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幼稚的报复
再次立威吓住小雄性，他们才反应过来肖宁现在是队长，威严不可触犯。望着彩节蛇的目光依旧贪婪，却忍耐着心底的渴望畏惧地退缩，等待肖宁发话。
肖宁冷哼道：“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现在我是队长，所有行动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如果再有人犯错，我不介意让他带着伤回去。”他高高站在石堆上傲视一群小野兽，转头对佐伯说：“刚才谁守了规矩没有来抢夺，你看清楚了吗？”
佐伯摇头晃脑笑说：“谁乖乖听话我是没注意，不过敢冲上来抢东西的我可是火眼金睛一个没放过。”
肖宁说：“那好，你和伊兰负责把彩节蛇收起来，清点数目。然后直接分派给那些你没印象空着手的小雄性，其他人一律不给，在回部落之前看表现再决定是否把猎物给他们去交差。”
如果表现良好回到部落肖宁却反悔了怎么办，那些胆敢上前抢夺的小雄性没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们慑于肖宁的威压就算想到也不敢出口质问，只能憋屈地坐在原地，眼看着佐伯哼着歌抓着彩节蛇盘旋在他们上方，在那些安分守己的小雄性面前扔下一条彩节蛇。
佐伯渐渐飞到了队伍后方，找到双尾狐多亚*比尔。他记得刚才多亚没有当出头鸟，照肖宁的吩咐该分配他一条彩节蛇。但是佐伯落在一只柴狗背上，对着多亚吐舌头，炫耀地晃晃爪子里的彩节蛇，然后嘿嘿笑着飞走了……
后方所有小雄性都目睹了这一幕，眼见多亚被戏弄，他们好奇惊讶，却不多言。而失了队长身份的双尾狐多亚，低垂了头眼不清表情，周身气压低迷，与其他小雄性站在一起却泾渭分明格格不入。
佐伯心里记挂着刚才多亚欺负黑貂伊兰的事情，自认帮他报了仇，于是心情良好回到肖宁身边，扔下两条彩节蛇给伊兰，说：“伊兰好样的，多给你两条蛇。别搭理刚才那只尾巴开叉的狐狸，以后有我和肖宁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肖宁笑骂：“哪来这么多话，伊兰自己有本事不需要你照应。”
转头又对伊兰说：“多亏了你才能这么快完成任务，谢谢。”
伊兰竖起上半身，捧着自己的前爪羞涩地说：“没什么，我只是仗着自己的天赋才能找到彩节蛇，能帮上忙我很高兴。你是个好队长，我很庆幸能与你一起合作，是我的荣幸。”
肖宁对伊兰印象很好，说：“我也是，能有你同行，是我的荣幸。”
佐伯鹰爪在肖宁头顶踩踏，不满地插嘴：“你们俩别互相吹捧了。现在彩节蛇数量够了，我们可以回去了，阿爸还在等着呢。”
肖宁说：“恩，趁天色还早，我们赶紧回去吧，晚上的草原很危险，我们都没有狩猎经验，到时万一遇到野兽袭击就不好办了。”
佐伯道：“怕什么，有我在，只要你把队长让给我，我就带你们走最安全的路回去。”
肖宁笑了，说：“行啊，只要你能镇得住这群乌合之众，这个临时队长给你也无妨。”
“切，临时队长，我不稀罕。”佐伯歪着脑袋转眼就对队长称谓表示了不屑，惹得肖宁和伊兰大笑不止，于是更惹毛了佐伯，炸毛在两人头顶啄咬。
从部落出发到达抱石林很顺利，离开抱石林的时候却遇到一点小麻烦，麻烦的源头来自肖宁的一时失手。
他当时为了震慑众人拍飞了一只棕熊幼崽，当时圆滚的熊崽从石滩上滚去了下游不知所踪，现在要找回来也费了一番功夫。
也不知那只熊是不是晕在哪里了，佐伯在石林上方顺着溪流一路寻去，凭着他的敏锐视觉居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迫于无奈，肖宁只能又领着大家回到下游，让所有人帮着找熊。
约定了集合时间和地点，小雄性们分散在石林里，肖宁委托佐伯继续搜索熊崽的下落，同时让他费神留心其他小雄性的安全。这里毕竟不是部落，没有成年雄性的看守，野外环境总是令人心有不安。特别是分散了人群，肖宁这个队长更是感到责任重大，别丢了一只熊又掉两只鸡……
“找到了，在这里。”肖宁正和伊兰在抱石林北侧寻找，南边有人大喊，于是赶紧赶了过去，果然在一棵树下找到棕色蜷缩的圆球。
那位兽型是猫鼬的发现者忧心地说：“我发现他的时候怎么都叫不醒，不会死了吧。”
肖宁听到异样的嗡嗡声，仰头见到树杈上的蜂窝，又瞅了一眼团身的棕熊，将他拨弄到身前观察。见只是黑色鼻子上肿了个包变大一圈，呼吸还算均匀，而树干上留下些许细长的抓痕，估计是嘴馋爬树吃蜂蜜，结果被蜜蜂蛰了从树上摔下来晕了过去。
“我来看看。”伊兰窜到肖宁面前，在棕熊身上嗅闻，瞧见他鼻子上的包，叹口气说：“没事，只被蛰了一下，不会中毒的。”
肖宁点头，叼起棕熊，对天上的佐伯说：“叫大家集合，我们出发回去了。”
佐伯领命发出鹰啸，将众人唤回。经过清点，没有再少人，肖宁终于放下心来，领着大家原路返回。
队伍最后，双尾狐多亚留在发现棕熊的树下，若有所思盯着树根蠕动的土堆处，细长的眼眯起。
“队长队长！”
肖宁转身见多亚瘸着腿跟上来，表情痛苦地说：“我，我刚才不小心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话未尽闭口不言，目光有所求，不甘愿又不得不求助于人，多亚抬起他红肿的前爪，示意给肖宁看自己无法行走的原因，似乎希望肖宁能找人驼他一程。
伊兰听说多亚被蛰伤，立刻上前替他验伤，全然不计较之前多亚对他百般刁难。只见他嗅嗅多亚的伤腿，惊呼：“是地穴毒蝎，不好，被这种蝎子蛰了会导致伤处麻痹，剧痛不止，没有药物和解毒剂的话，起码要一周时间才能缓解疼痛。”
肖宁皱眉，问趴伏在地舔舐自己伤腿的多亚：“你怎么会被蝎子蛰伤？”
多亚口齿含糊地说：“刚才那棵树下有东西有动，我就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就被蛰到了腿上。”
肖宁环视所有小雄性，没见到其他体型更健壮的兽型，斟酌片刻说：“你到我背上来吧，我驼你回去，让赛斯音替你看看，他应该有解毒的办法。”
“等等。”黑貂伊兰突然出言制止，多亚狠狠瞪了他一眼，以为他要借机报仇，不想伊兰却说：“我们水貂唾液中有解毒剂，对蛇虫鼠蚁的毒素都有中和作用，如果多亚相信我的话，我只要轻轻咬上一口就能解毒了。”
“什么？你是故意的，我已经受伤了，你还要趁机报复我，伊兰你不要太过分！”多亚听罢大吼，吓得伊兰窜回肖宁身后，他对多亚曾经的欺辱还是心有余悸。
“随便他。”肖宁拦在多亚和伊兰之间，袒护道：“伊兰对蛇蝎毒素很了解，他说有办法解毒我相信。不过既然多亚信不过旁人，还是尊重他的意愿吧。多亚到我背上来，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回去，别让大伙儿因为你耽误行程。”
在众人不满的目光中，多亚悻悻顺着肖宁蹲伏的身躯爬到他背上，闭目不言，对周遭各种审视的视线避而不见。
肖宁对多亚没有好感，却要尽到队长的职责义务，所以即使猜测多亚有不良意图，他暂时也不能拒绝多亚的求助。可能他只是想借着踩踏自己高高在上的地理位置找回脸面吧，小雄性能有多少心机，最多就是闹闹小性子罢了，肖宁试着说服自己。
可惜，多亚并不是心思单纯的小雄性，能在众多同类中迅速积攒人缘，抢占有力社会地位，心机、智慧缺一不可。他的确是伤了脚，让肖宁驮着走却并不是为了扳回脸面，而是为了“报仇”，肖宁和佐伯三番两次当着大伙的面给自己难堪让他如何能够忍受，在发现地穴毒蝎的同时一个计划就在脑海中呈现了。只见他悄悄将藏在毛发中被弄碎头部的毒蝎抖出来，埋下脑颅借着肖宁和自己的毛发掩盖行径，咬着那只尚且留有毒液的蝎尾，就要扎向肖宁颈背部。
肖宁不是傻瓜，不会轻易相信多亚突如其来的示弱，时刻警惕着果然就注意到了多亚细微的动作，居然都在脖颈处徘徊，那里算是兽人的要害，如何能够被人窥视。于是肖宁迅速抖动全身，以剧烈震动将多亚震下身去，伴随着多亚的闷哼声，红色的毒蝎尸体也一同被摔了下来，砸在地面凸起的石头上，甲壳发出脆响。
“多亚，你这个混蛋。”这下子谁都知道多亚的企图，佐伯早就对他不满，这下眼见他居然敢施计暗算肖宁，怒不可遏，疾飞至他面前利爪和利嘴毫不留情攻击多亚。
多亚惊呼一声，拖着伤腿躲避，还是被佐伯咬得满头包。
肖宁冷眼旁观，不识好歹的家伙就该教训。没想到伊兰再次跳出来拦在佐伯面前阻止：“别打了，别打了。”
肖宁皱眉说：“伊兰，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还护着他做什么，你被他欺负得还不够，犯贱？”这话说得重了，肖宁是真的无法理解伊兰的举动。

37、波澜又起
伊兰竖着身体连连摇头，说：“不是，我的意思是，别光顾着打他。地穴毒蝎是群居动物，防御性很强，如果有成员死亡，闻到气味的地穴毒蝎就会成群结队来抗敌。”
“……你是说……”肖宁尚未说完，敏锐的耳朵就捕捉到细微的地面树叶翻动声响，细碎繁多，向着他们集结。
伊兰显然也听到了，他绕着兽人们的外围窜跑一圈，黑色的小鼻子耸动，钻进腐败的落叶中叼出一只血红的蝎子。蝎子挣扎着用尾针扎伊兰，可惜伊兰油光发亮的皮毛厚实，根本无法伤他分毫，伊兰身为毒物克星名不虚传。
“不好，还是晚了，我们被地穴毒蝎包围了。”伊兰一口咬掉蝎子尾巴，担忧地对肖宁说。
肖宁环视一圈惊慌的小雄性们，他们被多亚脚伤唬住，如此小伤居然叫他们个个都失了主见，下意识向肖宁靠拢。肖宁暗自叹息，问伊兰：“你有办法开条路出来吗？”
伊兰小脑袋点点，说：“可以，但是突围速度一定要快，我一个人解决不掉这么多毒蝎。”
“那事不宜迟，开始吧。后面的人都靠拢过来，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抱石林。”肖宁一边说着，一边驱赶后头吓软了腿的小雄性，一口叼上两三个扔到前面去，大吼一声道：“好歹是雄性，站起来给我跑，别像个孬种似的丢人现眼！”
佐伯也在那几个哭闹的小雄性头顶徘徊，叫嚷着：“连蛇都不怕，还怕蝎子？大不了被咬两口，又不会死人，看看你们的熊样，这种德行都想成年？笑死人了。”
佐伯一张嘴很是厉害，被肖宁打败次数多了练就一张骂人的利嘴，这个时候用来施展激将法鼓舞士气恰如其分。小雄性们憋红了脸聚在一起，跟在伊兰后面开始突围。
伊兰没工夫消灭毒蝎，发现一只扔开一只，缓慢开拓出一条小道，前方小雄性们紧跟其后免受其扰，后方的几个小雄性就没这么好运了。毒蝎还在聚集，不断有小兽被咬了脚爪嗷嗷乱叫，更是发了疯的往前跑。
肖宁断后，自然受到了最多蝎子的攻击，那些蝎子埋身在落叶堆里看不见，只能听到细碎的树叶脆响声，连绵不断，每走一步都有被蛰伤的危险。肖宁毛绒绒的大白脸拧着，呲着牙，几乎是手舞足蹈蹦跳着前行，一边还要推挤后头跑不动的小雄性。说到这里，肖宁感到无力，跑在最后的又是那只贪吃的熊崽，滚圆的身体配着小短腿，扭着屁股怎么都跑不快，还哭哭啼啼叫阿姆，叫得人厌烦不已。肖宁忍无可奈，再次一口叼起往前一扔，熊崽再次化作圆球碾压着毒蝎一路往前滚去，惨嚎连连。肖宁感叹，这下速度快多了。
“肖宁肖宁，快跑快跑。”飞在天上悠然自得的佐伯给他鼓劲。
肖宁脚疼得很，还要忍耐佐伯的聒噪，不禁骂道：“你有空废话，还不快帮我多解决掉几只蝎子。”
佐伯闻言大吼：“什么，要我去捉这种脏兮兮的蝎子，万一扎伤了我怎么办，我英俊的脸肿了就找不到雌性了。”
“……”肖宁翻起白眼，好吧，有人转移注意力叫他别老想着疼痛也好，于是跟佐伯对骂上了。
等众人好不容易从蝎群中突围，大多小雄性都受了些伤，其中肖宁由于体型大被毒蝎攻击最多，四肢都严重红肿。痛得浑身颤抖清点人数，发现无损员，心中稍定的肖宁继而又发现他们慌乱中走到了不认识的地方，迷路了，这是一片不知名的树林。
不能怪伊兰，他只负责开路，不辨方位。肖宁额头青筋爆起，狠狠瞪了佐伯一眼，这家伙只顾着与自己拌嘴，把自己的职责都忘得一干二净。佐伯理亏被瞪，吓得跳到人群后头，把头缩进背毛里装死。
“肖宁，你还好吗，天啊，你伤得好严重。我先帮你解毒，别动。”原地调整休息，伊兰用细小的尖牙率先在肖宁伤口旁咬了几口，随着轻微的刺痛感过去，伤口的肿胀疼痛迅速被麻痒取代，然后就是清凉的舒适感。
肖宁舒服得叹气，说：“谢谢，没想到你个子小却身具异能，亏得有你在，帮上大忙了。”
伊兰摇晃着小脑袋说：“我的兽型不适合战斗，在狩猎中只能作为辅助派不上大用场，今天是碰巧遇到毒物，运气好罢了。”
“别妄自菲薄，每个兽人都有自己的优势和特长，能因地制宜使用得当，都是优秀的兽人。”
不习惯被人赞赏，伊兰低了头害羞笑着，瞅了其他小兽人一眼又担忧地说：“不过我解毒靠唾液，这么多人都受伤了，一时半会我也没办法每个都解毒，这可怎么办。”
“哼。”肖宁突然饱含怒气的冷哼吓了伊兰一跳，然后发现他的怒火针对的是始作俑者双尾狐多亚。肖宁冲到多亚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将他掀翻，踩在脚下，怒吼：“看看你干的好事，这是成年试炼，不是你夹带报复的游戏。野外生存危机重重，你居然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这次如果不是伊兰，我们这些雄性就算不死就会伤重，能否安然回到部落都是未知数，更别提是完成试炼。”
“我，我，我不知道会这样……”多亚胸口剧痛，呼吸被制，被肖宁夸张的满嘴利齿威慑，慌神辩解。
“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如果你知道这些蝎子是群居动物，你就会把我单独引出来进入他们的老巢任他们蛰咬，然后自己躲得远远的看我被咬死，而不是傻到用苦肉计把自己搭进去。”
多亚连连摇头：“不会，我跟你没有深仇大恨，我只是气你挡了我的道想报复你，我从来没想过要伤你性命。”
肖宁收起爪牙，不屑地说：“晾你也没有这份气魄，在回到部落之前给我老实呆着，别再让我发现你耍花招，你不会想知道我是怎么对付自己的敌人的。”
多亚闻言一愣，在肖宁的背影中低喃：“我知道……”他突然回忆起当初肖宁还是奶猫造型就独自杀死成年迅狼，狩猎中绞杀哆喽兽。虽未亲见猎杀过程，但以他当时的身型也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兽型威武，实力想必更加骇人。他开始后悔，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假雌性暴戾的本性呢，还把他当做寻常未成年雄性去肆意折辱。后知后觉毛发倒竖，多亚后怕不已，这下彻底绝了使坏的念头。
肖宁忧心地望了望天，经过这一折腾，要在日落前带着这些伤员返回部落已经不可能。只能暂时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了。

39、危机再现
“……”肖宁震惊地看着伊兰，没想到表现出彩的伊兰还有如此不堪的过去。难怪，难怪他被多亚那些势力的小雄性欺负，先天的弱点无法弥补，就好比他当初被误以为是雌性遭受歧视，伊兰与他同病相怜，也难怪他会如此亲近自己，吐露心声。
“伊兰，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肖宁感受到他的痛苦，说不出虚伪的安慰话。
伊兰小爪子抹掉眼泪，假装轻松地笑说：“也许你说的对，首领他们要管的事情太多，又有规则束缚着，他连我阿爸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来关心他的死活，怪就怪我们生为水貂，不适合狩猎，活该被牺牲。”
肖宁叹气，再次伸爪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在未来的狩猎队中和伊兰共事，在其他人眼中无用的水貂他却极为欣赏，有了他的协助，狩猎队的狩猎范围可以拓展到有毒物种，为什么其他人想不到呢。
没想到，与伊兰共事的念头很快就成为了现实。伊兰袒露心声后气氛有些尴尬，两人看着月亮都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树林里传出异样的响声。
“什么声音？”伊兰听觉灵敏，小脑袋竖起，左顾右盼，寻找声音来源。
肖宁抖抖耳朵，也听到繁多的脚步声和令人不安的野兽呜咽声。他疾呼：“快把佐伯叫起来。”
“好！”伊兰赶紧窜回灌木丛中，与睡眼稀松的佐伯一起再次出现在肖宁面前。
“还没到换班的时候呢，肖宁。”不明所以的佐伯慵懒地抖抖羽毛，打哈欠。
肖宁用嘴叼起佐伯往天上一扔，说：“赶紧飞上去看看，什么东西在窥伺我们。”
受惊醒来的佐伯赶紧在空中展开翅膀保持平衡，闻言微愣，连忙飞出去勘探，不一会两人就见他慌张飞回来。
“不好啦，一大群灵犀猫，我们被灵犀猫包围了。”佐伯大叫。
肖宁闻言也是大骇：“什么，灵犀猫！这里怎么会有灵犀猫！”他还清晰记得当年自己尚不具备化型能力就在野外遭遇过灵犀猫。当时他发现尚早，趁着包围圈尚未形成强行突围，即使成功也身负重伤。如今再次遇到灵犀猫，他却不敢奢望好运。
“有多少只，离我们有多远？”肖宁问佐伯。
“目测大约有30余只，就在外围的树林里，暂时不敢过来，不过看清形势它们很快会突袭。”
肖宁原地徘徊，他想起采采曾经说过，灵犀猫是最像兽人的野兽，智慧超群，捕杀猎物职能划分明确。一旦被灵犀猫窥伺被包围，就很难逃脱，最佳逃生机会就是趁着包围圈尚未形成的时候突围。可是现在，他带着一群没有生存能力的小雄性要冲出灵犀猫完美的包围圈，他一时没了主意。
思虑片刻，他对伊兰嘱咐：“把所有人都叫起来，我有话要说。”
站在一群得知真相惶恐不安小雄性面前，肖宁镇定自若，说：“我们运气不好，遇上了一群灵犀猫。”话音刚落，几乎所有小雄性都露出迷茫的表情，显然对灵犀猫不甚了解。而有个别小雄性瞬间变了脸色，其中包括双尾狐多亚。
肖宁又说：“我曾经遇到过这些家伙，很难对付，当时我成功逃脱但是受了重伤。”这下，所有小雄性都紧张起来了。
“那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当时我还没有化型的能力。”肖宁抖了抖皮毛，神情轻松地说：“你们都看到了，我现在的兽型还算过得去，比起当初雌性的模样强悍了不少吧。所以，你们都不用怕，即使外面那群小家伙再怎么厉害，组织严谨，也敌不过兽人的智慧和强悍体魄。”
那群小雄性纷纷打量自己的身型和肖宁做比较，肖宁接着说：“但是不可否认，灵犀猫是很难对付的，我们在成年试炼中遇到它们是不幸的，但换个角度来说更是幸运，能让我们提早检验自己的战斗力，看看期待已久的狩猎活动中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们是雄性，能够得到这次战斗机会你们是否和我一样兴奋？”
这次，小雄性们总算缓过劲来，有了点跃跃欲试的冲动。肖宁见达到效果，赶紧总结发言：“时间紧迫我话不多说，现在我需要一些勇士和我一起突围。你们现在衡量自己的实力，自觉能够一战的就站出来。”
见小雄性们懵懵懂懂愣在原地，肖宁大吼一声：“快，拿出你们的勇气像个雄性一样战斗！”
这声吼声引起外围灵犀猫警惕的鸣叫，也震醒了这群小雄性。很快，5只小雄性站了出来。如肖宁所料，是这群人中兽型最具优势的几人。分别为柴狗、胡狼、牛犊、猞猁，无不具备利齿和尖角等利器。最后一个居然是那只走不快的熊崽。
肖宁喃喃问：“你……有什么特长？”看他除了一身结实肥肉和粗腿，实在找不到其他特色。
熊崽第一次开口，声音憨憨萌态十足：“我阿爸说，我们熊类皮糙肉厚，最不怕撕咬。恩~~~我还小，爪子和牙齿还不够利索，你可以把我扔出去，我能压死几只灵犀猫！”
肖宁听得瞠目结舌，听到外头越发紧密的呼喊嘶吼声知道灵犀猫攻势在即，于是只能说：“你跟在我们后面负责保护其他同伴，遇到灵犀猫攻击就自己翻滚起来，可以吗？”
熊崽一双小眼眨巴眨巴，乖巧地说：“好，我尽力。”
当他耍宝肖宁没有多加理会，转身面对灌木丛外围，隐约可见夜色中阴冷的绿色光芒在晃动，渐渐向灌木丛逼近。
树林和灌木丛中间有一片空地作为缓冲，能够借此机会看清他们的阵法，于是肖宁令佐伯悬停在空中，寻找薄弱处突围。
佐伯知道情势紧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趁着灵犀猫包围圈收紧现身空地的时候迅速做出判断，冲肖宁大喊：“东南方向只有2只灵犀猫，周围接应的灵犀猫组织比较松散，容易突围。”
“好！”肖宁冲着后头的四名勇士大吼一声：“跟我上！”说着就先人一步向着东南方位狂奔，在两只灵犀猫惊异的目光中张开大嘴，瞬间咬去其中一只的脑袋。猫尸喷血倒地，在其他灵犀猫猝不及防的呆愣中，肖宁已经带人打开了一个缺口。
“后面的人快跟上！”佐伯在天上指挥，分明看到灵犀猫的先头部队在短暂的停顿后已经迅速向着小兽人队伍的尾巴咬来。它们极其狡猾，知道避开肖宁的锋芒，专门追杀那些较为弱小跟随其后的小雄性。
佐伯也不是省油的灯，眼见后头灵犀猫利爪就要撕开落伍小雄性的屁股，尖啸一声俯冲而下，利爪精准刺进灵犀猫背脊，将灵犀猫凌空抛起扔在另一只身上，成功阻止了两次攻击。
但他一人阻止不了大批灵犀猫的围追堵截，队伍最后那只怎么都跑不快的小雄性眼见就要被它们与队伍隔绝任其宰割，心里干着急。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发现即将丧命的小雄性身上一道黑色的细长身影在跳跃，每次灵犀猫扑上来都惨嚎着倒地，小雄性奇迹地多次逃生成功。
“伊兰！”佐伯欢呼着，水貂在队伍最后频繁凭借自己异乎寻常的灵活迅捷突袭灵犀猫，在它们身上咬上一口又迅速退回到队伍里，而被它咬过的灵犀猫全都抽搐着暂时失去行动力，拖着无力的腿脚无法再追捕他们。
佐伯这才意识到，伊兰不只有解毒能力，他的唾液同样也能下毒！惊喜之余他又担忧起来，为了解毒伊兰已经津液不足了，现在无损员的局势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他脑中灵光一闪，对着伊兰大叫：“伊兰，肖宁那里有把双刃骨刀，可以咬在嘴里攻击！”
伊兰何其聪明，对他来说没有利齿和尖爪是最大的遗憾，听说肖宁有可以替代利齿的骨刀，马上从队伍后方抽身，用比其他雄性更快的速度窜到前方去找肖宁。这个间隙佐伯替上他，加快攻势保护队伍最后的小雄性，就在他就快撑不住的时候，那个黑色的流线型身影又出现了，随着白色利器在空中划过，灵犀猫的攻势再次被挡下，这次，灵犀猫身上无一不是鲜血淋漓，甚至有两只被划破颈动脉直接毙命。
“哇哦，伊兰我爱死你了，你太棒了，厉害啊！”佐伯信心大增，配合着伊兰将防护死角抵挡得滴水不漏，看起来就像是配合了多年的老战友那么默契。
不知追逃了多久，开始有小雄性被灵犀猫咬伤，拖走！队伍出现了断层，一味逃窜已经不可取，那样就算逃脱成功也必然以牺牲半数小雄性作为代价。佐伯赶紧叫住还在拼杀浑身浴血的肖宁，喊道：“灵犀猫已经被杀伤大半了，它们集中在队伍中段要阻断我们猎杀后方的小雄性，肖宁，赶紧回来保护他们！”
肖宁虎啸作为回应，带着其他几只负伤的突击队员迅速回撤，把那几只阻击队伍中段的灵犀猫杀退，打散它们的包围圈。又杀入灵犀猫群中将被叼走的小雄性救出，扔回队伍里，最后才气喘吁吁护卫在队伍外侧，与胆敢进犯的灵犀猫继续搏杀。
队伍前端回缩，在原地形成环状，小雄性们紧紧挨在一起。再懦弱的小雄性此刻也知道反抗，向着灵犀猫亮出爪子，张嘴咆哮。较为强大的小雄性自觉把弱小的同伴挡在身后，众志成城，居然在灵犀猫的围攻下没有再出现被叼走小雄性的事情。
救回了人，却令脱逃变得更为困难。肖宁在组织队伍抗敌，灵犀猫也在重建包围圈，眼见情势再次不利于己方，肖宁停下攻击，回望敌我双方，重新判断形势。这一看，伊兰和佐伯的默契配合令他眼前一亮。这两人都不是攻击型兽型，一个侦查为特长，一个敏捷灵活。偏偏因为有了骨刀，伊兰瞬间变身为攻击型兽人，迅如闪电的动作弥补了力量的不足，同时佐伯的广阔视野弥补了他攻击视野死角，助攻与防护也十分到位，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转念间，肖宁有了新的计划，冲着他俩喊：“我继续突围，你们俩，带着队伍连夜回部落。”
佐伯问：“和刚才有什么区别，不能再拉长战线了，这群奸诈的家伙太会咬尾巴了。”
肖宁语出惊人：“我带三个人留下给你们垫后，你找到出路只管冲出去，和伊兰一起代替我指挥，现在你是队长了，不用等我回来。”

40、回到部落
“你疯了！”佐伯惊得声音都变了，不赞同地说：“起码还剩下10多只灵犀猫，你应付不过来的！”
肖宁急道：“不是我一个，是三个，别废话了，再耗下去大家都完蛋了。我有把握你们离开后迅速抽身，这群小东西困不住我。”
佐伯心想，的确，被这群没有战力的队员牵绊，肖宁和自己都受到了束缚无法发挥全力，只要能先让小雄性们突围出去没有后顾之忧，肖宁才能全力以赴为自己谋出路。
想到这里，佐伯一咬牙，对伊兰说：“走，我给你指路，你来开道。肖宁，麻烦你来发大的！”
“好！”肖宁豪爽大笑，咆哮着往伊兰面前的灵犀猫群中扑去，柴狗、胡狼、猞猁三名先锋也一同跟着扑进猫群，把灵犀猫打得落荒而逃，不得不避开肖宁的锋芒。
“所有人跟我冲！”佐伯看准时机在空中盘旋示意，向着灵犀猫逃窜的反方向俯冲，伊兰咬着骨刀紧跟其后，将慌乱的灵犀猫驱赶，给其他小雄性开拓出一条绝对干净的出路。
防止队伍后方再次被咬上，肖宁大发虎威后立刻回撤到后方，与灵犀猫互瞪着护卫己方慢慢后退。从灵犀猫怨毒和慌乱的目光中多次佯装攻击，成功阻止灵犀猫的攻击。
突然，队伍后方快速后撤，佐伯声音在空气中回响：“肖宁，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宣告了突围成功。
肖宁咧开大嘴露出尖牙，心道，终于能放手一搏了。
离开那片陌生的树林，佐伯面前豁然开朗是夜色中的草原。他回望树林，高耸的树冠遮挡了其中激烈的战斗，心焦却无法探知一二。于是干脆，佐伯飞得更高，将视野放宽，寻找记忆中的景色。
盘旋于草原没有遮挡物，佐伯迅速找到了远方部落的踪影。他心中大喜，发出啸声，道：“伊兰，就是这个方向，继续跑吧，家就在我们面前！”
话音刚落，劫后余生伤痕累累的小雄性们欢呼雀跃，继而喜极而泣。伊兰咬着骨刀，望着自己的同胞们，感受他们的喜悦，这才察觉自己牙关酸胀，骨刀分量不轻，对他这个体型来说有些负担。先前情势危急不觉得，现在肢体和牙齿的劳累才突显。
他咬着骨刀不能开口说话，但不妨碍他喉间发出水貂特有的叫声。对小雄性们吱吱叫唤，催促着这群刚刚经历危机的小雄性们再接再厉，胜利就在前方。
被鼓励，队伍再次前行。佐伯和伊兰心事重重，肖宁的安危压在他们心头，随着距离树林越发远了，担忧更甚。他们想回去助战，这群孩子却不能没有人带领，只能沉默着奔跑，迫不及待甩掉包袱回头寻找肖宁。
“伊兰，当心后头，有人靠近！”伊兰听到佐伯预警，心头一紧，难道肖宁出事，灵犀猫追来了？来不及细想，赶紧抽身到队伍尾部迎战，夜晚视线受阻，只能隐约见到三个蹒跚的小型野兽在迅速靠近，没有杀气。
佐伯眼神更好，他早一步发出惊呼：“怎么是你们，肖宁呢？”
居然是和肖宁一起抗敌的三个小雄性。柴狗、胡狼和猞猁浑身浴血，受伤不轻。猞猁前足被咬得血肉模糊，靠在胡狼身上忍痛流泪，胡狼也精神颓废。柴狗是他们中伤势最轻的，摇着头解释说：“灵犀猫太狡猾了，故意把我们打散，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肖宁了，只剩我一个。”
佐伯焦急地问：“那然后呢，怎么逃出来的？”
柴狗说：“是肖宁，单枪匹马打乱了灵犀猫的阵脚，我才幸免于难。我们好容易集合再次突围，灵犀猫被杀了大半，可是我们三个再也打不动了。肖宁只能以自己而诱饵帮我们引开所有灵犀猫，我们才能逃出来。”
“什么？肖宁一个人单挑一群灵犀猫？”佐伯惊叫，伊兰咬着骨刀转身就跑。
“伊兰你去哪里？”佐伯问。
伊兰没有回答，向着树林方向跑去，去意不言而喻，只留下柴狗他们希冀地望着佐伯，现在他是队长。
佐伯担忧望着伊兰离开的方向，咬牙强行压制心头的不安，扭头对大部队下令：“回部落！”
等参加试炼的小雄性们回到部落，天已经大亮。佐伯远远望见等待自己的阿爸，再也难以压制泪水，迫不及待扑到首领肩头把脑袋埋进他颈窝，哽咽道：“阿爸，快去救肖宁和伊兰，他们快不行了。”
等待在侧的赛斯音听罢惊呼：“肖宁呢，他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佐伯抬头，眼圈红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赛斯音果然慌了神，看着卓洛塔尔说：“哥哥，可以找人去接应肖宁吗？”
卓洛塔尔抚摸着儿子的头，皱眉道：“灵犀猫不好对付，肖宁恐怕凶多吉少，现在派人过去无济于事，还可能折损部落成年雄性战斗力。”
赛斯音抖着唇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开口再次央求：“哥哥，我知道要以部落大局为重……就当我求你，破例一次救救肖宁……”
卓洛塔尔深深望进赛斯音眼底，正要说话，被一旁同样等待的乔治抢了话头：“首领，让我一个人去，无论肖宁是死是活，我会把他带回来。”
佐伯插嘴：“还有伊兰，水貂伊兰！”
卓洛塔尔不赞同地拧眉，乔治又说：“您放心，我会小心谨慎，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救助他们，这样可以吗？”
卓洛塔尔说：“乔治，你很优秀，我相信你能在草原上保护好自己。记住，不能感情用事，肖宁他们如果真的有意外，我希望我现在的决定不会让我同时失去三个优秀雄性。”
乔治和赛斯音大喜，乔治拍拍赛斯音肩膀，安慰道：“祭司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赛斯音似要叮嘱，却只是轻声道一句：“交给你了。”
乔治当即兽化，向着佐伯指引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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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雪上加霜
“肖宁，你回来啦。”远远看见赛斯音在自己石屋前等着自己，温煦如风的笑容洋溢在脸上，令人心旷神怡。焦躁难耐的心绪瞬间被冲散，心底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肖宁不自觉蹭到他身边，用大头摩擦着他的腰侧，享受那份惬意温暖。
赛斯音轻松着摸摸他的虎头，柔和的声线轻问：“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又撒娇，不怕被人看见笑话。”
听着他轻松温润的言语，肖宁更是蹭得愉快，喉间咕噜声不断。
赛斯音呵呵笑着，喜欢他与自己亲近。这些天肖宁刻意的疏离令赛斯音感到失落，现在看他比以往更黏自己，自然高兴。
手揉着肖宁脸颊的松软皮肉，赛斯音问：“乔治呢，他去找你没碰到？”
肖宁闻言一愣，虎尾猛地翘起，松懈的精神再次紧绷，今天发生的事情浪潮般涌进脑海，肖宁皮毛炸开，身躯看起来大了一圈。
赛斯音手一顿，他感受到肖宁的异样，仿佛受惊过度，担忧地问：“怎么了？”
肖宁抬头看向赛斯音的脸，刹那间脑海里浮现出的居然是他退却衣物，面若桃李细语含羞的媚人撩拨姿态，与以往庄重时而高贵的形象大相径庭。巨大反差令肖宁再也把持不住，身下一紧！他赶紧把尾巴夹在股间遮去尴尬，呜咽惨叫着落荒而逃。他是怎么了，居然意图对赛斯音不轨。喜欢他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却从未怀有沾染他的龌蹉念头。又是发情期的缘故，叫他不可自控只为繁衍，毫无节操？
一人独自蹲在部落外围林子的大树边，焦躁地绕树三周后，扑到树上翘起屁股，爪子狠狠刨着树皮，随着白色的木质层片片剥落，肖宁叹息连连。他不晓得该怎么办了，对赛斯音肖想不已，想找人解惑，却刚刚伤害了那个最知心的兄弟，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感到孤单和恐慌，这是兽化以后最大的困扰。难道这就是兽人？兼备人类的理智和野兽的本能，为了繁衍后代就会把人性都打磨掉吗？肖宁从未如此手足无措。
忽然，他停下动作，收起利爪用虎掌中央的软垫按压受伤的树木。他倒是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能够给他解惑，虽然那个孩子与自己年纪相近，却特别有见识，总能在自己困难的时候给予珍贵指导。虽然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与他私下见面，此刻肖宁也顾不得了。
悄悄摸到未成年雌性的木屋，肖宁匍匐下身体打量四周。未成年磁性的木屋向来无人光顾，也无需把守，只有姆姆提供些许饮食。部落对他们的极度不重视让这个小群体备受折磨，也揭示了贝塔部落的生存理念和价值观，有用之人方有地位，可能在部落建立初期发生过什么事情，才让初代族长立下许多不近人情的规定。
肖宁绕着木屋转了一圈，没有见到人，于是放心大胆摸到大门口。一般小雌性们都很注意安全不会停留在木屋门前，只有采采，他时常会抱着果果在门口等待肖宁，这段日子肖宁忙着狩猎，又是成年雄性不方便来木屋，也不知道采采是否还会冒险等他。
令肖宁欣慰的是，采采果然还在那里。他细弱的身形盘膝坐在木地板上，腿间大眼睛的胖果果正在他的指导下摆弄一只库塔兽晒干的尸体，给他讲解库塔兽结构和可食用部位的采集方式。
看着如此温馨的场面肖宁心中的烦躁再次压下。他以虎躯缓缓踱步，悄无声息来到木屋门前，轻声呼唤：“采采。”
采采猝地转头，瞧见面前突然出现的硕大白虎，惊喜万分。连忙抱着果果站起来，跑来：“肖宁，你怎么敢大白天的就过来，也不怕被人看见。”
肖宁用虎头蹭着他，埋怨：“每次来你都是这句，和塞斯音口气一模一样，没意思。快说，想不想我。”用铜铃大的虎眼讨好地瞅着采采，吐出舌头舔着采采抱果果的手背。
采采咯咯笑了，他抓着果果的手摸上肖宁的虎头，对果果说：“赶紧叫阿爸，你不是很想他，天天念叨阿爸怎么还不来。”
果果大眼睛惊奇地看着面前陌生的野兽，突然尖叫一声，脱开采采的怀抱往肖宁背上扑，叫着：“大猫咪，大猫咪，背果果。”
肖宁感受着背上小东西用屁股斯磨，用手抓毛的粗暴动作，忍痛委屈对采采抱怨：“采采，你就嘴硬吧，每次都拿果果做挡箭牌，过分。”
采采得意地笑了，瞧见肖宁憋屈的脸也知道适可而止，连忙掰开果果抓毛的手，把他抱下来，说：“好了果果，等会儿阿爸陪你玩，阿姆有话要跟阿爸说，你自己玩一会儿好吗？”
“不要不要，我要跟大猫咪玩。”说着，调皮的果果窜到肖宁背后，抱着虎尾撒赖。
肖宁使劲抬起尾巴，离地的果果欢乐地尖叫，被虎尾轻柔左右甩着，紧紧抱着毛尾巴玩得不亦乐乎。
甩着吊娃娃的尾巴，肖宁趴到地上，翻出肚皮拍拍柔软的绒毛，说：“采采快来，毛垫子，给你留的。”
采采哭笑不得，依言趴到肖宁肚皮上，手臂枕在头下，舒服得叹息：“我原来觉得你的兽型漂亮，原来还实用，这下冬天不用找兽皮取暖了。”
“嘿嘿，你喜欢就好。”肖宁得意得甩尾巴，果果尖叫声高涨，连忙收敛了动作把果果放回地面。看着采采恬静的脸，肖宁斟酌着开口：“采采，我有事……”
“肖宁，我有事想跟你说。”采采话到一半，与肖宁面面相觑，于是道：“你先说。”
肖宁摇头：“不，你先说。”
采采咬唇，目光透露些许挣扎，道：“再过两周，就是我的成年礼了。”
“啊？”肖宁呆愣。
采采转身，凑近肖宁的大头，问：“到时候，你愿意和我结对吗？”
“什么！！！”肖宁大骇，心中的隐秘再次被挑动，要说的话也被堵在心口闷得发慌，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肖宁的心思采采不知道，直以为他不愿意，眼中满满是受伤。移开目光，他强颜欢笑：“我，我是担心别的雄性不肯接纳果果，毕竟不是自己的子嗣。我要离开木屋了，果果却离不开我，我想来想去只有你可能愿意收养他。抱歉，我唐突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心疼果果……”
肖宁看他说着说着居然要落泪，更是慌张：“采采，你……要成年了？这么快？结对，我没想到……”
不当的言语更是令人误解，采采强压的情绪突然失控，他猛地站起，抱起果果奔回木屋，大叫着：“你就当我没说过，对不起，让我静一会儿。”很快身影消失在肖宁面前。

47、承诺
比斗恢复了常态，雄性们挨个上场显露实力以博取雌性青睐。只可惜，有肖宁高调亮相在先，雄性们再努力也无法将小雌性的心勾回一心半点，只见所有小雌性人还站在原地，眼睛却偷瞄着角落的肖宁，心早就飞到他身边去了，雄性的比斗顿时显得索然无味。最激昂有趣的雌性争夺战居然变成了例行惯例，所有人都失了兴致。
赛斯音老早就看出这点，只等所有参与的雄性都亮相过，就终止了比斗。他手持权杖重回广场中央，宣告了比斗结束。
“今天雌性成年礼的比斗到此为止，接下来，是部落新生成员择偶的时间。所有新成年雌性必须在部落勇士中选择一名雄性结对，组织家庭繁衍后代。希望你们在选择伴侣的时候慎重考虑，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赛斯音目光在雄性间环视，而后落到肖宁身上，呼喊：“肖宁，你第一个来。”
话音刚落，所有小雌性都激动不已，不复羞涩竟然推搡着他人要站出来。赛斯音瞧了连连摇头。他早就料到，如果不是肖宁头一个决定配偶，其他雄性恐怕都要空手而归了，无论谁站出来，这些小雌性都将不屑一顾。
“肖宁？”那人没有出现，赛斯音提高了音量再次呼喊。雄性们醋意横生回头望望那个想着心事的家伙，有人推了他一把，把肖宁推得一个踉跄撞出了人群。
赛斯音上前拉住他的手，带他来到小雌性面前，笑说：“现在，中意肖宁的人可以站出来了，如果多人希望与肖宁结对，决定权就在肖宁手上。落选的人要在其他雄性间做选择，都了解了吗？”
小雌性们面带潮红点头，扭捏着站出来。雄性们纷纷哀叹，果然，除了采采，其他雌性都上前一步，希冀地看着肖宁。而对于竞争者，小雌性们暗地里踩脚拧肉的事情不断。
肖宁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冒出来这么多人，偏偏没有自己期待的面孔。
“肖宁，快选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雄性得到这么多雌性的青睐，是你的荣幸。记得，挑选自己心仪的雌性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选择健康健壮能为你延续子嗣的雌性才好。”
“健康健壮？”肖宁看着这群羞得手足无措的雌性，深深皱起了眉头。他不要什么健康健壮的雌性，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肖宁抬头，透过这群小雌性望着后方，大声喊道：“采采*贝鲁，除了我，你还打算选谁？”
台下嘘声一片，有人大笑肖宁果然又不按常理出牌，有看头。
赛斯音不赞同：“肖宁，采采*贝鲁没有选择你，你也无权选择他。”
肖宁抬手制止，再次冲那个被意外状况吓白了脸的人喊道：“今天哪怕所有雌性都看中我，我也不会在他们中间做选择，我只要你一个，听到了没有，我只要你一个！”
台下嘘声再起，有人起哄有人大笑，还有人为他鼓劲，大叫着今年雌性成年礼真精彩。
“胡闹！”赛斯音厉喝：“肖宁，你胆敢在雌性成年礼上胡闹，别怪我以族规处置你。”
台下寂静无声，肖宁却恍然无觉，执意遥望彼方的那人：“采采，选我，听到没有，选我！”
“肖宁！”赛斯音最后通牒无效，转头向守卫示意。
“等等！”少年推开人群来到赛斯音面前，大喊：“祭司大人，别处罚肖宁。我站出来了，他没有违反族规，您不能处罚他。”突然，他瞧见面前威严的祭司根本没有半分恼怒，而是别有用意笑看着他，似乎采采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
采采傻乎乎站在广场中央，面前是奸计得逞的祭司，从未见过的神情令采采直觉自己似乎掉入了陷阱，一个由肖宁和赛斯音同谋拐骗自己的阴谋。
突然，采采感到被一双粗壮的臂膀从背后紧紧拥住，惊呼中双脚离地身体做起了圆周运动，场下的雄性们一览无余在眼前晃过。背后，是肖宁高声欢呼：“哈哈哈哈哈，采采是我的，你们谁都抢不走，看到了吗，他选我了！”
台下再次嘘声大作，继而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赛斯音宽慰地笑了，果然是当局者迷，他知晓肖宁与采采有过小误会，比斗过程中两个孩子的表现，一个急于表现盲目无措，一个误会退缩不知所措。采采以为肖宁看不上自己又表现突出，似乎急于寻找雌性偏偏无意自己，所以才会如此失落，看不到肖宁目光中对他的深切情意。而肖宁如此表现却得不到采采的认可，错以为采采生气放弃了自己，黯然退场。如果不是最后肖宁倔脾气上来，当场喊出心意，只怕两人都要错失彼此了。
如今皆大欢喜，有情人终成眷属，赛斯音有种儿子娶妻的欣慰和失落感，复杂的感觉。他故意提起族规和惩罚只是给两个孩子的爱情道路增加点催化剂，并无恶意。
赛斯音给他俩带上象征幸福的璐璐花编织的花圈。小小的白色花朵花瓣肥厚娇嫩，沾满露水在阳光下闪光，中间突出的嫩黄色花蕊连成线，将整个花环装点得格外精致。传说中，璐璐花是一对不能结合的有情人死后所化，能给相爱的两人守护的力量。对这种老套的传说，肖宁向来不屑一顾。不过，看着戴着花环格外明艳的采采，从惊恐中恢复过来脸颊红润可爱，花环将他衬托得分外美丽。肖宁觉得这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让雄性情绪高涨，保证以后的“幸”福生活吧。
赛斯音满面笑容对他俩说：“从今天起，你们就要组成家庭，成为部落新的希望，为部落生育健壮的小生命，将先人的意志传承下去，我祝福你们，新人。今天晚上是属于你们的狂欢，珍惜现在展望未来吧，将彼此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永远记得此刻的美好，将来即使遇到困境也不要忘记携手共度一生的承诺。”赛斯音说着一成不变的祝福话语，即使重复了多年，每当看到一对对新人在他面前幸福地微笑，他都觉得由衷地欣慰，祝福的话语从内心奔涌而出，饱含热情的祝福给予新人们莫大的鼓舞。
语毕，台下掌声雷动，在一片嘈杂声中，赛斯音看向肖宁，轻声道：“你终于做到了，肖宁，今后你就作为真正的雄性在部落中生活下去吧。我一直没有来得及说，肖宁，欢迎你来到贝塔部落，感谢你带给我的一切，离开我后，要好好对待采采，我祝福你们。”
这是属于祭司自己的祝福，不代表部落，不代表天神，来自他个人的祝福，只给了肖宁一个人。凝视他清澈水润的眼，肖宁沉默了，对赛斯音的长久以来的感激和怨恨，以及不可控制的情愫都在此刻凝固了。他心中暗暗说着：对不起赛斯音，我无法当你是阿姆，如今也无法把你作为爱人留在身边。因为我有了采采，既然决定了，我会对伴侣忠诚一生。原谅自私的我，如今肩负家庭责任，我不会再肆意妄为，那样只会同时伤害到你们两个，我会努力找回自己的位置，为了采采，也为了你。从今往后，我会为你们付出我的一切。因为你们是部落的一员，所以我也会为了部落付出我的一切。只因为你们的存在……
眼角瞥见远处没有参加比斗还单身的乔治，正面无表情远眺着自己。肖宁心脏一阵揪痛，再如何坦荡之人此刻也移开了目光。他对乔治，只能是永远的愧疚，无法弥补的伤。
“肖宁？”身边等待回应的采采发现肖宁走神，察觉他眼底的悲伤，原本幸福喜悦的心沉淀了下来。
肖宁赶紧回神，转身揽住采采，温柔地笑着：“赛斯音你放心，我会珍惜采采，一生一世。”
目光中满含柔情，从心发出的誓言令人感受他的真诚，采采心头的阴霾瞬间驱散了，回报以最甜美的笑容：“恩，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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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变节
悦耳的鸟鸣声将肖宁从甜美的睡梦中唤醒，一睁眼就见到心爱的人躺在自己怀中，安逸的睡容眼下透着疲惫的乌青。肖宁轻轻凑上前去，啄吻他还红肿的唇，为自己昨晚的放纵道歉。
“肖宁，出来，狩猎队要出发了！”煞风景的声音打破平静，眼瞅采采皱了眉马上要被吵醒，赶紧帮他把被子拉高捂住耳朵。采采放松下来脸颊在他胸口蹭下，满足地叹息继续睡去。
“肖宁，太阳晒屁股啦，还不赶紧起床！”
肖宁暗骂一声，从床上一跃而起。气势汹汹冲出门外，向着门口那个聒噪的家伙挥出拳头。
佐伯尖叫一声化为兽型飞到伊兰肩膀上，叫嚷：“要死啦，有异性没人性啦，肖宁你谋杀队友，我要告诉队长，我要告发你！”
肖宁咬牙切齿：“给我闭嘴，别把采采吵醒，你个大嘴乌鸦。”
佐伯翅膀挡在喙边，在伊兰耳边低声说：“我说的吧，刚结对的雄性都会在床上乐不思蜀，除了雌性什么人都不认识了。”
伊兰无奈道：“佐伯，你声音真的太大了，会打扰到祭司大人。”
“哦，对对，叔叔今天整理草药，吵了他阿爸一定饶不了我。”
“行了！”肖宁不耐烦，双手环臂道：“说正事，一大早的扰人清梦干什么？你俩放着自己的雌性不管倒有闲情逸致来找我麻烦。”
两人瞪大了眼，满脸别扭。佐伯说：“不是吧，你害得我们这么惨居然都不记得了？你个混蛋，招惹了木屋所有的雌性，他们全都看不上我们这些斯文雄性，找了肌肉男结对去了。骚扰你怎么着，老子就是看不惯你满身横肉惹人注意，把我最期待的雌性成年礼都搅黄了。”
肖宁吃惊，昨天他的确全部心思都放在采采身上，结对成功后其他雌性和雄性什么状况一概不知。自己兄弟居然都没有结对，真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多亚呢？”
“也单身着呢，这会儿已经跟着狩猎队出去了。”佐伯说。
这么说，的确是自己昨天表现太高调，把兄弟们都耽误了，肖宁这火气发得理亏。
伊兰来解围：“别说了，能不能结对讲究的是缘分，我们还年轻，明年再说吧。肖宁，今年的大型狩猎活动要开始了，队长让我来通知你准备出去探勘兽群分布。由首领和佐伯领队，现在各个小队都在召集人手，肖宁，队长指名道姓要你一定参加。”
部落每年都会在兽群回归后举行大型狩猎活动，先需要一些人手去侦察兽群分布范围，好有针对性地制定作战方针。由首领带队，参与侦察的都是部落精英，肖宁和伊兰能在成年礼后立刻加入，是对他们能力的认可。
草原辽阔，侦察范围广，考验着兽人的体力。一天之内持续奔跑十几公里，等回到部落中，即使肖宁耐力惊人也深感疲惫。如往常回到自己的石屋，远远就见到一个人影矗立在门前，焦急地盼望情人的回归。他陡然意识到等待自己的不再是冷冰冰的石屋，有人烤热了火堆，准备了吃食，站在门前用温暖的笑容欢迎自己的归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大型狩猎活动如期开始了，部落中每天都有大批雄性兽人外出狩猎，带回丰厚的猎物，今年收成不错，大伙儿对今年旱季安然度过充满信心。随着雨云的到来，狩猎哆喽兽的好时节到了。肖宁却不知为何，望着晴朗天空中远远飘来的淡红色雨云，内心有些不安。
下雨了，所有人都欢呼着跑出屋子，光着脚在泥地里嬉戏欢呼。首领卓洛塔尔一声令下，将部落大权交到赛斯音手中，带着绝大部分雄性兽人出发猎杀哆喽兽去了。这次，肖宁等一干刚成年的小雄性都被留了下来。因为哆喽兽体型大，族群也庞大，需要配合默契的老雄性们合作猎杀，技术生疏的小雄性的一个小失误都可能让筹备良久的狩猎功亏一篑。
帮助赛斯音收集今年的第一桶干净雨水，肖宁抱着和身高差不多的装满水的陶罐子回到赛斯音的屋子，放下罐子喘口气，问赛斯音：“雨好大，你屋子里的陶罐都装满了，还需要问别人借几个罐子接着装水吗？”
为旱季准备的饮水有了着落，赛斯音心情不错，一边用多余的水清洗草药，一边说：“不用，等我这些草药洗完，你帮我倒了再重新装吧，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我们难得奢侈一把，过旱季的水足够了。”
“好，我帮你一起洗。”说着肖宁驾轻就熟捧起屋子角落堆砌的各种草药，分门别类整理妥当，浸入陶罐清洗起来。当年他和赛斯音住在一起，习惯了做这些细巧的活计。和他五大三粗造型不同，肖宁其实心灵手巧，做事细心又耐心。
赛斯音回头看他主动帮忙，心里暖融融的，问：“家里的水贮备好了吗，别帮着我这边把自己家给耽误了，采采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肖宁头也不抬，一会儿工夫已经把手头的草药洗过一遍，防止水里混合窜味，肖宁特地分不同的陶罐洗涤不同的药草，这会儿正把水倒了又把陶罐放到外头去接雨水。
“别担心采采，我昨天晚上就把家里的罐子都装满了，跟他说了来你这儿帮忙的想法，他就把我赶出来了。他呀，比我还挂心你。”
“哦？”赛斯音失笑：“怎么感觉是招了儿媳妇进门，儿子还没独立呢，你们倒急着表孝道了。”
肖宁哭笑不得：“什么儿子媳妇的，赛斯音你真会开玩笑。我们部落又没有这种习俗，别拿我当年跟你说的胡话调侃我了。”当初他和赛斯音住在一起，常常夜里谈心说到方舟上的生活琐事，儿子媳妇是方舟上家庭成员的称谓，和老人住在一起共同生活。赛斯音觉得新奇，所以一直记在心里。
赛斯音宠溺地摇摇头，洗了手把干燥无需清洗的草药挪到里屋，生怕沾了水汽。出来后又说：“我好歹是部落祭祀，你经常来我这里已经不太妥当了，采采也这么不谨慎，你该提醒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先打理好你的生活才对。我一个人过惯了，不需要你们操心。”
“管别人怎么想，你一个雌性连陶罐子都捧不稳，都不晓得以前日子是怎么过的。现在我有力气能帮忙了，就别推辞了。再说了，祭祀也是人，你还真当自己是神的使者不用吃喝，不晓得劳累吗。那我巴不得你别当什么祭祀，过正常雌性的生活才好呢。”
赛斯音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指责：“胡说八道，这种话别让人听见了。祭祀是部落的精神支柱，原本就不是普通雌性。你都已经成年了，说话还不经大脑，别带坏了采采。”
“还说采采，他想法肯定跟我一样。”
刚说完，门外跑进来一个纤细身影，把顶在头上挡水的蒲叶扔掉，喘着气抖去裹身毛皮上的水，说：“祭司大人，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来帮你。”
肖宁大笑，跳起来搂住采采拍他的肩，挑衅地看着赛斯音：“你看，说曹操曹操到。”转而对采采说：“你的祭祀大人刚才还在埋怨我带坏你，他不相信是你主张让我过来帮忙，还以为我刚结对就在外头花心冷落你。”
采采轻掐他的手背，道：“别信口开河了，好不容易下场雨，赶紧帮祭祀大人把陶罐装满，他草药多，难得有机会清洗。”
闻言肖宁搂紧了他，感叹：“瞧瞧我的采采，多贴心啊。祭司大人，这下你服气了吧。”
赛斯音眼底透着暖意，却不赞同地摇头连连：“你们呀……”
“祭祀大人，不好啦，出事啦！”外头陡然又跑来一人，浑身泥泞神色慌张：“水，和泥，涌进来了，把屋子埋掉了！人，人没出来！”
太过慌张致使来人言语不清，大概意思却是知道的。肖宁当即化兽冲出去，来人还没反应过来，赛斯音和采采也紧跟着奔进雨中。
贝塔部落建立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西边和东边不远处都有山丘，部落所处位置地势偏低，类似洼地。由于草原气候以干旱为主，难得有大雨，地势低无碍。但是遇到连续的大雨天，山丘植被稀少，容易形成泥石流倒灌进部落，造成灾难。
赛斯音和采采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肖宁已经埋进了泥水里刨土，白色漂亮的皮毛完全脏污了，打湿后体型变得消瘦不少，看起来十分狼狈，他却没有时间顾及形象，一门心思救人。几个雄性闻讯赶来也都化兽救人，不一会，一个成年雄性和幼年雄性被肖宁拉了出来。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脱出地表的瞬间手还紧紧连着，两人却都已经没了呼吸。
所有人都沉默了，第一次，大雨带来的不是生的希望，还有对死亡的绝望。赛斯音把两人平放在地面，握紧他们的手开始祈祷，祈祷回到天神的族人得到安宁。
灾难还没有结束。为了避免再发生泥石流掩埋事件，赛斯音把山丘下方的族人都安排到其他石屋中过渡生活，却避免不了雨水的进一步侵蚀，三天后，连绵不绝的大雨把整个部落都淹没在水中。
“肖宁肖宁，我叔叔说所有人都去东坡避难，你也赶紧去吧。”佐伯作为传话筒飞在空中，把在水中挣扎的族人召集在一起，为他们指明方向。
肖宁用兽型驮着采采在大水中游荡，采采手里紧紧捧着一个装食物的罐子。这是他能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他们居住的石屋半夜突然被涌入的大水没顶，肖宁从睡梦中惊醒，拉着采采冲出屋子才避免被淹死，连衣物和处理食物的工具都来不及抢救，只能捞起漂在水里的食物罐子，匆忙间由肖宁背起采采，四处寻找出路。
有佐伯的指引，肖宁在水里艰难转了方向，狗刨着前行。采采拍拍他的背，突然想起来说：“还有祭祀大人，快去他的石屋看看他有没有危险。”
肖宁抬头把鼻孔露在外面喘粗气，这会儿为了说话把头抬得更高：“别担心，既然佐伯帮他传话，想来已经安全脱险了。”说着继续游水，沿途用尾巴捞起水里的漂着的各种玩意，都是族人遗落的食物或工具。日子还要过，能多捡回来减少损失总是好的。
等他们到东边山坡，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由雄性带着自家的雌性和孩子来避难了，他们各个神情慌乱手足无措。人群中一个忙碌的身影在替受伤的族人做紧急处理，正是赛斯音。看到他安然无恙，肖宁放心了。
采采连忙跑过去帮忙，肖宁抖去身上沉重水分，帮忙那些刚上岸的人，救助虚弱的雌性。突然，采采跑了回来，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喊着：“肖宁肖宁，快去木屋救人，小雌性们都还没有逃出来，还有果果，我们的果果！”
肖宁脑袋轰鸣一声，大叫不好。当初结对，果果作为未成年的小雌性，就算年纪小，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也不能带出木屋。肖宁原本打算找机会跟赛斯音说通说通，以年岁不满2周岁为由先带到身边养着，没想到一场洪水突袭而来，所有人都只能顾及自己的家庭，木屋的小雌性根本无人问津，生死不明。

52、意外惊喜
肖宁心头一惊，这个节骨眼上首领再出事，贝塔部落还保得住吗，赛斯音该怎么办。
“肖宁……”佐伯垂羽委屈地求助，他是完全没了主意，刚才报喜也是最后的坚强，知道不能再给部落中人雪上加霜，稳定人心才是正途。现在见到肖宁，再也抗不住了，不由失声痛哭。
肖宁心乱更见不得人哭，呵斥道：“不准哭，小点声别让人听见。跟我走远点把话说清楚，你就算是装，也给我笑着走，听见没有？”
佐伯哽咽两声，听话地用羽毛遮了自己的眼睛，步履强作轻快地随同肖宁越过喜悦的人群，避开那些关切来询问狩猎队中自己配偶详情的雌性，一味只是赶路。终于随肖宁到山丘北侧近水边无人处，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肖宁怒喝：“闭嘴，首领出了什么事，狩猎队其他人呢，怎么都没跟你回来？”一爪子把佐伯拍进水里让他冷静一下，然后撂出来责问。
多日没有进食，奔波劳碌又浑身浸水，佐伯冻得瑟瑟发抖，没了哭的劲道。抖瑟瑟说着：“阿爸他们，早在暴雨之前他们就想回来了，可是淋了雨以后他们全都病了，连路都走不动。这些天急着往回赶，没力气狩猎，已经有好几个健壮雄性饿死病死了。怎么办啊，他们现在在西南方位30里开外的林子里。阿爸让我来报信，让部落的小雄性给他们送些吃的，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肖宁皱眉，问：“生病了？什么病？一共有多少人，需要带多少食物过去。你是雄性，哭个什么劲，快把话说清楚我好去安排。”
“好好，我不哭了，真丢人。”佐伯心知情势危急，发泄过后总算恢复了点理智，回想了一下说：“不知道是什么病，浑身高热，皮肤焦灼，死去的雄性全部都是兽型，无法恢复人形，我从没见过这种病，阿爸也不知道，所以他没有办法给自己医治。一同去狩猎的180人活着的还有130几个人，我估算着他们体力不济吃不了多少，可是部落里这点食物雌性都供应不上，哪里还有多余的。”
“供应不上也要想办法弄来。”肖宁决断：“这件事情不能瞒着赛斯音，我们要尽快想出应对办法，把人接来再说。”
“可是阿爸说不能让雌性知道……”
“不让他们知道谁来照料生病的雄性，现在幸存的雌性都盼望着自己伴侣回来，知道真相他们才会愿意交出食物竭力照顾雄性，才有可能众志成城度过难关。”
“不错，肖宁说的对，要赶紧和首领他们汇合，这种事情瞒不住的。现在雌性已经得知狩猎队回来了，人心是稳住了，老也见不到人总不是个事儿。”多亚在得知真相后没有慌乱，他迅速得出结论，提出自己的意见：“但是我觉得别搬动首领他们，现在雌性的行动力比他们强，况且我们呆的山坡也不安全，不如借着木筏渡过漫水区域，去林子与首领他们汇合。肖宁带些人和食物先过去，我和多亚安排雌性迁移，你觉得如何？”
肖宁点头：“好，赛斯音你跟我一起去，首领他们得病需要你来医治。”
赛斯音面色苍白，强忍着不安全凭肖宁做主。他一听肖宁提到自己，就茫然地开始收拾草药，把治疗高热的草药都打包起来。
肖宁看他心神不定，很心疼，但有更多事情等他安排，来不及安慰，只能移开视线继续部署。
第二天清晨，部落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大家都急于赶到自己伴侣身边，哭闹声不绝于耳。肖宁断然拒绝了他们，板着脸把计划宣布下去，强行让雌性们等待，留下多亚和伊兰主持大局，自己驮着赛斯音和采采果果一起划水向着首领他们而去，自己的伴侣和孩子自己照顾，无可厚非。同行的还有几个老年雄性和已知伴侣还活着的强壮雌性，他们带着食物和水和肖宁一起赶去救援。
现状比佐伯描述的还要严重，肖宁原本以为首领他们仅仅是虚弱无法动弹，没想到没有了洪水的围困，大群兽人依偎在一起依旧是困兽之态。他们无一例外高烧不退，大半兽型兽人身上莫名出现烧灼痕迹，呈现放射状布满在皮肤表层，有些严重的还在渗出黄色脓液，起泡。大多数兽人虚弱得说不出话，包括首领卓洛塔尔，蛇尾鹰躺在地上无法行动，眼睛黯淡无光只是喘着粗气。
“阿爸！”佐伯第一次冲上前去，抚慰地帮他理着毛发。
“你来了，食物带来了吗？” 卓洛塔尔虚弱地问。
佐伯哭丧着脸，说：“带来了，阿爸你好点没啊，站得起来吗？”
肖宁把食物叼到卓洛塔尔面前，赛斯音急忙帮他测量体温。
卓洛塔尔瞥了他们一眼，说：“你们都来了，听佐伯说部落糟了大水，亏得你们保住了大多雌性，辛苦了。现在你们过来，部落还有人主持大局吗？”
赛斯音咬唇道：“哥哥别担心，肖宁都安排好了，其他人随后都会到的，我们先走一步来给你们送食物和药物。”
“其他人？”卓洛塔尔挣扎着要起身，以失败告终。他焦急责问：“你们怎么能放弃驻扎地，草原上不安全，让族人都过来……你们，太轻慢了。”
“哥哥！”把卓洛塔尔按扶住，解释：“部落整个被淹了，我们现在暂住在东山坡上，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当务之急是大家能聚到一块儿。你现在病了，事情都交给我们处置吧，别再伤神。部落以后还要靠你主持大局，保重自己要紧啊。”
肖宁在一群兽人中搜寻挂念之人，远远看到人群中金黄皮毛的猎豹，赶紧跑过去查看：“乔治，你怎么样？”
乔治睡梦中被惊醒，睁眼看了肖宁一眼，似乎被这个久避之人惊到，目光闪躲着尴尬道：“我还好……”
看他不比其他人好些，甚至精神更差，肖宁着了急，把给首领敷草药的赛斯音叫来，给乔治诊断。
“赛斯音，乔治怎么困成这样，我跟他说话都听不清。”肖宁只把乔治的闪躲神情当身体有恙，更着急上火。
赛斯音翻看了他的眼底，摸摸它的额头，笑说：“到底是多年的好兄弟，看肖宁急的，乔治，你除了犯困还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乔治窘迫得闭了眼，断绝了与肖宁视线交流，轻声道：“我比其他人好上许多，只是头晕爱睡，没有发热也没有皮肤烧灼，祭司大人，您别管我了，我算是病得最轻的，您赶紧给其他人看看吧。”
肖宁向赛斯音投来询问的目光，见赛斯音对乔治的话表示认同，这才松口气，说：“让采采和你一起给雄性诊治吧，他对草药也有些研究，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赛斯音点头道：“好吧，你把食物都分派下去就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有需要会和你说。”叫上采采挨个给兽人看诊，两人忙活开了。
肖宁再次回到卓洛塔尔身边，把部落幸存人员的情况说明，等待卓洛塔尔决策。
“肖宁做得好！” 卓洛塔尔肯定了肖宁这些日子的表现：“等部落其他人赶来，让雌性先顾着自家雄性，其他单身和丧偶的雌性照顾病重的雄性，未成年雌性也要承担起照顾雄性的责任。”
肖宁点头，这个时候无所谓族规，未成年雌性也可以成为战力！他接着说：“是的，这次我把部落所有现存的食物都带来了，雌性们现在捡拾山坡上的树叶嫩草为食。等他们到了，需要组织人手外出狩猎，让小雄性们给他们做示范吧。”
卓洛塔尔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没有想过让雌性去狩猎，去承担雄性的工作，这是对传统根本性的颠覆。不过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肖宁想法的特立独行关键时候能够拯救整个部落。
雄性们的病情不容乐观，赛斯音检查了所有病重雄性，发现他们得的病很奇怪，症状本身不罕见，可是用药之后完全无效。对付高热的草药无法让雄性的高热降下来，就地取材的消炎药草也无法治疗烧伤。很快带来的草药就见底了，需要临时外出采药。
亏得这个时候雌性们都赶来了，一片喧闹声中雌性们找到自己的伴侣，没有找到的雌性被告知伴侣已经死去，恸哭不已。原本200个家庭由于雌性溺死水中，或者雄性怪病死去，计算后竟然只剩下了不足100个完整家庭，其中近半数家庭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许多人无法接受现实，哭声响彻一片。
部落需要重建，所有人都需要时间坚强起来。肖宁用尾巴把消沉的赛斯音卷到自己背上，再叫上采采，安慰说：“死去的人我们帮不了，活着的人还需要你去救治，坚强一点，赛斯音。”
“肖宁……”采采抹掉眼泪，抱着肖宁的脖子自言自语：“我们会好的是吗，回到从前？”
这是所有人此刻心底的疑问。几乎所有成年雄性都生命垂危，一旦得不到救治部落等同于毁灭，所有幸存的雌性都会流离失所，飘零无依。
虎脸看不出表情，他只是舔着采采的脸安慰。赛斯音仰面望天，叹息道：“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找出治疗的方法，哥哥他们都会好起来的。”
赛斯音对用什么药心里没底，坐在肖宁背上一路飞驰，向着他常采草药的那片林地奔去。地处贝塔部落领地边缘，并未受灾，草药品种繁多令三人松了口气。说起这个，肖宁感到奇怪，大雨侵蚀范围似乎仅限于贝塔部落领地，野兽都离开了领地范围，不远处的索塔亚部落领地里却一派生机盎然牛羊成群的繁荣景象。他担心，就算赛斯音找到病因治愈了怪病，接下来的生计问题还需要解决，严重缺乏猎物来源，就必须冒险去其他部落领地觅食。对越境的其他部落雄性可以杀无赦，这条规则会令部落人员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如果让雌性去狩猎，则会被其他部落雄性掠走成为奴隶。
摇摇头，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先把首领他们的病治了再说吧。肖宁按着赛斯音的指示在悬崖间跳跃，精准咬住一株湖心草的根茎，在不破坏花叶的情况下将它摘下，跳回赛斯音身边。整个过程险象环生让采采心脏吊到嗓子眼，这会儿见肖宁安然无恙，放松下来居然感到有些眩晕想吐。
“采采，那里的牛骨草麻烦帮我摘一下。”处理着湖心草叶瓣的赛斯音说。
采采起身，突然感觉到剧烈的眩晕，摇晃着倒地。肖宁见了赶紧化作人型将他扶起，脑海里瞬间浮现首领他们的怪病，紧张起来，小心环抱着采采呼喊：“赛斯音快来看看，采采他怎么了？”
赛斯音扔下药草连来，摸着他的脉搏和额头，眉头紧皱。看他如此谨慎肖宁更着急，难道真的是首领他们得的怪病？传染给了采采？都怪他执意带采采一起来，让他接触首领他们，肖宁此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赛斯音，采采这是怎么了？”
谁知赛斯音手伸入采采覆体动物毛皮，摸着他的小腹，突然就笑了起来，神情明亮惊艳。他欢呼一声抱住肖宁，大叫：“肖宁，采采他是怀孕了，你要做阿爸了！”

54、突变
肖宁带着赛斯音狂奔，身后迅狼群猛追不舍。渐渐地，肖宁感到情势不妙，之所以叫它们迅狼就是因为它们迅捷的奔跑速度，自己即使再自负，也跑不过速度见长的迅狼，何况他还带着分量不轻的赛斯音！彼此的距离在拉近，肖宁根本无力与它们硬拼，自己单独迎战也难以全身而退，何况要保全手无缚鸡之力的赛斯音，根本是天方夜谭。
思绪混乱，肖宁却不打算放弃。即使赛斯音还在催促他放下自己去逃命，肖宁也充耳不闻，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他无法忍受赛斯音受到伤害，还有采采等待救援，他一定要在有限时间内想出最优策略。
身侧景色在飞速倒退，肖宁喘着粗气要紧牙关，余光突然瞥到一株熟悉的植物，高壮的根茎，硕大的花朵外围有利齿般展开的花瓣，深红色带有黑色斑点的高大植株在灌木林中格外显眼，是散尾葵！曾经野外的一段经历勾起了他的回忆。
猛的一个急刹车，肖宁顿时陷入迅狼群中，趁迅狼尚未稳住脚步，他一个90度转弯向着散尾葵跑去，利用散尾葵宽厚结实的叶片蹬跳，顷刻间到达花蕾位置。肖宁来不及看迅狼是否追上来了，他把赛斯音放进花心，散尾葵受到刺激，坚硬的花瓣瞬间收拢将他关在里面。
“肖宁？！”赛斯音从两片牢笼似的花瓣间伸出手，尚未碰触到，肖宁已跳了下去。迅狼群见猎物分散，有片刻呆愣，发现赛斯音更羸弱些，于是放弃了肖宁在散尾葵外咆哮，伸爪探入花瓣。赛斯音赶紧后撤身体避开利爪，躲到花蕾深处，身上沾了大量香甜的花蜜。这种花蜜除了吸引大型昆虫，还有腐化猎物的作用，对兽人造成不了致命伤害，却会令皮肤过敏疼痛。赛斯音谨慎地避开，蜷身在狭窄的安全区域内，艰难捱着。
肖宁落到地上回身看去，迅狼都被赛斯音吸引了注意力，自己安全了。他忍受着剧烈的心痛，大吼一声：“赛斯音坚持住，等我回来救你！”
赛斯音大声回复：“先去救采采，别管我！”他来不及细想肖宁的用意，只要肖宁安全了，就够了，即使肖宁从此再也不出现，他也不会怨恨。何况，肖宁不是这样的人，他用自己的智慧将他安置在这个地方，虽然进退不得，起码暂时安全了。
赛斯音不了解，肖宁却有自己的打算。他一个人无法带着赛斯音从迅狼的追捕中逃脱，必须有帮手。况且，还有采采等着自己去救，将他暂时安置在散尾葵中是无奈之举。或许等他救回采采找到帮手，迅狼因为抓不到赛斯音就放弃了。就算到时候迅狼还在围困赛斯音，找到帮手还能来奋力一搏。
最后一次看了散尾葵一眼，高大的囚笼成了赛斯音最后的保命法宝，迅狼们徒劳地想要撕开散尾葵的防备，可坚硬的花瓣生来就是为了防止其他猎手夺取自己的猎物，岂是区区迅狼能攻破的。
肖宁咬牙转身，向着来处狂奔，采采还在树上，他不敢奢望所有的迅狼都被自己吸引走了，只有还有一头在窥伺采采，采采就凶多吉少。
他的伴侣和孩子此刻正生死攸关，自己却为了救赛斯音陷他们于更大的危机，负罪感折磨着肖宁，令他虎目尽赤。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知不觉带着赛斯音跑了这么远，回去的路分秒必争亦是不够。
远远就听到迅狼呜咽声，肖宁心头一凉，不好的预感再次涌现，他不敢多想，不敢停留，更不敢放慢脚步。发出一声焦躁的虎啸，迅狼的呜咽声戛然而止。似乎知道肖宁不好惹，它们的行动也有片刻的停滞。
肖宁抓紧这片刻时间，连连咆哮，告诫那些野兽别欺人太甚，为采采和孩子争取更多的时间。只要他们还一息尚存，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救他们。
后腿被迅狼咬伤的部位早就没有了知觉，鼻息间的血腥味越发浓重，肖宁不担心自己失血过多，甚至期望血腥味能吸引迅狼的注意，放过自己的伴侣和孩子。
看到了！当肖宁目光凝聚在树上，眼前的一幕令他瞋目切齿。居然有两头迅狼，都已经爬到了树上，正向着树顶方向贪婪地低鸣。树顶端的细弱树杈上，浑身血痕的采采绝望地与它们僵持，上面已经没有适合攀爬的地方，触手可及的树枝都细弱得一碰就断。他尽全力团起身体，也抵挡不了迅狼频繁伸出的狼爪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情势岌岌可危。
“采采啊！”还没来得及告知他自己来了，采采眼见再也支持不住，最后望了草原一眼，闭目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宁愿摔死也不要活着被咬死分食。
眼看着他仿佛慢镜头一般从迅狼身边滑过，如同坠落的天使即将折翼，肖宁不由失声惨叫，被绝望彻底击溃。明知来不及，他下意识奋力前扑，耳边隐约听见肌肉迸裂的声响，他却置若罔闻，仿佛只要这样扑过去，百米的距离瞬间就能消失，重新拥抱住自己的伴侣。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崇敬天神，祈祷天神能听见自己的乞求降下奇迹，救救采采和孩子。
不知何时肖宁失去了意识，等他恢复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趴伏在地面上，嘴里满是泥沙，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被吸入肺部，咳嗽不断。他隐约知道这是体力透支的后遗症，浑身肌肉酸痛，头脑眩晕，伴随肺部刺痛感。奇怪的是，胸口和背部还有压迫感，似乎背部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肖宁扭过头来，当他看清背上的物体时，呼吸顿时停滞了。采采！是尚有体温昏厥的采采，他还活着！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采采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落到自己背上？难道是天神听到了自己这个异乡客的乞求，降下了奇迹？肖宁呆滞了片刻，很快就发现了原委！
一双硕大宽厚的纯白色羽翼！从背脊两侧伸展出来，耷拉在地上，散落了些如白鸟般纯美的飘逸羽毛。肖宁依稀记得，那个位置原本是两个奇怪的鼓包，从来不痛不痒，肖宁只当是化型后的缺陷，由于位置特殊，他从未留意过鼓包的模样。此刻居然从中迸发出与他虎躯不对等的硕大羽翼，肖宁只觉震惊，难以理解。
他当然不会再相信真是天神降下奇迹，显然，是两个鼓包内有乾坤。就像他曾经在危机关头化身白虎重生，现在又因为采采命在旦夕激发了潜能，身体再次发生了异变。他从未听说其他兽人有二次化型的能力，即使是初次化型，也是出生后自然而发，与他截然不同。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该如何解释，或许都该归咎在方舟实验上。
当年那些疯狂的科学家就热衷于在实验体上注入多种生物的基因，他不相信那教授老头会放过自己。作为极为稀有的纯净实验体，注入他体内的生物基因只能是最优品种。迟迟没有在实验槽中发生如期变化，大概是少了变化的契机。如今来到兽人世界，经历了种种艰难坎坷，也彻底激发了他的潜能，身体内多种优秀基因活跃了起来，两次令他身体异变，救自己与采采于危难中。
气息喷射在采采面颊上，感受着来自采采的微湿鼻息，平稳而安定。肖宁终于确认了，他的伴侣还活着，没有在自己面前殒命。孩子的情况还不知道，但只要采采还活着，他就无比庆幸了。忍不住湿了眼眶，采采的劫后余生比他自己死里逃生还要令他心存感恩。如果说当初他选择采采作为伴侣还有些许责任感和不得已的成分在里头，现在的肖宁已经完全确认了采采作为自己伴侣在心中不可替代的地位。不容许他受到伤害，看不得他落泪，更渴望给予他全部的幸福，他得到了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啊！
“呜呜……”一味感动着，肖宁居然忘记了此刻的凶险境地。两头迅狼见肖宁抢了自己的猎物，纷纷恼怒地咆哮开了。它们打量着着急要从树上下来，哪里料到上树容易下树却困难，笔直的树干没有落脚点，一头迅狼干脆一跃而下，没想到腹部重重撞击在树下方的粗壮枝干上，一个反弹，翻过身去，背脊又再次重击在枝干。肖宁听见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没有呻吟，这头迅狼居然活活撞断了脊柱，当场死亡，尸体挂在了树上。
另一头迅狼愣住了，眼里透着恐惧，摸索着下树更加警惕。即使动作别扭，还是用爪子牢牢扣住树皮，踉跄着从主杆上半摔下来。比之前那头迅狼幸运得多，一路下滑没有碰到枝干，顺利回到了地面。它抬头看着头顶悬挂的狼尸，自己的同伴死状凄惨也令他心有余悸，于是转身看向肖宁的目光更加仇恨。
肖宁心中的恨岂会比它少，自己的伴侣险些命丧狼口，即使脱险也身负重伤，腹中的孩子更是生死未卜，他怎能咽下这口气！龇牙低吼，肖宁轻轻侧身让采采滑落到地面，而后低伏了身体，杀气凌厉向迅狼猛扑过去。

56、救援2
散尾葵并不是草原常见的植物，如果不是曾经被雄狮鲍威尔囚禁过，肖宁不知道它的捕食特性。印象中，既然吃得住大型昆虫的折腾直到死亡，它应该是非常坚固粗壮的植物。
肖宁于空中把林子搜索了一遍，让佐伯帮忙又找了一遍，就是没有发现散尾葵。无法，他只能凭印象中的位置降落，到地面再搜寻。
刚落下，就听见迅狼群此起彼伏的叫声！它们还没离开？肖宁等救援队成员全部赶到，他立刻向着叫声方向跑去。
“肖宁，你等等！”乔治抢先一步拦在肖宁面前，猎豹矫健的身姿此刻行动有些迟滞：“别鲁莽，迅狼群很难对付，听声音数量不少，我们要先部署好再行动。”
肖宁很焦躁，他不知道把赛斯音放入散尾葵是对是错，心里七上八下的：“来不及了，先去看了情况再说。”说着甩尾就走。
乔治再次把他拦下，喝道：“你别忘了我们是一个团队！”平日里再有理智的人情绪失控时就全然不顾后果，肖宁就是这么一个人，睿智也冲动！以他对肖宁的了解，所谓“看了情况再说”就是不听劝，准备一意孤行。
肖宁前路被拦，正待发怒，却见乔治强撑的疲惫身躯，心头的急火压下来，耳边听着迅狼们接连的吠叫，肖宁深呼吸后低声道：“好，你说，我该怎么做？”
“安排人手，主攻、助攻、围攻甚至诱饵，以你对他们的了解给他们合适的职责。这些雄性都是参加过狩猎的，只需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他们知道该怎么做。”乔治毕竟是老江湖，有他的提点，紧急时刻肖宁不至于走错路。
肖宁点头，头脑迅速转动，下达了指令：“佐伯和伊兰负责引诱迅狼，使它们分散开。多亚是助攻，我和乔治主攻，其他雄性围攻，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猎杀迅狼，围攻不用堵截，以驱赶为主，尽量把它们的队伍打散，赶走。都清楚了吗？”
众兽人齐声应喝，佐伯和伊兰乍听之下愣住，但很快就释然了。诱饵，这个角色在狩猎队里往往最危险，容易被牺牲，所以都由弱小的雄性去担任，受人鄙夷。肖宁这次居然派出自己的死党去当诱饵，初听不合常理。细想就明白了，在肖宁眼中，没有劣等人，从他多次推崇伊兰就能看出，他很“民主”。诱饵当得好，能令狩猎队事半功倍。他们只要引开迅狼就好，不需要拼命。肖宁特地选了他俩，就是看中他们迅捷灵活的身手，出任诱饵一角不易被捕受伤。
果不其然，肖宁在出发前低声叮嘱他们：“小心些，引开迅狼就行，量力而为，别受伤。”
佐伯和伊兰对视一眼，笑了。
救援小队在肖宁的带领下匍匐前进，尽量不发出响声，越过面前的灌木丛，就看见了那群险些将肖宁逼入绝境的迅狼。当初逃得匆忙，没注意到这个群体居然个体众多，粗粗算了有20多头迅狼在面前的空地撒泼打滚。它们全无防备，精神松懈，显然正在原地休整。
赛斯音呢，他在哪里？环顾一周没有看到人。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来晚了，赛斯音已被他们分食。肖宁不愿这么想，可看迅狼们餍足的模样，红了眼。
“肖宁，我们怎么办？”伊兰在一旁小心地问。
失去了救援目标，接下来的行动是否取消，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肖宁身上。肖宁死死瞪着这群迅狼，身上戾气不可控地散发着。近处的迅狼似有所觉，张望了一下无所获，又舔起了爪子睡下了。
原来是乔治用脑袋撞了肖宁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远眺右侧对他说：“你看那里，它们在玩什么？”
肖宁依言看去，果然瞧见一群体型较小的迅狼正在玩耍，模拟捕猎动物互相撕咬，扑杀。同族之间的玩闹很有分寸，不会伤害到彼此，被它们集体追逐的玩物却没有这么幸运。那是一个球形的泥球，在水塘和泥地里滚得多了，究竟是什么谁也看不出。只是每当迅狼啃咬踢打得厉害，泥球居然发出轻微的响声，细听之下仿佛是人的呼痛声，非常虚弱。
肖宁再细看，只见被两只迅狼争抢的泥球腾空而起，露出其中淡色的发丝，又滚到水塘里，洗去了上头的部分污泥。肖宁大惊，总算看清了，这哪里泥球，分明是被摘下的散尾葵花朵，合拢的花瓣把里头的东西裹得严严实实，在迅狼粗暴的争抢中都没有散开。里头关着的，时不时有些动作，却脏得几乎看不出模样，不是赛斯音又会是谁！
猜就知道，定是迅狼打不开散尾葵的花瓣，从茎干处将整颗花朵摘下，想以此摔开“坚果”，取出“果仁”。没想到散尾葵居然如此“冥顽不灵”，即使死亡也没让猎手们得手，一直护卫着自己的猎物。
“肖宁？”乔治眼见肖宁居然一反常态没有冲出去救人，神情淡然，有些不解。
谁知肖宁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冷冷看着那群迅狼以赛斯音为玩具百般折磨，心底早就翻起了惊天骇浪，压抑了杀气只为不惊动这群将死之兽。
他低声下令：“计划不变，以营救为主。力所能及绞杀迅狼！”
这个命令下的正合人意，这群部落勇士见祭司居然落到迅狼手中险些丧命，深感耻辱，就算肖宁不说，他们也起了杀心，有了肖宁的首肯，个个熬足了劲低头咆哮起来，气势惊人。
这么多兽人杀气高涨立刻引起迅狼的注意。所有的狼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耳朵抖抖站起身来，冲着肖宁等人藏身的方向低吼起来。
是佐伯和伊兰出马的时候了，只见佐伯扇扇翅膀从灌木丛里跳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只肥鸡似得颠着屁股蹦跶两下，然后扯开嗓子喊起来：“嘿，小土狗们，见过如此英俊的老鹰吗，难得我屈尊降贵落到地上跟你们寒碜，还不快来叩拜。傻站着干吗，没文化就是没文化，不会说话连腿都不会打弯。喂，这个地盘是我的，都给我闪开，看你们一身的骚味弄脏了地方，爷还指望着在这里撒泡尿呢。”说着，居然明目张胆跳到一头迅狼头顶用爪子踩两下，迅狼还没反应过来就着了道，等佐伯重新落到地上，迅狼摇晃着脑袋，大吼一声恼怒地来咬佐伯，被他轻松躲开。
“嘿，小样还敢跟我龇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纯挑衅地绕着迅狼蹦跶，间或在它身上踩两下啄几口，直到彻底把这头迅狼惹毛了，他还不罢休，扭着屁股唱着歌，到另外一头迅狼面前耀武扬威。
迅狼毕竟是猛兽，怎能容忍一只长毛肥鸡在面前肆意妄为。两头迅狼追着佐伯咬，其他迅狼终于反应过来，流着口水冲过来。
就算佐伯再灵敏，也抵不过一群迅狼的围追堵截，很快就被迅狼堵了所有退路，成了一群野兽中间的落毛小鸟，任狼宰割。他完全可以飞到空中躲开它们，可他就是来当诱饵的，躲不得。
眼看着就要遭殃，佐伯扯开嗓子大吼：“伊兰，大家都是当诱饵的，你看戏呢啊，还不快来帮忙！”
不怪伊兰不讲义气，一群兽人见到佐伯耍宝，全都愣了神。伊兰被一吼急忙跳了出去，咬着骨刀穿梭在迅狼群中，不时扎上两刀，迅狼哀嚎着骚乱起来。
见两人忙活开了，双尾狐多亚轻笑：“啧啧，佐伯这个活宝，以后闲来无事让他给我们解闷不错。”
肖宁紧盯着佐伯和伊兰活跃在迅狼群中，时不时瞥向被扔到一边的散尾葵花朵上，担忧着里头人的安危，没理会他。
多亚见了，道：“等下我去救祭司，你放宽了心对付迅狼，大局为重，别因为祭司大人耽误了正事。”
肖宁转过头来，见双尾狐两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摆动着，显得游刃有余。多亚的个性也是稳重异常，机智过人。他这么说，显然已经有了计谋，于是问：“救赛斯音就是正事……你打算怎么做？”
多亚笑眯了眼，说：“你们想办法把迅狼引开，我自有办法。”
接近散尾葵容易，要想在乱军中抢回体积硕大的散尾葵花朵，不伤害到里头的人，还要想办法破开花瓣救出赛斯音，单人完成这一切，多亚娇小的体型显然不适合做这个。不过既然他这么有把握，出于对他的信任……“好，交给你了，不必助攻了。”
“放心~~~一定把你的祭司大人完好无损救出来！”拖着他惯有的长音，多亚细眼透着不善的目光。
肖宁嘲讽地瞥了他一眼，完好无损？即使看不到他的人，也知道受伤不轻，如何能够完好无损，多亚这人说话何时也这么轻佻。懒得计较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两个诱饵身上，见佐伯和伊兰渐渐把迅狼群打乱，大半带离了赛斯音，他虎目一瞪，瞧准时机大吼一声：“多亚看你的了，其他人跟我上！。”
大啸一声扑出去，乔治和其他兽人紧跟其后。趁迅狼群犹自散乱，围攻兽人已经自觉形成了包围圈将迅狼困在圈内，一反常态不是将迅狼往内驱赶，而是往外驱散，使中心的迅狼数量减少。集体行动中一旦失去了秩序，就如一盘散沙再难聚齐。这样一来，肖宁一眼就看到迅狼群中那只个头最大最为镇定的头目。它焦躁地呼喊着，想重整纪律，可惜在兽人们联合干扰下，只是徒劳。
肖宁瞧准了目标奔向散尾葵，那里茫然失措的几只小迅狼见状赶紧避让，它们都看出肖宁不好惹，体型上的优势此刻显露无疑。肖宁驱赶掉迅狼，正准备查看赛斯音状况，不想背后突然涌现一股杀气，前所未有的犀利。
避让回头，居然是那头迅狼首领，它放弃了自己的种群来找肖宁单挑！肖宁顿时焦躁起来，毕竟是动物，没有头脑只知道报复仇敌，自己先前露了一面就让它料准自己是此刻灾祸的罪魁祸首。或许，两头被杀迅狼现场留下的气味也足够迅狼首领执着自己了，动物，单纯执着，有时候也挺麻烦的。
不过既然自己被盯上了，就先料理了它吧。这么想着，他再次看一眼散尾葵，没想到一分钟前还在自己身后的物件，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肖宁一愣，狼王已经抓准时机扑了过来。
“肖宁！”群战中的乔治见到这个紧急情况，心脏猛地一揪，放声大吼。不过很快他就放心了，肖宁毕竟作战经验丰富，片刻失神无碍他应变对敌，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倒是他自己，因为担心肖宁，险些被围攻自己的三头迅狼扑倒。硬撑起疲软的后肢，乔治露出犬齿，再次加入战局。
肖宁与狼王激战正酣，彼此没有试探直接撕咬起来。狼王目标很明确，肖宁的肚腹和脖颈，甚至背脊和四肢都是它的攻击目标。肖宁却有顾虑，迅狼全身鳞甲不易攻破，面对狼王这个棘手家伙，可不能直接咬掉脑袋，人家也不会乖乖把脑袋送出来。所以，肖宁在躲避攻击的同时，寻找它的弱点。
越战肖宁越着急，不愧是狼王，健壮迅猛，最重要的是还有头脑，佯装败北诱自己犯错，几次三番险些上当，赛斯音不见踪影更是令他无法安心迎战。强迫自己定神，不解决掉面前的家伙，也无力寻找赛斯音。肖宁渐渐进入战斗状态。
狼王突然感到眼前这个大家伙认真起来，停下攻击端详肖宁。这次，肖宁干脆主动攻击，战斗中寻找弱点，才不至于处于被动，有时候，战斗比的就是气势，没有弱点就制造弱点。

多亚见状来附和：“祭司大人觉得这个林子既然有迅狼这样的猎食动物，就有其他食草动物，为了部落，他想再勘探一下，说不定以后我们可以来这里狩猎。”见乔治欲言又止，多亚道：“如果你们不放心，我也留下好了，不会再让祭司身陷险境。”
两个雄性护着赛斯音，有肖宁的勇猛和多亚的头脑，的确安全很多。乔治又要带领兽人和食物回去营地，分不出再多人力来保护赛斯音，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再说，祭司的话也不是他可以置喙的。于是，对肖宁反复叮嘱后，无奈离开，先回去了。
乔治等人刚离开视野，赛斯音就浑身一软瘫倒在肖宁怀里。这可把肖宁吓坏了，知道他身上有伤，难道比自己预料的严重很多？他赶紧将赛斯音拦腰抱起，往树荫下跑去，边跑边问多亚：“怎么回事，赛斯音伤在哪里，这么严重刚才为什么不说，还不肯回去治疗？”
赛斯音手抵在肖宁胸口，艰难喘息着说：“不能让他们看到，我是祭司，不能让部落里的人看到我受伤。”
肖宁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逞强，死要面子！”
多亚取来清水，说道：“祭司大人维护的不是他的面子，是部落的颜面。你当我干嘛要躲着你们去救他。刚才被困在散尾葵里他的狼狈你们没有瞧见，如果不是我帮他清洗干净，部落那些人见到他那个模样还不晓得要怎么伤心失望。祭司是神的使者，不容亵渎沾污！”
肖宁张张嘴，无法辩驳。他刚才急火攻心才口气横了点，这下见赛斯音原本苍白的面色更加青白，关切地询问：“伤在哪里快让我看看！”不能让部落兽人看到这么虚弱的模样，却愿意展露在自己面前。赛斯音对自己的信任和托付让肖宁心疼，不知他伤在哪里，连碰触都格外小心翼翼，没有落手的地方。
“得罪了。”多亚身为雄性，本不该轻易碰触雌性，现在却顾不了许多了。他翻开赛斯音背后裹体的兽皮，露出背部狰狞的撕裂伤。
肖宁见了大吃一惊，这是迅狼爪子留下的抓伤，几乎深至骨骼。奇怪的是，如此可怕的伤口居然没有出血，仔细看伤口翻开露出白色皮肉上有不知名的奇怪液体。
肖宁拨了一点在指尖，问：“这是什么？”
难得赛斯音伤成这样还保持清醒，在人前维持镇定，现在松懈下来神智已然涣散，一味窝在肖宁怀里喘息。
多亚解释道：“这是散尾葵的花蜜。迅狼的抓伤不难处理，倒是这些花蜜，阻止伤口愈合还会加重伤情，我尝试帮他清洗过，不行，时间拖得久了已经深入伤口深处，洗不掉。现在你明白把你留下来的原因了吧，这个伤他自己无法处理，我也不行，只有你可以。”
肖宁纳闷：“我又不是大夫，不会疗伤。”
多亚说：“你有爪子！用你的虎爪把腐肉刮掉，上了药才能促进伤口愈合。”
什么！肖宁大惊失色，问：“这是什么馊主意，他这么瘦弱怎么经得起。”
多亚叹息，道：“不是我的主意，是祭司大人自己说的。想来没有其他办法才出此下策。要不你把他弄醒亲自问问？”拿出赛斯音交托的草药粉包，打开，肖宁一看就知道是止血生肌的药粉，应该是赛斯音事先交给他的。
不是不信任多亚，没有赛斯音的首肯肖宁如何下得去手。他轻摇赛斯音，将疼得满头大汗的雌性扶抱起来，拍拍他的脸：“赛斯音，你的伤还有别的法子治吗，要我刮去沾有花蜜的腐肉，你会活生生疼死的。”
赛斯音勉强振作精神，闭目道：“你尽管下手，我服食过止疼药了。”
用来止疼的草药，功效十分微弱，只看他现在疼痛难忍的模样就知道止疼药根本靠不住，肖宁还想劝说，赛斯音又道：“动手吧，这个伤口不及时处理掉，后患无穷。痛一点没关系我忍得住。肖宁，为了我别心软，一定要弄干净……”又是一阵疼痛袭来，他再也没了说话的力气。
肖宁紧锁眉头，他也知道一旦要刮肉就要弄干净，抬眼看看多亚，多亚也点头表示鼓励。无法，他深吸一口气将右手变成虎爪，左手紧紧揽住赛斯音的腰背，并嘱咐多亚：“帮我按住他的腿，别让他乱动。”
“好”。多亚整个人都坐到赛斯音小腿上，靠体重将他压制住。见准备妥当，肖宁锋利的虎爪再无迟疑，向着赛斯音背部伤处刺下，感觉昏厥的人儿不自觉的挣扎，他咬牙将他扣进怀里，低声耳语：“忍不住就咬我，赛斯音，深呼吸别憋气。”
这里只有肖宁，多亚和赛斯音三人，赛斯音鼻息间全是肖宁浓烈的汗味，恍惚间给他只有他俩在一起的错觉。背后痛得实在令人抓狂，他放下自尊不再压抑呻吟，尽情把疼痛感宣泄出去，却因为过分虚弱连惨叫声都显得薄弱无助。
肖宁不断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又怕弄不干净下手仔细起来。他尽量把怀里的人视作猎物，把这血肉模糊的肉块当做食物，才能让自己一刀刀割得下去，才能让自己的心疼不至于颤抖了手。赛斯音不间断的呻吟声声刺在肖宁心里，仿佛他割去的不是赛斯音的血肉而是自己的心脏，眼看着腐肉去除流出了鲜血，他的心也感到了失血后的阵阵麻痹。
“赛斯音，再忍忍，马上就好了啊。”喃喃自语，明知怀里的人已经疼晕过去听不见，他还是反反复复安慰着。直到他背部鲜血淋漓越发狰狞，翻看着伤口再也找不到沾染花蜜的腐肉，肖宁大汗淋漓收回虎爪，轻轻将赛斯音扶起，咽了口水手指抵在他的鼻子下头，感受到他微弱却真实的呼吸，大松一口气，竟然有种虚脱的错觉。
“止血药粉……”声音颤抖得支离破碎，亏得多亚听明白了，忙不迭把药粉递给他。肖宁往赛斯音背上撒上些，立刻就被血冲掉了。他干脆把所有药粉都撒到伤口上，然后撕开自己的衣物做成绷带从赛斯音后背束到前胸，拉紧打结。伤口被约束的疼痛惊醒了赛斯音，他低吟一声醒来，茫然看着肖宁。
“肖宁，你的心口……”多亚惊呼，发现肖宁心口位置正在啵啵流着血。他赶紧又掏出一包药粉，说：“幸亏多给了我一包，你快包扎一下伤口。”
肖宁愣愣看着胸口不轻的伤势，难怪觉得心疼，竟然是被赛斯音剧痛下咬下了一块皮肉。他转眼看着尚未完全清醒的赛斯音，搂紧了他，咬牙道：“随它去，再痛也比不上他的痛。”
多亚闻言一愣，看他俩互相拥抱着的画面没有丝毫违和感，心里反倒别扭起来。又见到肖宁注视赛斯音的目光，突然心中警铃大作，脱口而出：“肖宁，难道你对祭司他……”自觉亵渎赶紧捂上嘴。
肖宁先是茫然，当他意识到多亚言语中隐含的意味，竟然只是淡淡笑了，带着浓浓的惆怅和疲惫。
他一定是听懂了，他居然不反驳？多亚顿时如遭晴空霹雳，大吼：“你在想些什么呀，你年幼时离经叛道做下许多错事已经几次险被驱逐，现在又宵想起部落祭司来了，你知道祭司是什么人啊，神的使者岂是你能沾染的，你不想活了吗！”

61、雌性交易
“对了，今年你们谁上场比斗，乔治和你们中的哪两个？”
肖宁回答：“我和伊兰。”
“恩？怎么不是卓洛塔尔的儿子？”
佐伯嚷嚷：“我是蛇尾鹰，侦查系。大叔，你真没见识，哪有侦查系兽人跟人单打独斗的。”
“哪个说不行！”弗说：“今年就有一个侦查系的会上场，看你们运气了。如果运气好撞上，最好让卓洛塔尔儿子上场。不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互相干瞪眼，这架就打不成喽。”
“老板，来三碗好酒。”正说着，又有客人来。
华刚嘟囔着忙死了没空招待自己拿碗，那几个人也不在意，自己搬了个木墩子围坐下，找一个人去拿酒，其余四人聊开了。
“首领，听说今年贝塔部落用壮年雌性交易，各大部落都传疯了，有人准备连夜回去找值钱玩意来换雌性呢。”衣衫褴褛的男人搓着手，一派猥琐姿态：“那个，我们是不是也换一个回去生娃。”被身边小眼睛兽人一瞪，赶紧缩回脖子低眉顺眼道：“帮首领您再添几个娃嘛。”
小眼兽人怒喝：“闭嘴，贝塔部落算什么东西，有两个雌性就了不起了。一群以众欺寡的懦夫，占着好地方，霸着一群雌性躲在狗窝里见不得人。老子才不屑他们的雌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佐伯喝着小酒听着闲话，正昏昏然通体舒畅，猛然听见身后这些人的谈话，句句针对贝塔部落，扔了酒碗大吼一声“哪里来的鸟人居然敢骂贝塔部落？” 回身见到旁边坐着的几人，认准了就是他们出口秽言，对离得最近那人伸手抓去。
那个曲意奉承的兽人身手倒是不错，发现有人攻击迅速拔刀。腰间的佩刀刚见风就闪出了异样的光芒，肖宁眼尖，马上认出这是金属的色泽。自他来到兽人部落，兽人用自身利齿利爪战斗，就是有兵器，也是石器或动物的坚硬骨头，从没见过金属质地的兵器。两种质地的武器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肖宁抢占先机，在他拔出金属刀之前将他踢倒。
兽人面部着地，肖宁嗤笑：“佐伯，骂人怎么连自个儿一块儿骂进去了。这几个学狗吃屎，叫他们狗屎也抬举他们了。”
不让他起身又在屁股上补了一脚，哀嚎声中弯腰捞起他的兵器，抽出来一看，更是疑窦重重。这不是刀，只是一片打磨平滑的铁片，已经锈迹斑斑，伤人以后恐怕要得破伤风。肖宁看不出铁片原来是什么东西的部件，形状狭长不规则，毛边被兽人包扎起来就着铁片上的凹槽做成了刀柄握在手里。这东西分明不是兽人部落该有的东西，大约是被他捡来，发现质地坚硬又趁手，就当刀使了。
开打了，双方人马全部站起身来，互相瞪视着，一派剑拔弩张的架势。对方小眼首领环视这群陌生人，很快目光就落在了乔治身上，冷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贝塔部落的杂碎。”
“说谁呢，你嘴巴放干净点！”佐伯又要扑上去，被伊兰拦下。
乔治和弗淡定地坐着品酒，闻言乔治冷笑：“喝着酒就闻到一股子尿臭味煞风景，原来是塔图部落的首领驾到，说出来的话比屎尿更臭，都没有喝酒的心情了，弗，你说是吧。”
弗啧啧笑着，说：“华刚的铺子还没开张，格斯，别闹事。”
叫格斯的小眼兽人瞪眼不服：“贝塔部落的人先动手，你眼睛瞎了吗，弗，你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我看你这个主办人就别当了，丢人现眼。”
弗鼻孔朝天，和乔治碰着碗，淡淡说：“背后说人坏话，打死活该。格斯，你们的做派不上道，怪不得俺帮贝塔部落。看什么看，心里不服气去比斗场里见高低，没种的才四处放臭屁不敢拉屎尿。”
“好好。”格斯目露凶光把肖宁等人剐了一通，嘿嘿笑出声：“行啊，比斗场里见真招是吧，那就等着瞧。只要你们贝塔部落不要一窝蜂以多欺少，老子跟你们干到底。”
“哟哟，今年有看头了，你们两部落终于要干上了吗？”弗饶有兴趣鼓掌，赞道：“格斯，有气魄，俺看好你。到时候俺亲自给你们暖场，怎么样，给足你面子。”
格斯听出他话中的讥讽，权衡形势对自己不利，于是又瞪了弗一眼，叫上手下转身就走。狗吃屎的兽人爬起来，鼻子摔破了鲜血横流，他被打了也不还手，甚至都没有发火，仓皇地擦擦鼻血要跟着格斯走。又见到自己的佩刀在肖宁手里，跑回来佯装恶狠狠，叫着：“把刀还给我。” 却遮掩不住眼底的慌张。
肖宁好笑地把刀别在自己腰间，拍拍自个儿的胳膊，炫耀地鼓起肌肉，扬起下巴挑衅：“来拿啊。”
兽人顿时吓得气势全无，背也弯了抖抖索索。被人揍了不敢还手，连讨要武器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在一群鄙夷的目光中放弃了自己的佩刀落荒而逃。
弗喝干了酒，抹抹嘴，不齿地冷哼：“一群没种的胆小鬼，就知道背后坏人名声，还好意思要俺主持公道，作死。”
“可不是。”叫华刚的兽人仔细擦拭格斯他们坐过的桌椅，附议：“我都懒得招待他们，侮辱我的好酒。”又把桌子擦了一遍。
弗笑着看肖宁研究手里的铁片，赞道：“你小子倒是有见识，怎知他们是狗？”
肖宁抬眼微愣，说：“我胡诌的，真是狗啊。”
“哈哈哈哈，肖宁你骂得好，出了一口恶气了。”乔治拍桌子叫好：“这群狗娘养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骂他们狗屎也抬举他们了。”
肖宁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了，乔治又说：“当年，就是他们，比斗大会上看我们输了，几天后夜里偷袭我们部落。幸亏首领早有防备，没让他们得逞，还带领我们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弗说：“塔图部落是家族部落，雄性的兽型是鬣狗。由于他们喜好夜间狩猎，猎物品种少，就打临近部落的主意。事后又喜欢撒尿标示地盘，搞得所经之地臭气熏天，所以臭名远扬。”
“就是，搞得我酒铺臭烘烘的，没人光顾怎么办。”华刚还在打扫那一平米，插嘴道。
弗提点乔治：“虽说看不上他们，毕竟也是部落首领顶尖的猎手。你们比斗的时候不能大意，这次派来的人实力不济输了的话，俺也脸面无光。”
佐伯插嘴：“我们是赢是输跟你什么关系。”
“嘿，小孩子真不懂事。”弗揽着乔治的肩膀，又惹来肖宁一个瞪视，他径自表达着亲热，笑说：“去年乔治和俺打了个平手，今年俺还准备跟他再战一回，如果输给格斯那群狗娘养的，俺岂不是还不如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