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每晚一同入眠之时,凛总是喜欢将遥拢在自己怀中,让他的背脊贴紧自己的胸膛。只是他不
知道,这样的遥睡得其实并不安稳。或许源于男孩无意识间去悉数后背的少年阵阵有力的心
跳,亦是凛搭在他腰间的手炙热到令他发汗失眠的地步。
遥总会待到他睡着,然后转身窥探他的脸颊。熟睡的模样,微启的双唇,美得成了蛊,难以
赢过这样的诱惑,遥只好用指腹徐徐地摩擦他突突跳动着的颈动脉,压抑自己随时有可能亲
吻他的冲动,迷糊之间被某时调皮的睡意打败,沉沉睡去。但由着清晨的光见缝插针溜进眼
皮,遥难受地撑开右眼,惊觉自己依旧背靠着凛,凌晨那张令他安心的面孔消失在视网膜中
,刹那带来的抽离感撞在遥心上,竟令他惶惶不可终日地念想。
七濑遥兀地不能理解为什么那样多的人渴求爱恋,他更不明了自己与松冈凛在一起究竟算不
算幸福。两个大男孩之间奉行的恋爱是怎样的,遥不懂,却从不会刻意深究,可他越是想要
从这疑难中遁逃,他就愈加迷惘。松冈凛真真是喜欢着七濑遥这个人吗?还是说他仅仅没有
手段从童年的纯真,与成长过程中互相舔伤扶持前进的那份眷恋里脱身罢了呢?每每念及于
此,遥便感到鼻腔酸涩,抓紧胸前衣襟说不出话。
可是啊,可是,那个少年在冲自己笑着啊。看着晚饭仍旧是如出一辙的青花鱼,埋怨的时候
他是笑着的;社团活动进行得太晚,回家从身后抱住正在清洗碗筷的遥,说着:“好累啊……
但看到遥就精神了很多。”的他也是笑着的;为他放好洗澡水,甚至替他剥好了柑橘时,他更
是笑得如同孩提,将遥牵带进暖炉,埋首于他的颈窝,死活都不肯松手。遥找不到应付这笑
容的方法,唯有任它变为一张绒毯,从头顶到脚尖都严丝合缝地贴紧,接着整个人轻飘飘得
好似要升上高空。他猜测这大概就是恋情。
即便和凛住在了一起,遥也没能改掉晨起入浴的习惯,同样还穿着那条紧致的藏蓝色泳裤。
通常凛都会站在镜子前刷牙,眼神便不自觉地觑向遥。不出所料男孩又坐在浴缸里发起呆来
,这次凛没有催促他快一些,然后走出浴室。他清理掉口中的泡沫,放置好牙刷,半蹲在遥
的左侧,偏斜着头端凝男孩:“在想什么呢,遥。”遥睨见他一如既往直率地露出贝齿,是一
个属于君王的骄傲的微笑。不坦率的遥局促地用手掌推抵凛的额头,他也不生气,拿下遥的
手与之十指相扣。
“说起来,下个星期就是除夕了呢。”他扶着遥站起来,顺势转身拽走挂在门上的浴巾,细发
地为他擦拭身上的水珠,“要不要去浅草寺上香求签呢?”仿若自言自语,又像刻意征求遥的
意见。
“求签什么的……”遥走出浴室已然系上了围裙,备好煎锅,把处理好的鱼慢慢置放在还未开
透的油上,等上片刻才听到“嗞嗞”地油开始沸腾的声音,“即便不是除夕也可去吧……除夕的
时候又冷人又多。”他揣测男孩现在正因为自己说的话而露出一张不高兴的脸。给鱼小心翼翼
地翻了面,转头去捕捉凛的神色,他果真如遥惦记的那样,不爽快地嘟翘起嘴,竟还微蹙了
眉。遥兀自笑了起来,“咯咯”地像极了幼猫撒娇的声音。
“但,如果是跟凛一起去的话,我也不怎么介意……”遥承认说这话的自己有些狡黠,他企盼
那个人听见这般话语,会温润地给予自己一个亲吻或是拥抱。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紧贴遥皓雪凝脂般的后背,利用嘴唇在他耳廓清浅地摩擦。绯红从遥的
脖颈一直窜到耳根,险些忘了锅中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