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日落孤城, 荒烟蔓草埋掉了所有的神伤, 结局终逃不过一死,不如坦然于尘世走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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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障目,林后竟也是连绵碧天,适才一阵秋雨,暝暝雾气也都散了去,沿这街市灯火蜿蜒而上,路径尽处,飞鸟似的屋檐便是雀阁。
那几日白凤常倚在窗边,望着沉沉暮色皑皑皎月。
犹记得那年群山里云烟雾海,氤氲得漫山都是花香。落英在他的白氅上乱舞,鸟羽染满淡色,如今似是扔挥散不去,肆意浸染。
一只白色的鸟忽然闯入视线,在天空上划出浅淡的痕迹,飞得遥远,轻缓的扇翅声沉稳而且不乱,迁徙的鸟群仿若蔽天的草木。它一直在天空上飞翔着,缓慢,自由,最后随着逐渐下沉的气流隐没到了丛林里,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他开始觉得这暮色苍茫一如劫余灰烬,又一如多年来耳边总是挥之不去的玄水霰雨声,江湖生死离别太过简单,不过一个注定的结局,然后簌簌吹落。
他想起墨鸦救下那只白色的鸟,力道就像紧握却又不忍伤害。一时竟失了神。
白色的鸟似是无拘无束的象征。
他的轻功极好,总是忘不了他一袭黑衣的样子,飞踏过翩迁的羽毛,像是溶在了水天一色里。就是那样一个身影太过于淡,淡到看不清是黑色的羽还是他,淡到似乎下一刻,就会烟雨消散,化作水天一色。
你说,这个世界可曾自由?
他们一同执着于太多的东西,然后一遍遍描摹着心里的模样,最后连片段边缘棱角都温润起来。无尽的囚牢中终究没有选择的机会,那种凝结的冷像停懈又像不忍遗忘。此刻他无法辨别,在这茫茫浮世里,所有的自由都同是一场叛离。
什么是清音之弦?什么是朝岁之念?什么是焚身之火?
这一切使沉重的生命将天空的温暖逐渐退却消殆,然后教苍茫的蔚蓝交付于阴郁天壁。
空中飞翔着黑色的乌鸦。
风吹起,轻扬在风中的发丝,那些剑若星芒,一道道清晰无比。
一箭穿心,一时错念,已是永诀。
这是一个属于太多回忆的时节,那些轻盈的思绪被飘零的光潜藏于过往,只剩下掩埋于苍老的尘埃里,悄然散开。搁浅了故事的结局,始终执着于呢喃的念想,在每一个生命的轮回深处。
魏然的时光望穿了一帘薄纱,仿若是叹息声透过了持续冻结的灵魂留下了如晚风流连的阳光零落。当时光不曾停驻,那些情感抑或是回忆,天长地久而细水流长。在这昙花一现的一生中,只剩下岁月枯荣。
玉碎空城,白云青苍。这梦中漫长漫长而又凄寂的景色,却令人眷恋得想再哭一场。
远方的孤雁盘旋天际,朝朝岁岁的碎萍教生命沉重得不及一根飘羽。
这同是自由又是囚牢的地方,它的名字便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