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十七年
湘妃竹管的笔抿过细白宣纸,窗外是明艳的春景。正是惊蛰,大庆桃花开遍。这盛开的桃花艳艳灼灼,直到天际,一如多年前的雪夜,模糊了前路。
“人间别久不成悲——”轻叩花梨木书案,当年的分别,隔着十年光阴,浩雪江山,也就不那么分明。侍女中口口相传的母亲,永远是华裳翩飞,相谙静好,而儿时记忆中的母亲,只是枯坐着,极偶然的,眼里会露出些微的光。光芒里闪烁的,是我无法理解的情愫。
我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捧着毒药跪请母亲饮下,但,那样的一个女子,是无法容忍自己现在的模样的罢?囿于过去少得可怜的温暖。须知,那翱翔九天的龙之子,心中除了天下,再无其他,又如何会忆起在他身后的枝头起舞的凤……
古刹寂寂,翩然日长。那些过去的日子,都模糊漫漶成了微微发黄的纸色,那人的眉眼,笑意,身形也就清晰了。那之后在大殿燃香,烟雾袅袅娜娜,而我仰头看去,三十三千佛,个个都像你,我还能往哪里躲。
笔落,墨迹洇开在纸面。
拿出那方红巾,眼前漫漫铺开的血红像王都暮春的花,艳艳灼灼,直烧到天边仍不见败意。
于是我听见有人在唱歌,时至今日,我还记得分明。在企国的落英中,年轻的女孩子拍着手,一同唱着“白玉谁家郎,回车度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