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 你亦信命 我亦遂缘
一座城市,它的繁华与沉重,来自于岁月的沉淀与日月的雕琢。
有时,你对这座城市的依恋,全然不是因为它本身,而是因为那个人。
其实,并不喜欢喧闹与奔波的日子,所以将内心的沉静,交付给了天空。
想寻着共同迈过的足迹前进,却猛然发现,那是做不到的事情。
这座城市大到令人彷徨,想寻觅足迹,倒不如脑海中放映着的时光机。
这座城市变到让人无措,欲流连故里,却已成相册里封存着的旧痕迹。
古老的胡同,走到了一家装饰陈旧的店铺,却没有名字,不像店面的房子里,只随意摆放着几个小木桌。没有柜台和价目表,只有一个老人,坐在门前的竹椅上,逗着猫。
从没见过如此店铺的灿盛,禁不住走上前,礼貌地问道:
“老人家,请问这是一家店吗?”
帮猫挠着痒的老人,抬头慈爱地看了灿盛一眼,继而又低头,缓缓说道:
“这儿,既是店,也是家。要看你怎么想了,年轻人。”
灿盛有些不太明白地抬起头,老爷爷慢慢站起身子,将怀里的猫,轻轻托起:
“帮我抱着它,进来吧,我给你倒杯茶。”
走进了门里的灿盛,这才发现,那些陈旧的痕迹,都不是来自于后天的设计与特意的装潢,而正是因为岁月的雕琢,所留下的。
拿着一个精致的茶壶,两个茶杯,老人示意灿盛坐下。
“能在这里停下脚步的年轻人,大抵都是心底有故事的孩子呢。”给各自倒满一杯清茶后,老人便从灿盛手里接过了猫。
“这座城市,太快了。也不知道,这个老胡同,能走过多久。”
静心地倾听着老爷爷的念叨,灿盛捧起那看似古董般,形态别致,雕花细腻,纹路精美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便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老人笑了笑,同样也拿起了茶杯,说道
“很苦吧?”
虽不想承认,但仍旧点了点头的灿盛,表情有些尴尬。
“所有第一次喝的人,都嫌它苦。可是,想再喝它的人,却都觉得它很甘甜。
等等就好,现在,还苦吗?”老人也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继而放下,看着灿盛。
不过,说也奇怪,这入口短暂的苦涩后,舌尖竟然泛起了一股甜味,清淡不腻,留香唇齿。
“不苦了,还有些甜。”
见灿盛一脸不可思议,老人笑着说:
“这自然就是我这茶的道理。
我听你口音,大概不是这边的人吧。”
虽然这几年,灿盛的中文水平,已经是突飞猛进地发展,但对于老北京,自然一下子就能区别出来。
“是的,老人家,我不是中国人,我是韩国人。”灿盛认真地回答道。
老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来北京?”
灿盛有些回避地又抿了一口茶,继而低声说:
“为了一个人。”
像意料之中的答案一般,老人点了点头:
“那为何会在这儿,不去找她?”
轻轻地放下茶杯,灿盛看了看门外,叹了口气:
“不知道。怕她不想看到我,又怕她还没能放下心里的内疚。”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这交通工具越来越缩短了你们之间的距离,然而,你们的心却被拉得越来越远。
想我和我老伴儿年轻的时候啊,只能写信来互相联系,距离有很远。中途再遇到一些突发情况,有时她夏天的写的信,我秋天都收不到呢。
要见上一面,路上的长途跋涉,一个月往往都不够。
可即便如此,我们最终还是熬到了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走了下来。
五十年的陪伴,她终究先我而去了。这个门朝外的房子,就是她的意思。
老了以后,她喜欢听故事,又想给劳累,有心事的路人,提供一个能歇脚的地儿。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珍惜,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的岁月了。几十年,都仿佛一瞬。你们就真的这么不抓紧,还能在一起的时间吗?”
老人的一席话,让灿盛有些沉默了。久久低头沉思着,没有言语。
老人倒也见怪不怪地,继续逗着自己的猫,等待着这个年轻人的自我领悟。
本想在外面呆到晚上,再直接去机场的灿盛,有些坐不住了。在走之前,他一定还要再去一个地方。
谢过老人家后,灿盛丢了一部分钱在猫咪口粮费用箱里,便离开了。
从医院离开的柳岩,哪里都没有去,而唯独直接回到了家里。自从母亲住院,便一直住在医院里,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
才进门,脑海里就都是他的光景,柳岩也不再抵触着那份想念,越克制往往反而加快了感情爆发的时间点。
并不是不愿去找灿盛,而是柳岩冥冥之中,就是愿意去赌一次,她赌灿盛一定会回他们的家看看。所以她要在家里等他,等他回来。
仔细地将屋子打扫了一遍后,却仍旧没有盼来那个人。一开始的种种激动都沉淀下来。柳岩抱着辛普森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或许,他不会再来了。
我是不是应该去机场等他呢……
拿起一旁的流氓兔,用力地掐着她的脸:
“你看吧,森森不要你了。谁让你嘴那么倔,又喜欢欺负他。你就是个坏兔子,你知不知道……”
努力地想让自己欢快起来,却越说越哽咽的柳岩,紧紧地抱着两只玩偶,把自己蜷缩在沙发里。眼泪从眼角偷跑了出来。
忍着怀孕初期的不适,在剧组和医院奔波的这几天,又没了和灿盛的联系,早已让柳岩身心俱疲。可是,那时妈妈还没好,她不能倒下。就这么强撑着,一点一点地走下来,把所有的逞强都耗尽了。此时此刻的柳岩,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无助的孩子。
却还是不愿打电话,她信命。她相信,命运安排的相遇,不会如此就不闻不问,不留一点儿契机。
天色渐暗,希望被一点一点蚕食,柳岩也没有力气起身去开灯。就那么默不作声地把自己蜷在沙发的角落里,默默地落泪。
当听到门外有动静时,柳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地立即站起了身。却在看到显示屏里那盼了一下午的人时,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出现在面前的灿盛,竟然慌乱地在大门打开的瞬间,飞快地躲到了卧室里。
在楼下就看到楼上没有灯光的灿盛,虽说没有抱太大希望,能在家里碰到柳岩,但还是很想再见见她。
开启门后,打开灯,灿盛的心情有些沉重。走进环视一看,便发现客厅,滚落在地上的流氓兔。走过去捡了起来,重新整齐地放在沙发上,和本来趴着的辛普森坐靠在一起。
“不许欺负她,知道吗?辛普森,不然会被揍的。”
说完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再次环视着屋子,哪里都有她的影子。
厨房里,身材娇小,却不肯示弱,忙碌的她;
茶几边,修身旗袍,性感与端庄同具,跳舞的她;
相框边,随意盘发,目光深情,微笑的她……
在客厅里,回想了很久的灿盛,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房内,柳岩早在听到灿盛的声音时便掩面而泣地站在门里。
你在门外,我在门内,仅仅十几厘米的距离。
我知你在,你却不知有我。
有些心情复杂地握住了把手,却在快打开时,停下了转动的手腕。
“碰到柳岩了吗?”
“没有。”
“那你过来吧,时间不早了,外面下雨了,路上估计很堵,小心点儿。大家都在等你。”
Jun.k挂了电话,对着大家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叹着气,难道只能等下次机会了吗?
挂了电话的灿盛,看了几眼卧室的门,终究转身离开了。
不知灿盛为何停下动作的柳岩,直到大门用力地关上,才意识到他已经走了。慌忙地开着卧室的门,却费了好大的劲才打开。快步走到门外,眼看着灿盛的电梯一路向下,柳岩忙拼命地按着另一个电梯的按钮。
楼下,走出电梯的灿盛,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有些冷得耸了耸肩,撑开从包里拿出的伞,走进了雨里。
另一扇电梯门缓缓打开,柳岩急忙走了出来。大厅里已经没有灿盛的踪影。
不顾外面的大雨滂沱,就出去了的柳岩,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终于看到了灿盛远去背影。
那用尽了所有力气与思念叫出的一句:
“灿盛!!”
哽咽的声音,让柳岩忍了太久,而没能释放了。
【你信命吗】
【我信,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
如果有一天,命运对你开了玩笑,你是会无力反抗,还是奋起反击?
人生中,让你轻易错过的人太多太多,如果你能抓住他,能改变你们未来的缘分,那为何不勇敢地跨出那一步,疯狂地叫出他的名字呢?
一瞬也许就会改变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