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火】【古言】
小城春色渐浓,桃花开的妖冶灿烂,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朱红的屋檐上,黄磊负手立在色影斑驳的阁楼小窗前看着桥上的陆毅,他一袭白衣撑着青白色的画满桃花的纸伞,渺渺烟波上水汽氤氲让陆毅颀长的身影变得模糊。
伸手出去,黄磊却只抓住了卷了花香的残风,他摇摇头,暗叹了自己的痴傻。
取下玄身朱弦的瑶琴,素手拨弦,声声清脆的琴音入耳,或幽禽睍睆声,或九天龙凤吟,或高山流水,或鏖战喧鸣,或缠绵悱恻如情人耳语,或响箭穿空似万马奔腾。
他奏尽人间百态,弹尽离合悲欢,彼时烹酒的童儿听得入迷,竟失手打翻了烛火,猎猎风声起窜了火神光照,簌簌桃花落染红明霞万丈。
被火包裹了的黄磊却依旧面不改色,修长的手指扫了扫朱弦,他淡淡的笑了:“阿毅你走吧,你不是他,是我的罪。”
童儿也不多言,仅寥寥几字回荡耳边。
“他不会再见你的,你不配。”
黄磊垂下眸子,他在等。
等陆毅什么时候,最后看他一眼。
浮华散尽,多年旧友各为其主,互相厮杀,如今便只剩了他二人,他恨他寻书童与他眉眼相似,他怨他娶他人辜负自己痴心。
但如今这大火却是来的这样痛快,只消弹完这曲他便可以重堕阿鼻,只是临死前,多想再听故人言,哪怕是一句你不配,亦甘之如饴。
可是他没有。
火烧滚了他的皮肉,燃焦了他的筋骨,他痛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琴音也因此戛然而止。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却颓败的笑了,因为他终于看见陆毅那满面春风的模样。
“此举……甚……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你终是恨毒了我吧』
陆毅搂了那童儿,远眺火龙盘旋吞吐,他掀去青丝露出满头的灰白,眼瞧着那小楼化为骨架,却不知为何早已泪流满面。
“先生……”
“他死的……痛快了吧。”
『你岂不知,舞姬绕着我唱此曲的时候,太子命人在门外纵火,那场火烧死了陆毅,如今活在世上的人名亡命,我记得太子手下仅有一位谋士,字三石』
原来这世上,只有我的真心不值钱。
“黄磊,你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