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行人不算熙熙攘攘,微风轻轻吹拂着我的裙摆,我用手挽着头发,抬头的一瞬被一个身影锁定了视线,他的样子,在此后的十年里被我铭刻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回忆之后来提醒着我,我们的初遇如此美好。
视野中还有人在穿行,可是他丝毫没有从我的眼中分散——那是一个清瘦挺拔的年轻人,穿着现下流行的米白色的西装,从头到脚都合衬着他的身体,深紫色的领带服贴的搭在胸前,他像一棵生根的白杨似的伸展着躯干,笔直又带些悠闲的矗立在街边。我不自觉的用丝帕轻柔的擦着我的喉咙,迟迟无法收回目光,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在那被风拂乱的黑色卷发下面,两条浓密眉毛轻微的蹙起,他的眼睛被睫毛缓慢的覆盖,又打开,蓝绿色交错的眸子像森林边的大海,随着波浪徐徐游移。他和我有一瞬间的四目相接,就在那一刻我感到全身上下的血液在向我的脸颊奔涌,我们很快移开视线,我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心慌意乱的用手拢住裙子,风变得强劲起来,裙摆比我的心还要狂乱,正当我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衣服时,我的手帕像只白色的半透明的小鸟似的随着风飞走了,不偏不倚的拂过那位年轻绅士的脸颊,他从脸上拿下它,我正为他可能出现的烦躁感到焦急和歉意,但这时,实际上他已经朝着我走过来——他走路的姿势和他站立时一样气宇轩昂,他在视野里慢慢接近,我紧张的交缠着双手,手指紧紧抓住一团裙子的布料。
“这是你的。”这位绅士用一只手托着丝帕,他的声音堪比优雅华丽的提琴,从我的头顶响起。
松开后的裙子上满是褶皱,蓬蓬的轻微跳动着,我听见自己低低的啜泣了一声,慌乱的抬起头——近距离的他似乎没有远处那种朦胧的虚幻感,他的面孔极富棱角,锋利的颧骨和鼻梁在面颊上投下好看的阴影。
“谢谢您,先生。”我的声音似乎比昆虫扇动翅膀的声响还要小得多,从他手中拿回手帕,我急急忙忙的逃走,这位先生的眼神有一种逼人的威慑力,它传递出的东西只能让我脸红怯喏的无力招架。
没走出几步,这位先生的声音又响起,我急切的快步走向我的车,不去理会他。
我的心脏强烈的撞击着胸口,几乎听不见血液翻涌之外的声音,Lavian挑着眉毛打量了我一番,冷笑着奚落我。
“碰见猎人了吗,小兔子?”
现在回想起这句话我竟有一丝认同,我像个惊慌失措的猎物似的凄楚的迎接了他走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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