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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云风】你若救不醒他 BY:怀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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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楼图,还是求婚什么的!


IP属地:江苏1楼2014-08-27 14:31回复
    二楼授权图

    转自晋江,作者怀风草!


    IP属地:江苏2楼2014-08-27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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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插楼吧?觉得吧里好久没有这么有水准的贴了,搬运辛苦~没看过这个,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8-28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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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感觉带点文言古风味,是我想多了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8-28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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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好棒啊,读来一片清新,山中云雾,风的步大哥三字能博得惊云一笑,真难得啊,感谢搬运,加油加油


          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4-08-28 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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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4-08-28 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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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的文呢,楼楼加油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4-08-28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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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人要上班呐~
                所以每天更新两章,如果嫌慢的话可以去晋江看
                地址如下: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139995


                IP属地:江苏11楼2014-08-28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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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惊楚
                    雪楚虽知今时俱不同往日,亦知小荆不同往日。
                    小荆虽是族主麾下勇士独子,奈何父母早亡,族主怜他身世孤苦,养于膝下,待之甚笃。雪楚贵为族主幼女,长于关山漠北高宅深院,半世合当朱漆碧羽轻帐沉衣。二人自小形影不离,年少交好,情同姐弟。
                    自步惊云来后,雪楚一颗芳心牵系,每日厢房之中,共她爷爷研习药理,为救师弟。闲时有暇,揽得小荆,多语多笑,横竖都是姑娘深情,不问由因。也是平日族里,唯得小荆与步惊云尚算亲近,雪楚问及日间琐事,他便细细说与她听。
                    小荆惯常如此,而今古怪,雪楚三问,他沉声来应,寡言得简直离奇。
                    聂风想他如今何至于沦落这般境地,思罢抬头,也见姑娘一双妙目正转至他怀里,启唇来问:“小荆,你近日与步大哥很是亲近,可是他是否安好?”聂风说好,心道云师兄惯常安好。晨来早起,屋中替他贯气疗元,又或日偏暮里,山里共他悬岩采药,一颗关护之心,拳拳之意,当是历历,叫他甚是感激。
                    雪楚听了,大为高兴道:“前日步大哥因他师弟之故,自是忧心,如今街边相遇,我只看他一眼,便也知晓,他心中已生出些许欢喜。”
                    聂风听了好生讶然,暗道这位姑娘真是师兄知己,否则师兄向来冷言寡笑,一脸新雪萧萧,盈袖有霜,累世不消,已是极难亲近,更要从师兄面上辨出几番情绪,当真不容易。
                    雪楚见小荆复又沉默,只道他尚在挂心聂风病情,出言宽心道:“小荆,你无需多想,我和爷爷已读透续魄经,不日就能替步大哥救回他师弟。不知到时,他是否能多看我一眼。”姑娘说到此处,忽然噤声不语,半晌长叹,又问:“小荆,步大哥和你言谈之间,可曾,可曾说起过我?”
                    聂风叫她如此一问,却是愣了,埋头苦思之下,只数得几日以来,步惊云寥寥数语,俱是唤他风师弟。他略微迟疑,雪楚等得心下小鹿乱撞,凑近只说小荆,你今天这般古怪,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聂风听她如此说来,才省起昨日三更,他夜里忽醒,见身畔有人,白发如霜,神色孤寡,似已久候。
                    聂风自小研习傲寒六决,修得骨秀神清,听天听地听人心,如今魂魄离窍,虽非正体,然冰心尤在,本不该如此困钝,叫谁欺身近前尚不自知,只因来人气息深浓冷冽,是他自小相熟惯的步惊云。师弟半睡犹梦,眨眼来问师兄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师兄无话,师弟亦无话,两人榻上床前脉脉不语,对看半晌,步惊云开口:“风师弟,你睡,我无事。”
                    便是这般无灯夜里,聂风借了窗外月色冷清,来照他师兄眼锋如沸似冰。阖室烟气迟迟,也遮不动许多莫名寒凄。步惊云神色若此,是聂风多年未曾得见,他心里如何惊讶,也要强自宁定故作素淡说是。
                    步惊云言毕不动,仍旧低头看他,自是有话未尽,偏偏等他来问。师弟善解深意,遂抬头去问:“云师兄,你可是想喝酒?”师兄听了拧眉,固然非他本意,只心叹喝酒也罢。
                    聂风如此懒意昏昏,也要共他师兄房上喝酒。两人映月凭肩,依旧无言。聂风几杯下肚,眯眼来瞟步惊云,看他师兄满脸冷凉,冻煞风月俱佳,似极楼头旧画,雪霜也罢,乌有也罢,岁月憾恨都在襟袖鬓发。却无由欲笑,说云师兄,多日未见,你年轻不少。
                    步惊云暗道如此便醉,漠北酒烈,果真所言不虚。聂风醉了胆大,凑近拍他,只说师兄,你既食龙元,已得长青,但久生苦寒——
                    ——小荆!
                    雪楚等了半天未得回话,见他已是魂飞天外,更是无奈,抬手戳他,又问步大哥可曾说起我?聂风叫她一声唤得返神,看姑娘眉眼婆娑,极是企盼,心下一软应声道是。
                    雪楚闻言粉霞扑面,欣喜再问:“步大哥都说了什么?”聂风寻词摘句想了半日,只说云,咳咳咳,步大哥他说,说雪楚姐姐你为救他师弟,不辞辛劳,受苦甚多,他心领神会,只是——。
                    雪楚听他一句“只是”,心知不妙,更是情急,问只是什么?聂风思及前事种种,感伤至极,长叹道:“步大哥说他早年幸得几个女子垂青,却叫她们为他受尽苦楚。如今他已心死,已不愿再接受任何人,更不愿牵累于你。”
                    聂风这话说得何等柔和,仍叫姑娘听了,神魂摇动,五内悲苦。雪楚芳心尽碎,情绪混沌,只一瞬忽然转笑,笑不及眼,却道小荆你骗我,你自然是骗我的,步大哥他平日少言寡语,怎会与你俱说如此?
                    聂风无语,知她心中哀痛未可名状,也不答话,只是听凭她这般说起。姑娘语罢默然,有泪盈睫,掩袖来瞒,左右擦拭罢了,依旧笑着唤他小荆。
                    聂风看尽雪楚此时心绪,悲喜难平却笑得何等认真吃力,大是不忍,出言相劝,却说:“我生平最是不喜,唯有天定。也是年少时候,能笑一世百年,尽在掌指之间。天下偌大,我只信未有救不了的性命,未有挽不回的爱情。雪楚姑娘你若情深至此,一试又有何妨。”
                    聂风三言两语,已把他云师兄卖得干净。
                    雪楚听他温言相劝,想来甚有道理,更因此事叫他说来,字句之间俱是顽强勇气,一时心喜,便未省得聂风话中称呼改换,何谓年少时候,何谓雪楚姑娘,已是不合情理至极。
                    雪楚得聂风劝罢,容色转霁,只说我与你同去找步大哥,不由分说便扯他出门。刚出院子,已迎头碰上慕黑父子一行。慕黑身为族内第一勇士,心高气傲,侍武而骄,膝下一子换做慕进,心仪雪楚已久,私下亦曾五次三番向族主提起,雪原一直未允。父子二人平日横行族内,却因生性好武斗恨,族长亦对他等无可奈何。
                    雪楚为桃源毒主所囚之时,慕进多次请战,也是彼时族主曾许下重诺,谁能救得雪楚,便将雪楚许配与他为妻。却因小荆求得步惊云出手,坏他一番计较。当日不哭死神一人挑翻桃源,如何威势,相衬之下,叫他父子两人勇士之名尽皆扫地。慕黑就此记恨小荆甚久,只是近日他与步惊云走得太近,叫人无处下手。而今俩人狭路恰逢,简直世仇。
                    慕黑冷笑一声,慕进会意,领人堵住去路。雪楚见状心知不妙,柳眉倒竖瞪他:“慕进,你要做什么?”
                    慕进生得彪悍,出言自是半点不会斯文,遥指小荆说这小子擅引外人插手夷族之事,分明看不起我族勇士,今日揍他一顿,方才能解我心头恨。
                    雪楚气急,愤然回嘴说若非小荆寻了步大哥出手相救,那天我早已死于毒主之手,哪还轮到你来救我。
                    慕进只觉叫她看轻,心中更恨,当下口不择言,只道:“步惊云那家伙不过虚张声势看着威风,若能让我前去,也叫你毫发无损。”
                    雪楚听他张嘴便来,冷笑一声:“此话你只敢在我与小荆面前说说。你真有本事,便去寻步大哥比试一场,也好让大家看看,到底谁在虚张声势。”
                    聂风在旁见他们眼刀目剑掐得上头,暗里扶额,只道漠北久旱,不能养人,姑娘汉子脾气大得冲天,分明炮仗,一点即炸。师弟心下思量几番,实觉此时不宜出手,只欲揽了雪楚便走。
                    聂风如今魂在身外,神元内力自是全无,然风神轻功江湖卓绝,一经施展,纵横御风,亦非慕黑父子所能匹及。
                    他正待伸手来搭雪楚,便听得慕进豪言壮语,说要寻衅步惊云,自是大惊,心道云师兄喜怒无常,生死沦亡都在他一念之间,才得不哭死神之名。昔日中洲多少豪杰,唯有几位剑痴刀鬼,物我两忘孤家寡人,方愿共其争锋。此时若然真让慕氏父子上门寻衅,两人气焰嚣张,只怕师兄顷刻不爽,一招殃云天降,叫他们立毙掌下,如此结仇更深,不是智举。
                    师弟心念一转,就要恳切诚挚来劝:“步大哥他神功傍身,俩位与他差之何止云泥,还是别去得好。”
                    他实则真心相劝,善意拳拳,然而叫旁人听来,此话何止刺耳伤人,简直不共戴天。慕进被他只言片语哽得了无生趣,也再懒得唇枪舌战耍些没前途的把戏,拔剑出鞘两步上前,说小荆,你出来,别躲在雪楚后面,不像个爷们,我先教训了你,再去找步惊云算帐。
                    聂风彼时正低头按刀,唇边隐然有怒未及峥嵘,听他说得如此,闻言不语,只转眸一望,眼底道尽寒凉,皆是失了时序的雪原莽苍。慕进一时竟为他气势所夺,攥剑来吼,说我今日与你单打独斗,许大家做个见证——
                    ——不必。
                    聂风语中未有起伏,凝眉伫目遥看慕家一行,遂起手扬刀。
                    ——你们一起上罢。
                    言毕聂风身形急动,已化烟气,人刀无影,唯剩暴雨狂风,欺山赶海,竟向慕进扑面而来。慕黑见状大惊,他护子心切,夺步而前,举剑来挡。乍入战局,才觉来者足也御刀,衣也御刀,身法之高,生平未见。唯有眼前叠影,重重一片,竟至无可格挡之地。慕黑心下震恐,转瞬恍神,胸前闷痛骤凉,便叫利刃击中要害。
                    雪楚一旁爱莫能助,唯有吊胆提心,奈何眼前黄沙飞扬,风中形影错乱,分辨不清脸红脸白,更莫论输赢成败。她心中暗道此风骤起,来得却是离奇,未免凑巧太过。
                    幸而风起一瞬,散也一瞬,待她举目再望,已是尘落人现。慕家父子一行十人尽皆倒地蜷身,抱臂呻吟不止,三丈之外小荆负手而立,足下之刀,毕竟凡铁,劲招过后,竟是寸断成片。
                    彼时日色削薄云风孤高,窄巷之中胜负已分,方才一战,聂风颜容未改,襟袍尘灰不染,抬眉拱手说这番得罪。我以刀刃迎敌,你们尚且不能胜我,更妄论步大哥。若真惜命,就别去招惹他。
                    雪楚闻言如此,才觉小荆今日非但不同,简直换骨脱胎,不由愈加瞩目,见他一身扶素清冷,唯眉眼波横,百转迫人,照面欲焚。雪楚心中尤自称善,喜不自胜说小荆,你与步大哥多待几日,武功竟然如此精进,真是恭喜恭喜。聂风听她如此称赞,无法可想,只能呆若木鸡,共她同笑。


                  IP属地:江苏12楼2014-08-28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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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百度居然说我发广告贴~算了还是上图把~


                    IP属地:江苏13楼2014-08-28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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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聂风






                      IP属地:江苏14楼2014-08-28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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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啥有两个聂风?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4-08-28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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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08-29 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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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密话
                              雪楚照拂聂风虽有余月,然平日相见皆在病榻之上,近日知他回魂醒转,已是无恙,心中甚为欢喜,三两步近,垂眸施礼。聂风亦回礼,说谢姑娘施救,再造之恩,没齿不忘。躬身拱手之时,林下疏影映他长衣一碧,满袖的春深似海竹色连襟。
                              雪楚长于漠北关外,半生看惯,俱是长河风霜平野黄沙,如今瞧得仔细,但觉其人眉目如洗,神骨迥清,便是这般山深路浅,云昏径晚里,依旧水天剔透,磊落分明,皎皎于余照中未尽。方知如此光景,她在楼榭故纸里曾遇,字字句句,皆读做蓬山九万里,来时白马,去时青衣,都在聂风发间眼底,当真飘逸至极,不由心下一跳。
                              聂风见她半日不语,无奈来问:“姑娘唤我出来,可是有事?”雪楚回神,说的确有事,但我不知如何开口。聂风听了转笑,却道但说无妨,他踟躇来去,又添一句:“朋友说我向来温和,不似我师兄,姑娘不必担心。”
                              雪楚一时大乐,心底半宽,敛袖谢过,只说:“我此次前来,是为小荆。小荆他,他对步大哥,同步大哥对你,心思都是一样的。”聂风听她如此说来,面色不动,然则腹中何止隐痛,简直搅动五内肺腑,心道如今可好,此事离奇,不说不是,说亦不是,误会纠葛当真难以洗清。
                              雪楚言毕,将心一横,不去看他,咬牙又道:“我亦曾劝他,他也允我就此放下。可连日以来,小荆他愈发寡言少语,一副心思沉重样子,叫我很是担心。”聂风哑然无话,暗想小荆魂魄被我压抑多日,只怕尚在懵懂,难辨情由,辄需时日圜转。
                              姑娘低首攒袖,亦道:“我知此事甚是为难,但小荆与我情同手足,我不愿看他日渐消沉,终至不复。聂大哥你,你只需向他言明,说你与步大哥二人情深意重,让他断念死心,如此便好。”雪楚说罢,也知唐突至极,良久听他未有回话,神魂一黯,只想聂风脾气再好,此番也要震怒,更有几分惴惴,抬头来看。
                              两人相顾而谈,心思实则离题万里,远得互不相干。聂风但觉雪楚一双杏目,含泪带怨,哀哀望他,半时语塞,只说雪楚姑娘,你要我去与小荆说,说我与云师兄——。
                              情深意重,还是情深义重?聂风一念到此,已失尽方寸。他性情温静,与人真心,却少有知己,半生多得女子牵系,依旧情倾矢一。如此寡言爱憎,全因半腔血热倾付一夕,覆水不收至死方休。
                              聂风昔年历尽刀痕血雨,但凭苍生意气,其后身老江湖,心知多少诚挚死于诡计,却不愿猜忌。非是天真,是他罔顾天意如刀,固执而行,惜于静好。岁月予他何曾仁慈,这般那般梦枕黄梁,都是水月镜花,摇摇欲坠,无由将碎,聂风冰心在握,如何不知,只是贪看尘世安稳。
                              步惊云却非如此,彼时魔乱中州,他痛失亲朋,上门寻衅,手段狠辣,从不容情,才得死神之名。
                              世人都说风吹云动,实则云动风移,两相竞逐,几番默契,步惊云于前阔步,聂风抱刀其后,随他云师兄一并来砍江湖怨仇。而今他旧游死伤,亲眷散尽,霜雪加身二十年矣,却尚有一人是他依凭,兜转来去,从不离弃。
                              是故情意也罢,情义也罢,风云自有同门之谊,亦早不只同门之谊,逆天背伦又有何妨,聂风认了。
                              他心底洞火,一瞬云拨雾散神容疏朗,抬眼说好,雪楚姑娘,我这便与你前去。姑娘方才见他剑眉深锁,眨眼抬眸已是映雪清明,未知师弟念转之间九曲百折,辗转挣扎,已忆毕今昔,不由大惊,踟蹰罢了又问一声:“聂大哥,你和步大哥的确是,是有情吧?”聂风点头道是,说得何等铿锵,毫无思虑。
                              雪楚见他应声爽快,心头既涩且喜,正要抬步,忽觉聂风身形一滞,竟呆愣于斯。姑娘凝神看去,道旁有人独立,形影何其孤高料峭,竟与山石苍色融做一体。
                              聂风神魂俱乱,拱手难言,却道:“师兄。”雪楚担心方才私语已叫他听去,大惊之下只问步大哥,你,你何时来的?步惊云迎前两步,日下眸中一川风雷两笔煞气,颜容眉间如刀写意,却不看雪楚,但瞟师弟,眼中冷厉亦也化尽,唇边似有柔色,奈何几番飒踏,依旧叫人看不清。
                              师兄言道:“从你说“再造之恩,没齿难望”,我已在此了。”
                              聂风亦知雪楚如此一问只是心有侥幸,而今避无可避,更无需再瞒,只是暗里叹息,说云师兄,我与雪楚姑娘先去见了小荆,再来请罪。师兄云心铁青,问他何罪之有。聂风横眉竖目,只道:“情根种差,罔顾人伦,是我之罪。”师兄见他唇间眼角憋得霜雪萧萧,摇头说不。
                              ——是你我之罪。
                              步惊云寥寥六字,当真无声闷雷,已断聂风纷乱情思。他忽觉三耳俱聋,天地人心都是潋滟不清,还要几下挣扎,恼恨难平,来听他的云师兄说与,说聂风,你不该。你身负冰心,早该堪破我心情意,为何如此迟钝,时至今日,尚需他人提醒。
                              步惊云此言说得清浅,字句之间天长地久蹉跎日月,却是深痛凄烈,何等意伤情切。聂风听了,心绪模糊起伏,竟不知该作何言。
                              雪楚在旁看罢,心想风云本已两情相悦,怎么一朝说起,简直隔世深仇剑拔弩张,今日来偿互有损伤。只道俩人不愧师出同门,一世兄弟,竟连互诉倾心,亦与常人大相径庭,果真稀奇。
                              步惊云见他不语,也知聂风殃云罩头,需待消化,上前握他,提步要走。师弟扣他掌指不动,只说:“云师兄,此言差矣。”冰心决用以凝息静气,寻索阵眼,非是窥人情爱。步惊云心知聂风钻偏,也不点破,依言看他:“风师弟,你不去见小荆?”聂风转醒,说去。步惊云点头道:“你我同去。”
                              *********
                              小荆前日混沌,昨日混沌,今日依旧混沌。他院中呆坐,天气极好,暖得眉眼昏沉,依梁欲睡。垂眸半晌,忽觉身畔轻寒,眯眼来看,有人一双,正廊前等他。
                              小荆细瞧之下,一时欢喜,挥手回礼笑:“步大哥,聂大哥。”言毕小跑渐近,探手来握聂风,说聂大哥身体可好?那日聂大哥醒转,我本要去探你,可是老族主说你受四苦煎熬,需要静养。今日见你能走动出行,想是已经无碍。
                              聂风得他如此关怀,心下愈发歉然,正欲谢他,雪楚已行前揽罢小荆,抚他背脊,说今天聂大哥来找你,有话要说,我知道事实残酷,但你不得不接受。
                              聂风听罢,胸口憋得破碎,几番启齿,道不出口,低头扶额,心道这一场乌龙摆大,却不知如何收手,当真糟糕。步惊云心知师弟尴尬,也不催他,只说:“小荆,你与雪楚为救我师弟,劳心费力,我步惊云甚是感激。今日受雪楚姑娘所托,有一事要向你说清。”
                              小荆闻言,一脸颜容整肃,拱手说道步大哥请讲。
                              步惊云惯常寡言矜笑,多做少语。当下展眉舒臂,揽他师弟,手把半面,将聂风嘴角描摹罢了,附唇而上,缠舌不放,绕了两圈。吻罢回首,挑眉说我与我师弟,便是这种关系。
                              其时日渐西斜,一院死寂,只听步惊云如此言明。也是晴天霹雳轰毕,雪楚小荆神魂出窍,沉默得何其漫长。
                              聂风面上不动,眉目之间几点淡青。步惊云猜他心中羞愤,愈加拽衣不放,只怕松指倾刻,聂风已逃得了无踪迹。师兄识人向来神准,尤其事及师弟,几乎从未有差,唯独此番料错。聂风为师兄搂抱一瞬,心底江河倒装千山雪沸,愣神半晌,叫他任意施为,而后半朝醒转,咬牙愤愤,当是有怒。
                              他从来温和有礼未笑先喜,如今隐然寒峭再不遮掩,冷得漠北长夏亦要清减。
                              步惊云与聂风相交数十载,未曾见他如此,心道风师弟这是怨气已极。聂风当然怒极,他挥手只待抽刀,背上一空才省得雪饮已碎多年,拧眉瞪眼,暗念冰心诀,嗖嗖目箭扎在步惊云襟前,却说云师兄,待你我返得中原,寻回绝世,重铸雪饮,再来相决。步惊云知他话中深意,无言默许。
                              雪楚小荆蓦地回神,听得半句,恍然懵懂,只问相决什么?聂风闻言踉跄一下,步惊云淡定来扶,答道:“相决胜负,以定上下。”
                              追名逐利天下第一,聂风向来牵顺不争,只有此事,情爱亦好,知己也罢,若要叫他雌服,先断他一身风神铁骨。步惊云又怎会不晓师弟心思,暗想以聂风脾气,定然不会施以重手,他亦无需好勇斗狠,只待揍得几招,以穴封其脉门,便可扛上榻去。
                              聂风哪知师兄云心深重,此时得他相扶,半边气顺,然神容犹冷,依旧满脸玉色,几能敲下冰来。复又站定抽手,三两下扯不动,这才抬眼来瞟步惊云,云师兄亦不吝回眸,俩人相看半日,手底刀枪剑戟转过一轮,终归内力之争。临了师弟落败,只能由他狠拽。
                              小荆战战兢兢于雪楚身后探出头来,心道风云方才还要生死成败不共戴天,转瞬凭肩携手,缠绵当对,果然挚友知己,好汉英雄,更是愈加敬重,拱手说道:“聂大哥,步大哥,你们胸怀坦荡情深意浓,小荆佩服,今日之事只有我们四人知道,我绝不向外泄漏半句。慕进慕黑虽有闲言,明日我就去找族长,警告他们闭嘴。”
                              雪楚得小荆此言,只道他已然想通,乐得开怀。步惊云闻言澹声,只说不必。他行事从不向旁人解释,情爱亦是自证随心。唯有师弟窘迫低咳,抬袖抱拳,叹声有劳。
                              小荆乍见聂风一身凌厉散尽,眼中霜雪初霁,半瞬恍惚,才觉薄暮伶仃,正垂落山外眸底,身畔却得他眉眼照人,似月清明,迎面欲湿衣。
                              一时感喟,忽忆当日初见,步惊云半身荒尘黄沙莽沧,师弟命在旦夕三魂沦亡,而今再聚,俩人得闲坐看残霞,如血如画的,染尽衣衫年华,关外虽无故宅桃花,如戏文中唱罢,却也是极好,小荆想至此节,欢喜笑了,往屋里走,只说今晚我请喝酒,大家都别走。


                            IP属地:江苏18楼2014-08-29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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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慕名
                                两人关外盘桓多日,如今共小荆雪楚一行告辞。姑娘有泪盈睫,小荆亦不舍,离别之际,黯然魂销。聂风见了拱手,说后有会期。步惊云道旁而立,心知江湖万里,白云苍梧,栖泊未宁,聚散皆无从定,何来会期,又想风云渺声中州凡二十年,当此一回,更不知多少纵横牵连。他心念碾动,愈是寡言。聂风共雪楚话毕,三人皆抬眼看他,步惊云点头再称谢,风师弟,我们走罢。
                                雪楚小荆城头远望,看烟云黄沙,尘色俱同,两人依稀行去,几个起落于天地扰扰之间,竟已远不可见。
                                风云脚程极快,入暮时候已出漠北腹地,直抵关外。边地胡尘寥落,才见人烟渐起,茶肆酒亭,一路零星。更有歌女艳妆,手把琴筝,唱故园旧曲。其调婉转,引人坐闻落泪,长忆乡情。三两汉子年方而立,身长七尺,也扪袖泣涕。
                                聂风侧目,却说云师兄,你与天儿离别多时,不知境况如何。步惊云听他语带怅恨,点头却道:“风师弟,你当日与断浪一战,托孤皇影。皇影虽渡自东瀛,然为人磊落,允你一诺,自不必担心。明早你我入关,便先去寻他。”聂风闻言心下稍松,垂眼抿茶,楼前有人宽袍大袖,躬身作揖,唤声两位前辈,吾叫无悲。
                                他一句铿锵掩罢四围喧哗,叫乡民诸多好奇,都望向此地。步惊云看他:“和尚有事?”无悲笑问两位前辈哪个是聂风?有人托我传话。师弟推盏欲言,叫步惊云拦阻。师兄低瞟无悲半眼,默然不语。和尚楼前着实隔得甚远,让他如此一望,但觉半身入雪,冷得面色几番转青,不由骤退三步,尴尬合掌说有人托我向聂风前辈言明,“欲寻皇影,先至慕名”。两位——
                                无悲一言未尽,耳畔忽然闻声,转蓬一瞬,聂风已立身畔,抱拳之时衣前落影,深浅暮华冷凉,鸿采当是杳然非常。
                                和尚见了苦笑,却说聂风前辈还有见教?师弟看他:“大师可还有话未说?”无悲摇头道:“当说已说,不说不可说。”聂风听罢谢过,无悲回礼便走,三两行急。步惊云楼前踱步而下,只说风师弟,如此便由他去了?师弟无奈,却道:“云师兄,他亦是所托。你我形迹为人所探,现今还是连夜入关,赶往慕名镇,以防迟则生变。”
                                两人话毕起行。是夕秋寒,夜中风云身迹沉浮,江堤崖岸一路纵跃,偶得抬眼以观,看河汉星转,苍月临川,皆卧南山,鸿蒙之外都无衔绊,是大自在。
                                聂风多苦世情,见此身停不移。师兄知其挂碍,亦未多语,与他并行。及过荒桥野店,孤家渔火映得溪明,步惊云借灯来照师弟眼里雨重寒轻,踏前两步,山道烟云尽皆扫霁,带衣袍一襟风起,却道:“师弟,此路由你,何必苦思,往前就是。”
                                聂风入关以来眉锁未开,此番得他宽慰,转笑来谢,月下盈了满目新晴。步惊云一瞬情动莫名,无由抱他。彼时相近,聂风竟不知如何自处,幸得师兄淡定抬手,说风师弟,你衣服脏了。言罢拂他肩头,落三分烛色,有相思白。聂风无语,步惊云亦无语。寡言半晌,师弟揽罢师兄,更不多话,足御流风,转瞬身影早在渺然。
                                风云赶至慕名镇郊,已心觉不妥。此地繁华,贩贾羁旅向来极多,而今官道之上人声俱无,徒剩千里江川染尽萧索。步惊云折火来照。昏灯暗起,叫两人看得分明,皆为之心惊。宅下店前低伏尸首几具,都着劲装黑衣,尽遭宰杀,残肢断臂滚做一地。聂风上前两步,撩开其人衣襟,但见胸前血肉模糊,寸肤片缕,更无一处完好,俱让阴损劲气剐得嶙峋见骨。师弟低首再探,才觉尸身层叠之下,赫然一道剑痕,入地三尺,血路深长,遗骸铺就,霸道至极。
                                这番屠戮虽逾多时,然凶亡太甚,肌骨菏泽之间,腥膻未解兵气未减,照面犹伤人。聂风抬手拂散杀意,转头来看步惊云。师兄亦感奇谲,拧眉欲言,孰料亭肆旗下闪出一人,嘿嘿两声笑开。
                                ——你们,也来抢败亡之剑?
                                来人语出如刀,心息如灰,嘶哑之时,徒剩半丈伤痕。风云听声凝目,见他短发黄衫,手把长剑,有明锋淬血,映其年少眉眼,赤目素面,甚是吊诡。步惊云转看聂风,说风师弟,其剑凶锐,未下绝世。师弟亦回望,点头称是,剑比人凶,残戾噬骨,恐他年纪尚轻,心性仍浅,既得此剑,不日必将沦落杀伐邪道。步惊云听他言毕,斜睨青年,冷哂半句,却道:“你,弃剑。不弃,死。”
                                青年为他一瞥寒凉所摄,胸前倨傲激奋凶亡之气,颜容便是狰狞,入魔遂深,更挥剑狠笑:“今日,无人能让我弃剑!”
                                步惊云声色未改,只说好。不弃,那便,死。
                                他一字既出,无怒无悲,亦无寸铁,眉目犹存鞘中,徒剩襟袍扰动。当此之时,不哭死神言称生死,宁定如昔,盖因去留决意,皆在翻覆掌指。
                                聂风感测师兄杀心,一晌魂惊,他已望青年多时,只觉其人气宇嚣喧,自有内蕴邪气,煞是天成,唯神容慧黠,眉目之间好生熟悉,简直亲切至极。聂风离思至此,意念纷乱,更出言来劝,却道:“云师兄,他年岁还浅,你我夺剑即可,不必伤他性命。”
                                方才步惊云“死”字甫出,他身形未起,青年已觉杀气入喉,方待运力以抗,才知声息寥落,身外雾深雨重,困锁之中抬臂尚是吃力,更莫论挥剑相阻。如今幸得聂风一句,萧疏半夕云气冷厉,转瞬四散还轻,青年既得自由,才看师弟。
                                恰逢中天月渡,照得聂风乌发霜衣,冶容皑皑,皎皎初白,他似于何处曾见,今时依然,直如岁晏往期,去去历历,自有旧命,辗转千载,终得一遇。
                                青年半眼之下孤心烧焚,未敢再看,嘴上仍硬,却说谁要你救,逼我弃剑,除非我死。言罢退得半步,更待遁逃。师弟得他计较,身形微渺,横了去路,叹气再劝:“小兄弟,你手中剑气寒戾,日后定会误你,还是弃剑为好。”青年闻罢此番温言暖语,竟有隐约关护,一时既乱且怒,拧眉只吼你让开!聂风无奈,前行半步又道:“小兄弟,我不愿动手伤你,你弃剑吧。”
                                青年听了额前下霜,恨他恃武相胁,更恼他心有顾怜,手中败亡一横轻转,扫至聂风襟前。师弟足尖虚挑,御身一瞬袅动如烟,风影殊淡,青年正待细观,见他早已凝立锋锐之上,缭绕衣袂凋散剑底凶亡。聂风视下,肃目抿唇还要相劝,忽至色变,急唤云师兄。青年背心凉透,未待回首,已叫师兄半掌戗至后颈,闷声倒地。
                                聂风纵跃而下,无言以对。步惊云气淡神闲来看师弟,只道这般便好。不哭死神挑起败亡,扯布裹了,回身共他要走,才见聂风理罢青年衣衫,躬身抱在怀中,如此一望心塞,满目寒恻冷凉,前川月明遮掩不动,步惊云亦不动。师弟徒自行得两步,方觉异样回头,师兄容色孤直,正看往他怀中。
                                风云意契如一,步惊云心头所思,聂风怎会不知,半晌词穷,却说:“云师兄,此剑邪异,这位小兄弟持得多时,恐怕剑魔入骨,你我携他一并去寻无名前辈,前辈尊为天剑,想必定有破解之法。”步惊云沉默近前,探手拎起青年,更将败亡递与聂风,亦不言语,转头便走。
                                风云入镇,未能寻得皇影,无奈只待天明,再找人相问。青年醒转,目眩头晕,如遭重击,四肢酸涩,实则昨夜师兄恼他拂却聂风好意,下手奇重,一掌之下叫他多躺半日。青年四顾而望,室里闭户敞窗,更无人在旁,忙榻前运功,周天走罢,顿觉经脉流转五内皆满,身家无恙,唯少败亡,当即心喜,待要偷跑,聂风推门已入,步惊云其后抱剑,掩映窗下烟水江天。同心嫌岁浅,同色误绮筵,两人对坐桌前,再不需添笔,已是世间最磊落的妥帖。
                                如此好景,青年却懒得再看,垂首默然,聂风见他如常,亦是欣悦,手持一物送他面前。青年不愿领情,不想欠情,扭头未受,师弟无有愠色,敛眸只说小兄弟,你还是收下吧,这是新鞋。青年经他提点,才觉脚尖冷凉,低头一望,鞋前破口,嗖嗖正漏风。他毕竟年少,一瞬尴尬,额前耳尖涨得通红。
                                聂风知他窘迫,歉然说道:“昨夜云师兄将你击晕,连路提携拖曳,夜昏无灯,少不得磕碰蹭剐,小兄弟你万勿挂怀。”青年挑眉不语。
                                师弟只道他心犹恼恨,更是叹息,又说:“小兄弟,等我与云师兄事情了毕,便送你去见无名前辈,此事于你百利无一害。你莫要再逃,否则千里河山,春秋宵旦,我都会去寻你。我若执意,天下无人能逃得过去。”
                                步惊云闻言凿凿,思及旧事,不由抬眼,聂风话毕,转眸也望师兄,半时情怀争渡,与他一笑相顾。青年低头沉默,未睹两人神色,沉默半日只说我不是小兄弟,我有名有姓,唤做易风。


                              IP属地:江苏20楼2014-08-30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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