说,言归正转。坐在结界中的亮功行周天,微张开眼见月已偏中天,看来以至半夜,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正在亮想是继续闭目休息?还是起身练剑时,远处传来幼儿的哭叫声。
张开眼注视着幽暗的峰峦,皱起了眉头,他刚才在练功时就用气息查了这方圆二里之地应无任何人迹,可是,这孩子的哭声却在一里之外。在这半夜时光,荒无人烟的山野里传来孩子的哭声,要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虽然亮是艺高人胆大,但是也忍不住地心里发怵。
站起身,刚迈出一步耳边就回响起父亲的话:“小亮,有一种灵,它会在夜深人静时发出婴儿般的哭声,从而引出灵力高的人与魂聚拢,然后吸收其精元进行修练。若你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当心!”这是他离家时父亲唯一叮嘱他的话。亮站住脚步呆了半晌才重新盘膝坐在石上,在身边又下了一层隔音结界,闭上眼默念消音咒。
大约一刻钟过后,四周变得寂静下来,而亮插在背后的剑柄上泛起蓝色的光晕,渐渐布满结界,而亮也就以坐着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亮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他所坐的那块大石边上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肚兜的童子。童子约为三岁左右,圆圆的脸蛋上一双大眼正滴溜溜地看着坐在蓝光中的亮,在月光中显得娇嫩白皙的小手相互交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胖胖的小手指点着自己红艳艳的唇,偏着小脑袋似在思索什么般。又过了好半晌,他咧开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里面白白的小牙。
童子像见到什么好玩的般,只见他一步三摇地环绕着亮的结界转悠,一会儿嘻嘻笑几声,一会儿又扁扁嘴嘟嚷几句,最后就像是转累了般,一屁股坐在亮的旁边,专注地望着熟睡中的人发起呆来。
这个孩子是谁?深更半夜里一个人出现在这无人的荒野上,在这夜深露寒的时节里还只着亵衣。他是精灵还是仙童?是恶灵还是妖怪?
月偏西行,童子就像对亮的脸十分感兴趣般,扑闪着大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亮瞧。鸟鸣鸡啼之时,仿佛童子看累了般,晃了晃小脑袋,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地向大石边走去,近到边缘时再回头盯着亮瞧了好一会儿,然后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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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他站在一个如仙境般的山谷里。那里开着满山遍野地花朵,芬芳的香味沁人心脾,彩蝶飞舞在花草丛中,在微风吹扶的枝叶里时隐时现。正在他为美境出神时,只见从山坡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黑发少年,少年手里拿着一柄剑,青蒙蒙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芒,金色的剑穗随着他的舞动划出优美的轨迹,仿佛美丽的云雀穿梭不停。
少年的剑舞得十分好看,行云流水般的身法,飘若浮云般的俊逸,动如狡兔般的迅捷,以及猛如傲游天际的猎鹰。剑在他手里就像与他合为一体般,时而刺,时而劈,时而翻转,时而飞跃。剑就像有生命般,与少年一起翩翩起舞,而剑穗则像风中飞舞的彩蝶时而打旋,时而划圆。
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时,亮就醒了过来,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地呆坐半晌。清醒后,想试试梦中所看到的招式时,却哑然地发现,他一招都记不得。想了许久,最后只有遗憾地放下剑。稍稍整理了一下行装,向前方跃去。
走了半天,亮才知道他已进入了安房国境内。越过由一道石壁而建成的国界线,亮只见满眼苍凉,因战争而贫困,因贫困而民不聊生。疮痍满目的大地上一眼望去除了残檐断壁的房舍就找不到几户完整的人家。
亮对这种情况好像事不关已般只是淡然地继续向前,他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反正他由着他的心步向前方。
越过石峡,经过田园,然后到达一个小镇。说起是小镇,而只有十多户人家,里面有着一家小小的居酒屋,也有着一家小小的食铺店,供过往的路人食宿。
亮走进食铺店,准备喝碗热粥来犒劳一下自己的胃。自从他离家以来的这十多天内,他一直都在山林中行走,旷无人烟的地方不说是吃上一顿热饭,就是能自己生火烤上一只野味也算比较好的生活了。
看着食铺里了了无已的食客,亮又想起那个奇怪的梦。这几天,每天夜里他都会梦到同一个人与同一把剑,可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地方,有时候在人声鼎沸的市场上,有时候在嘈杂吵闹的酒楼里,也有时候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但有时候又在有着奇怪摆设的居家中。时而安静,时而吵闹,时而激越,时而安详。亮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也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会听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就像在呼唤自己般,等他醒来时,又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梦中那个模糊的背影与那个金灿灿的剑穗。
“唉~!”亮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他本只是遵照父亲的意愿出来走动走动,既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他出来见世面?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南下?
慢慢地吃过饭,稍做休息后亮又准备继续赶路。走出食铺,带上刚刚食铺店包好的做为干粮的肉干,沿着小镇窄窄的街道向镇外走去。沿街可见的浪人、乞丐与难民,人群中夹杂着衣衫褴褛的孩子与奄奄一息的老妇。
稍做打量,只见他们的表情有害怕的、祈求的、好奇的、挑衅的。但是,亮对这些视若无睹。因为在这战争的年代,你的同情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缓步走出小镇,这时亮才发觉他出了一身冷汗。也许是刚刚紧张的气氛让他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全神戒备着外来的偷袭。又也许是他全力地压制着自己心中的良善,装做漠然地视不关已地通行。反正不管如何,他出来了,走出了那个令人快窒息的地方,抬头望望艳阳当头的蔚蓝天空,深深呼吸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和风,吐出心中的闷气,不辨方向的继续前进。
走了多远了?亮没有概念,他只知道他从正午走到了夕阳西下,感觉有点疲惫,于是坐下来稍做休息。
拿出水与肉干充饥,刚吃几口就觉得空气里传来一股沉闷的气息。这股气息亮一路来都有感觉,但是除了他刚离开家时遇到那些怨念的恶灵被他清除外,其它时候都只是感觉到没多久就消失了。他从来都没有好奇过是谁比他先一步调伏了那些灵魂,反而为少了件麻烦的事情而松了口气。
今天,他照常地端坐在地上休息等着不祥气息的消失,可是,那些气息却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来越近。亮扬了扬眉,把随身物品收入怀中,抽出背上的剑,眺目望向气息来的方向。
“啊~!”亮惊叫一声,正在他准备念动符咒调伏那些恶灵时,视线内出现一个穿着红肚兜,扎着两个冲天髻的孩子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哭泣,还不时地望望身后,害怕的表情让亮清冷的心升起一股怜惜。
亮可以确定,此孩子绝对能看得到灵魂。因为在孩子的身后正跟着数量不少的恶灵,带着黑压压的怨气,让他的心变得十分沉重。
慌乱的孩子已跑到亮的身前,见到亮就好像见到救星般,哇哇地冲向亮,一把抓住亮的裤腿藏在其身后,两眼惊恐看着前方,嘴里大叫道:“救救我!救救我!”
亮现在已管不了孩子的状况,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管了,那些带着怨气的灵魂已经到了他身前。连忙执起刚刚因惊讶而放下的剑,对着手中抓着的符念下古老的咒语。符带着金色的焰芒升到上空,笼罩住如黑云般的恶灵,顿时只留下凄厉的咆哮与亮清晰的咒语声。片刻后,原本黑下来的天空又变成了一片清明,天边的落日散发出金色的余辉,慢慢跌落入地平线下。
收拾完灵魂的亮这时才注意到孩子,只见他正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琥珀色的大眼正水汪汪地望着他,眼中的崇拜十分明显,在怯怯的脸上显得逗趣不已。
亮这时才注意到,只着肚兜的孩子光着脚丫,因奔跑时受石子树枝等的影响现正红通通的。金色的流海因奔跑而汗湿后无神地贴在额前,原本白皙的脸蛋也因刚刚哭泣再加上奔跑时带起的灰尘成了脏兮兮的一片,只留下秀巧的琼鼻与红润的小嘴。也许是得救了,现正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露出了里面整齐的白白的牙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