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
“爹爹,你分明知道我已有良人,为何还要逼女儿做这件事?你分明知道李家公子是个纨绔子弟,为何还要将我嫁去?”
“李家家大业大,把你嫁去也是为你好。”
“你便是为了巩固温家地位,才与李家联姻。爹爹,你竟如此心狠。”
“纵是心狠又怎了?以你一人成全我温家富贵荣华,这是长女应尽责任!”
“我不嫁!”
“不嫁也得嫁!孽女,我对你已是抬举,你竟如此不识时务!”
“我…”
“我会用十里红妆将你风风光光嫁出,你便安心下嫁吧!”
年长人拂袖而去,回答他的是女子压抑哭声。
*
三月桃花只是输了胭脂一段香,却也开地一派灿灿烂烂,似乎一往不败不老的模样。
京城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三月末,温家那花容月貌的小姐,要嫁与夫家。
温家待人素来宽厚。如此喜事,自然是满城欢喜。
而这,皆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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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奴为你掐了枝桃,置在妆镜旁的瓷瓶。”垂眉顺目的婢子慢声细语地向自家小姐道着话。
“搁着吧。”
“小姐,下嫁乃喜事。您便是要笑着的。”
“笑又如何,不笑又如何。”
温苏就在那艳艳桃花下,眉不挑,唇不勾,漠然着面容,任那巧手丫鬟在自家脸上涂抹着脂粉。分明是凄楚的容颜,却被生生堆砌出一副新嫁娘模样。
描眉。唇红。落钿。挽髻。戴冠。
“小姐,你看看。”婢子将妆镜推到她面前。
温苏静默地看着镜中的女子,看她碧螺眉长,眼若弯月,娇俏如桃。看她霓裳似血,红衣黑发,顶着繁琐沉重的凤冠,霞帔微敛,好不端庄淑雅。
恰似是那顶着精致面容的木偶呵。
她是这样想着自己的。
”老爷快来了?”
”是。”
“吉时已到。”府外有人高声吆喝,锣鼓齐鸣吉祥喜庆。她麻木地盖上了红帕,扶着喜娘的手缓步向府外走去。罗帕下的她有泪盈睫,鞭炮声声像是在诉说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她上了喜轿。红妆十里伴于后,紧赶慢赶向李家,好不繁华。
*
四月桃花开已败。
”喂,听说了吗?”
”什么?”
”听说那李家其实早已落魄,表面看似富贵实则早已蛀空。娶那温家小姐不过是贪她嫁妆贵重,哪是喜她自身哟。”
”后来呢?”
”后来?哪儿还有什么后来。”
温家小姐在嫁去的第七晚,饮鸩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