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梦醒
在这座被时间掩埋的巨大而沧桑的墓穴里，她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了面前的杀生丸。
这个怀抱熟悉得就像很久以前，她从食骨井中爬上来，看到一身雪白的犬妖缓缓向自己走来时，从云层间隙落下并亲吻在脸颊上的阳光。
很久以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他的人呢？犬夜叉、珊瑚、弥勒、铃他们呢？”
她感到环抱她的手收紧了几分，随后便慢慢地放开了她。
“因为四魂之玉。”
戈薇顺着杀生丸的视线看向洞开的皇后殿，愣了愣：“四魂之玉在里面？”
话音刚落，那一股原始的满怀恶意的冰冷又奔涌而来，像环绕着灵魂，又像本就是属于灵魂的。但现在它们变得更为汹涌，而且还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低哑，有着古老的无知。
她转回来看着杀生丸，全身上下的寒意似乎又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由得微笑起来，还抬起手拂去他肩上那些依然美丽的落花，还有那些沉重的岁月积下的尘埃。
戈薇收回手，直视着那双浅金色的眼睛：“我去看看。”
然而还未等她完全转身，手腕就被用力地掐住了。
戈薇只好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身后的犬妖，下一秒，却是震惊于那双眼睛里铺天盖地的杀气，它们森冷得犹如实质，像风吹过的片片化成利刃的冰雪。
不是没有见过杀生丸发怒的样子，但他那似乎与生俱来的高傲和优雅，只会把他的怒气转化为从容而强大的压迫感，像不可跨越的高山横在面前。
“……你还要去？”
而眼前的杀生丸，却是让她感受到某种干涸与窒息的痛苦。它们像是置身于无穷无尽的荒漠时，想起水源的希冀和更深切的绝望。这样的痛苦甚至让她忽略了杀生丸话中隐含的她还无从回想起的过往。
戈薇凝视着犬妖渐渐变得妖异血腥的眼眸，柔声道：“我必须要去，杀生丸。”
她无法坐视记忆中的战国变成这副死寂的毫无生机的模样；她无法看着昔日的同伴和朋友被这世界湮灭而无动于衷；她更不能看着杀生丸，她所深爱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在这时间的墓里。
那道深渊太深，那条河流太冷。
它们会耗尽他身为杀生丸的一切。
即便“守护”再沉重，她也不愿看他付出如此代价。
既然携带四魂之玉穿越时空的她是战国世界注定的变数，那么她也许能改变这一切。
“你陪我去吧。”
那双金色的眼睛久久地看着她，像是月升时刻平静的海面，谁也不会知道那下面到底隐藏了什么。而就在海潮徐徐涨起的下一刻，杀生丸再度放开了手。
戈薇为这无声而温柔的点头弯起了眼睛，这确实是她见过的杀生丸难得的退让，毕竟他的作风一贯是直接强硬得不容辩驳的余地。
“走吧。”
但她在转身后没能看到，犬妖注视着她的背影的眼睛里，慢慢涌现出的深沉晦暗的眷恋。
天边的那轮弦月终于开始沉向另一个黑夜。
这漫漫长夜似乎要到头了。
……
踏上台阶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骤然变换——
不再是华丽而苍老的西国皇宫，而是一片苍茫原始的天地。
远方天地仍然相连在一起，混沌不分。漆黑的天穹向大地俯就，而就在那黑暗里，还有什么在一刻不停地翻滚酝酿：也许是一场风暴，也许是天地初生后唤来万物的第一场雨。
近在眼前的大地上，赫然是一方幽深的潭水，沉静的潭面像是包容了整个天幕的黑，又或许它本就是容纳了天地最原始模样的，神祇恬然冷漠的眼睛，。
不需要问，她便知道了，这就是四魂之玉。
而且她也曾来过这里。
戈薇不由自主地向那面深潭——“四魂之玉”——走去，杀生丸未再阻拦，风吹得他腰间的天生牙微微摆动，他也只是抬手略略扶了扶刀鞘而已。
离四魂之玉越近，身上的冷意就退去得越明显，但是戈薇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甚至连嘴唇也是一片青紫。
那是从灵魂深处满溢而出的冷。
最后，她缓缓跪在了深潭前，指尖轻轻碰了碰潭水，掠起一小圈的涟漪，很快又消失不见。
潭水寒冷刺骨，和她灵魂里的冷一模一样。
——因为她一直在里面，在那漆黑无光的潭底。
她终于想起来了。
天地初开，孕育万物，万物既生，遂有善恶。
而善恶需要一个平衡，所以千万年后它以宿命的形式变成了巫女翠子炼成的四魂之玉。但这一切既定的轨道，却被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日暮戈薇打破了，善恶失衡，这个妖魅横生、人心离乱的战国变得更为动荡不安。
于是，在四魂之玉出现的数百年后，西国皇后日暮戈薇像曾经的巫女翠子一样，将自己的魂魄融入“四魂之玉”内，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天地秩序。
……
听着身后传来的渐近的脚步声，它是如此的沉稳与笃定，彰显出绝对的力量和强大。
可即便强大如他，也不得不和她一样，屈服于这自创世起便已落定的“命运”和“秩序”之下。
她低声喃喃着说：“杀生丸，我好像必须要去了……”
“你哪里都不用去。”犬妖在她身后单膝跪了下来，将她轻柔地拥入怀里。他的胸膛宽大而温暖，强健有力的心跳似乎可以一点一点驱散弥漫在灵魂里的严寒。
像是想起了什么，戈薇又开口说道：“杀生丸，这是第几次这样了呢？”
之前她无数次地在潭底“轮回”，然而每一次“坠入”黑暗之际，都有人拉住了她，哪怕最终也只能看着她彻底消失在那里。
杀生丸，他又在这片深潭前守了多久？
他伸出手盖住了她的眼睛，这片黑暗渺小而温暖，令她原本干燥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耳边响起的声音低沉而清冷：“这是最后一次。”
然后，她听到天生牙出鞘的声音。
那把刀不能斩杀任何人，却可以斩去生死间的一切羁绊。
她感觉到天生牙正缓缓刺入她的心脏。
情不自禁地，便想起了曾经还在犬夜叉身边时，有一次重伤濒临昏迷，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杀生丸将天生牙横在她颈边，那刀刃也是这样冰冷而稳定，他应该还说了什么，但她没问。
天生牙穿过了她，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直到染上另外一人的鲜血。
戈薇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什么，音节简单。
纯血犬妖的心血，可令时间逆流。
她说的是：“不。”
下一刻，他们便被抛下了那道万丈深渊，坠入那条银色的河流。
暴涨的河水汹涌而来，滔天的水浪轰然冲下，河水冰冷入骨，却都被他挡在身后，他还伸出手将她鬓边的一缕乱发别到了耳后。
……
她在一片漆黑的水底睁开了眼。
向上游的过程中，她看到那映照在水面上的粼粼月光，宁静而温柔，像一捧银白的细沙，经过她的指间，落向那幽暗无光的水底。
在这座被时间掩埋的巨大而沧桑的墓穴里，她毫不犹豫地紧紧抱住了面前的杀生丸。
这个怀抱熟悉得就像很久以前，她从食骨井中爬上来，看到一身雪白的犬妖缓缓向自己走来时，从云层间隙落下并亲吻在脸颊上的阳光。
很久以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他的人呢？犬夜叉、珊瑚、弥勒、铃他们呢？”
她感到环抱她的手收紧了几分，随后便慢慢地放开了她。
“因为四魂之玉。”
戈薇顺着杀生丸的视线看向洞开的皇后殿，愣了愣：“四魂之玉在里面？”
话音刚落，那一股原始的满怀恶意的冰冷又奔涌而来，像环绕着灵魂，又像本就是属于灵魂的。但现在它们变得更为汹涌，而且还开始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低哑，有着古老的无知。
她转回来看着杀生丸，全身上下的寒意似乎又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由得微笑起来，还抬起手拂去他肩上那些依然美丽的落花，还有那些沉重的岁月积下的尘埃。
戈薇收回手，直视着那双浅金色的眼睛：“我去看看。”
然而还未等她完全转身，手腕就被用力地掐住了。
戈薇只好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身后的犬妖，下一秒，却是震惊于那双眼睛里铺天盖地的杀气，它们森冷得犹如实质，像风吹过的片片化成利刃的冰雪。
不是没有见过杀生丸发怒的样子，但他那似乎与生俱来的高傲和优雅，只会把他的怒气转化为从容而强大的压迫感，像不可跨越的高山横在面前。
“……你还要去？”
而眼前的杀生丸，却是让她感受到某种干涸与窒息的痛苦。它们像是置身于无穷无尽的荒漠时，想起水源的希冀和更深切的绝望。这样的痛苦甚至让她忽略了杀生丸话中隐含的她还无从回想起的过往。
戈薇凝视着犬妖渐渐变得妖异血腥的眼眸，柔声道：“我必须要去，杀生丸。”
她无法坐视记忆中的战国变成这副死寂的毫无生机的模样；她无法看着昔日的同伴和朋友被这世界湮灭而无动于衷；她更不能看着杀生丸，她所深爱的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在这时间的墓里。
那道深渊太深，那条河流太冷。
它们会耗尽他身为杀生丸的一切。
即便“守护”再沉重，她也不愿看他付出如此代价。
既然携带四魂之玉穿越时空的她是战国世界注定的变数，那么她也许能改变这一切。
“你陪我去吧。”
那双金色的眼睛久久地看着她，像是月升时刻平静的海面，谁也不会知道那下面到底隐藏了什么。而就在海潮徐徐涨起的下一刻，杀生丸再度放开了手。
戈薇为这无声而温柔的点头弯起了眼睛，这确实是她见过的杀生丸难得的退让，毕竟他的作风一贯是直接强硬得不容辩驳的余地。
“走吧。”
但她在转身后没能看到，犬妖注视着她的背影的眼睛里，慢慢涌现出的深沉晦暗的眷恋。
天边的那轮弦月终于开始沉向另一个黑夜。
这漫漫长夜似乎要到头了。
……
踏上台阶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骤然变换——
不再是华丽而苍老的西国皇宫，而是一片苍茫原始的天地。
远方天地仍然相连在一起，混沌不分。漆黑的天穹向大地俯就，而就在那黑暗里，还有什么在一刻不停地翻滚酝酿：也许是一场风暴，也许是天地初生后唤来万物的第一场雨。
近在眼前的大地上，赫然是一方幽深的潭水，沉静的潭面像是包容了整个天幕的黑，又或许它本就是容纳了天地最原始模样的，神祇恬然冷漠的眼睛，。
不需要问，她便知道了，这就是四魂之玉。
而且她也曾来过这里。
戈薇不由自主地向那面深潭——“四魂之玉”——走去，杀生丸未再阻拦，风吹得他腰间的天生牙微微摆动，他也只是抬手略略扶了扶刀鞘而已。
离四魂之玉越近，身上的冷意就退去得越明显，但是戈薇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甚至连嘴唇也是一片青紫。
那是从灵魂深处满溢而出的冷。
最后，她缓缓跪在了深潭前，指尖轻轻碰了碰潭水，掠起一小圈的涟漪，很快又消失不见。
潭水寒冷刺骨，和她灵魂里的冷一模一样。
——因为她一直在里面，在那漆黑无光的潭底。
她终于想起来了。
天地初开，孕育万物，万物既生，遂有善恶。
而善恶需要一个平衡，所以千万年后它以宿命的形式变成了巫女翠子炼成的四魂之玉。但这一切既定的轨道，却被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日暮戈薇打破了，善恶失衡，这个妖魅横生、人心离乱的战国变得更为动荡不安。
于是，在四魂之玉出现的数百年后，西国皇后日暮戈薇像曾经的巫女翠子一样，将自己的魂魄融入“四魂之玉”内，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天地秩序。
……
听着身后传来的渐近的脚步声，它是如此的沉稳与笃定，彰显出绝对的力量和强大。
可即便强大如他，也不得不和她一样，屈服于这自创世起便已落定的“命运”和“秩序”之下。
她低声喃喃着说：“杀生丸，我好像必须要去了……”
“你哪里都不用去。”犬妖在她身后单膝跪了下来，将她轻柔地拥入怀里。他的胸膛宽大而温暖，强健有力的心跳似乎可以一点一点驱散弥漫在灵魂里的严寒。
像是想起了什么，戈薇又开口说道：“杀生丸，这是第几次这样了呢？”
之前她无数次地在潭底“轮回”，然而每一次“坠入”黑暗之际，都有人拉住了她，哪怕最终也只能看着她彻底消失在那里。
杀生丸，他又在这片深潭前守了多久？
他伸出手盖住了她的眼睛，这片黑暗渺小而温暖，令她原本干燥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耳边响起的声音低沉而清冷：“这是最后一次。”
然后，她听到天生牙出鞘的声音。
那把刀不能斩杀任何人，却可以斩去生死间的一切羁绊。
她感觉到天生牙正缓缓刺入她的心脏。
情不自禁地，便想起了曾经还在犬夜叉身边时，有一次重伤濒临昏迷，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杀生丸将天生牙横在她颈边，那刀刃也是这样冰冷而稳定，他应该还说了什么，但她没问。
天生牙穿过了她，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直到染上另外一人的鲜血。
戈薇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什么，音节简单。
纯血犬妖的心血，可令时间逆流。
她说的是：“不。”
下一刻，他们便被抛下了那道万丈深渊，坠入那条银色的河流。
暴涨的河水汹涌而来，滔天的水浪轰然冲下，河水冰冷入骨，却都被他挡在身后，他还伸出手将她鬓边的一缕乱发别到了耳后。
……
她在一片漆黑的水底睁开了眼。
向上游的过程中，她看到那映照在水面上的粼粼月光，宁静而温柔，像一捧银白的细沙，经过她的指间，落向那幽暗无光的水底。
伊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