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过客
结果,我如愿考了全校第一,如愿进了复旦。
四年,没有他的四年,一起度过的伙伴的最佳选择,便是书了。
不愧是世界名校,复旦的藏书可谓是浩如烟海。信步走过一排排书架,眼角的余光忽瞥到有一白衣少年从我身边走过。胸腔中似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我追过去,看到了他。
他面对书架站着,只留给我一个侧面。秋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更添一分沉静。
或许是被看着的时间太长了,他转过头,冲我微微一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我惶恐地垂下头,“对不起,打扰了。”
我急忙跑开。
他的眉眼,确与莫飞有些相似。但,也仅仅是相似,而已。我也真是异想天开,莫飞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呢?
他叫韩仕优,与我同系,但大我一岁。按理,我该叫他“学长”,可我从来都是那么不客气地叫他的名字。奇怪的是,他亦不气,只是笑。
图书馆遇见过一次后,我跟他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圣诞节、春节、情人节,他一次次在“偶遇”我后送我礼物,都被我拒绝。可这家伙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竟一直坚持着。
又到了三月,这个令别人都高兴的时候,在我眼中,却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下午没课,我独自坐车到兰溪公园,想看看那久违的樱花树。故地重游,难免想起那些不该想起的人。比如,莫飞。
“你是第一个敢对我生气对我吼的女孩……”
“你这丫头太单纯,每个人保护实在不行。”
“你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你可是应了的呀!”我慢慢跪坐在地上,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你怎么了?”
我猛地一惊,赶紧抹掉眼泪,起身面对他:“没什么。”呼吸还有些急促,但也差不多算完美地掩饰了。
“不是,你刚才……”
“我说过了我没事!”我扭头就走,也不管他是否会生气。
对,我就是这样好强的人。就算一身伤疤,狼狈不堪,我还是能高傲地说一句,我过得很好。
我在附近一家咖啡馆坐了下来,他就坐在我对面:“菲儿……”
“我说过了,不要这样叫我!”我皱眉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跟过来?”
“因为我担心你。”他看起来很认真,可我却不屑地笑:“担心?担心是什么,值多少钱?”
“墨菲,我到底哪里惹着你了,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像见到仇人一样?”他怒了,说明他还挺正常。
我淡然一笑:“你既然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不喜欢一直死赖着不走的男生,不,应该说是.很.讨.厌。”说完,我起身就走。听得到他气愤地一捶桌子,我却暗自松了口气。
韩仕优,对不起。因为你像他,太像太像。避免把你误认为是他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你气走。有时候我也会恨,恨你为什么不是他。如果他就在这儿,该有多好。一直对你发脾气真抱歉,快点离开我吧,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自以为这样就能摆脱他,其实不然。他还是约我看电影、逛街、喝咖啡,我自然每次都是赴约的,只是在看电影的时候装睡,逛街的时候乱买东西,喝咖啡的时候便只顾自己玩手机而已。那形象,毁得连我自己都受不了了,他却丝毫没有退缩。
OK,我服了他了。如果他也能通过那个考验,我倒不介意再尝试一次。
两个星期后的校庆舞会,我穿了一身淡蓝色的礼服。礼服的颜色一直提醒我,要冷静,冷静。
他来邀我跳舞,我欣然应允。只是两手相碰的一瞬,并没有让我有心跳的感觉。天气有点热,我的双手却很冰凉,冰凉得令他有些诧异。
不像莫飞,他的舞技很好。但因为是第一次合作彼此都显得有些别扭。他平时是个挺温柔的人,但潜意识里好像并非如此。我们都强硬地想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步子走,肢体的分歧越来越明显。
原来,并不是和莫飞搭档改变了我的习惯,而是他一直在跟随我的节奏。我们彼此心跳引发的共振,掩盖了他生涩的动作。
一不小心踩在他的脚上,我说了声“抱歉”之后便走开了。他追上来,问我为什么。
是,我没有理由生气,毕竟受伤的不是我。可是……
“对不起。”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我们不合适。”
“这就是你的标准码?”他看起来有些生气,“仅凭一支舞?”
“是,这就是我的标准。你是否认同,都无关紧要。”毕竟不是他。只是相似,仅仅只是相似,而已。
后来,他走了,去法国当了交换生。有流言说是我把他气走的。对此,我也只是一笑置之。
你,应该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
可我还是会忍不住地去寻找你。你的眼睛,你的眉毛,你的神情。
我努力把他想成你的样子,虽然他永远不可能变成你。他,仅仅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