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one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紫发的少年皱起了眉头。俯瞰着合金玻璃外的双眼锐利不减,但整个人周身已经笼罩着一层名为“烦躁”的气氛了。
事实上不烦躁是不可能的,任谁耳边充斥着直升机盘旋的轰鸣声在灰暗压抑的天空下盘旋两个小时都会很烦躁。不过他更不愿意拉开舱门,因为在这种速度飞行中的直升机李打开舱门只会让剧烈的风在把他引以为傲的双眼刺激的直流泪,并同时将那些在窗外快速掠过的肉眼可见的碎屑糊他一脸。对比这个情况他觉得还是舱内镇静剂的味道好些。
于是少年再次将视线对准那片灰黑的建筑遗址,那个在上几个世纪被称之为“城市”的遗骸之中,最为显眼的庞然大物。
它从灰暗的砖石森林中如裸露锈化的钢筋般支棱出来,膨胀的甚至可以说臃肿的身躯占据了少年所观察的区域的极大的部分。而从上空看来它更像博物馆陈列的那些古代毛虫化石还原的立体图像,虽然政府称其为沉睡的黑豹。想到这少年嘴角挑起了一个讽刺的笑,继续观察着这只所谓“黑豹”身上波浪状此起彼伏的彩色光斑,那是视野中仅有的色彩。
从半空中看去这只巨兽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下似乎都浸泡在某种间断通电的发光溶液中,并且有人在不停的震荡。由于是在快速飞行中的直升机里所以看的并不明显,不然少年可以准确地指出那些因它的前行而挤压堆叠起的褶皱和周围像石墨一样鳞片状的光。
是的,这个不能确定属性的巨兽,在不停的向前走,或者说蠕动更恰当。它的躯体从那些早就能称之为古董的建筑残骸上碾压而过,皮肤微小而振幅巨大的抖动确保它可以将那些残骸吸收殆尽,可以使用的收进内部,废弃的成为在躯体两旁堆叠的灰尘山。
而那些不规则的闪烁着光的地方因四周的黑色而格外显眼,似乎是为了突出那些仅有的色彩。而那些断断续续的光团在模糊的筋肉之间有规律地跳突,有心的人或者是那些进过改造的人就可以发现那些光团其实在暗合着脉搏的规律在跳动。给人的感觉其实就像从车里路过那些加了防滑坡措施的树木稀疏的山的时候,因为在山岩上会有一样的光斑闪现。
如果洛基知道他在想什么应该会先一把将他拉过去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说什么呐这可是我们那可爱的‘家’啊。”然后他则会略显厌恶地挣开他的手继续他的空中巡逻。的确,不管外观看上去怎么令人厌恶,那个‘巨兽’,正是如今这个被神明舍弃的世界中,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人类,用尽一切手段创造出的最后的所谓乐土——“遗迹绿洲”。
‘不,那个家伙会重复那段话的可能性更高。’
紫发少年暗暗的想,湛蓝的微微暗了几分,放在窗上的指尖无意识地加大了力度,留下模糊的痕迹。
……
“觉得下面像地狱么?”那个红发的人回头冲他张扬的笑。
“你以为我们现在不在地狱里吗?”他记得他是这么回答的。然后他的同伴爆发了一阵不可控制的大笑,同时不住地拍着他的肩,“不错啊荷鲁斯,最近智商有提高?”于是他果断将他一个过肩摔扔到了座椅上。
“呵呵呵,天堂与地狱又有什么差别?它们争夺的,从来就只有地狱本身啊。”那个红发少年仰躺在座椅上用手臂遮住眼睛,看不到他的面容。荷鲁斯微微眯起了眼睛。
“别忘了我们在哪里,洛基……”
……
“……别忘了我们是谁。”他喃喃地说,明显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什么,长官?”驾驶飞机的人听到他模糊的一句话,转过头询问是否有指令。
“啊?啊,没什么,继续吧。”
终于缓过神来的少年凝视着驾驶员转回身继续工作,然后侧身靠着舱门闭上双眼。
“若是地狱,那便静等审判之日来临吧。”
他记得这是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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