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云天河躲在敬天阁阁楼中睡得正香,忽然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伴随着柳梦璃的急声呼唤:“天河,你在吗,快开门,出事了!”
他使劲儿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却听得楼下厅门被一脚踹开,韩菱纱冲着睡眼朦胧扶着楼梯的云天河嚷道:“云天河,掌门召集全门弟子,要将你师父治罪,现在正在卷云台上!”
云天河脚下一踉跄,差点踩空,总算清醒过来:“他做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被处罚?”
柳梦璃神色担忧:“听说是触犯门规,具体何事并不知晓,我们快去看看!”
“好!”云天河答应,三人便向卷云台疾步行去。途中遇到三三两两的同门弟子,不约而同皆在议论此事。
“听说虚忘长老在大漠深处布下两仪锁魂阵,惹得掌门大怒!”
“如此凶险阵法,门中早已下令禁传,长老为何布此阵法?”
……
云天河虽听不大懂,可从众弟子的言语神情中可推测师父必是做了极了不得的事,若那凶道姑发起脾气来,他想了想,愈发火急火燎,恨不得立时飞到卷云台上去弄个究竟。
卷云台坐落在真武阁的正后方,平地而起的石阶回环上延,尽头是一方圆形莲花石台,宽广可容纳数千人,边缘砌以莲花石瓣,所绘茎脉纹理栩栩如生。
云天河无暇顾及种种奇巧,气喘吁吁地放眼望去,但见所有门中弟子皆聚集在此,议论纷纷,正中央设一方形高台,站有数人,夙瑶、虚忘与紫英皆在其中,另有五位男女,这些人皆着各色道袍,高冠玉带,唯虚忘仍是那身喝酒吃肉时常穿的粗布白袍,腰间随意缠着腰带,脚踩一双破草鞋,神情倒是从容不迫。
这个整天就知道使唤别人的酒鬼能做什么事惊动全门?云天河三人挤到方台下,这才发现台上竟有一口碧玉井,晶莹剔透,井边各立一道井柱,以五彩漆绘腾龙入云图,直抵天穹。
“师父,师父!”云天河急声唤道。
虚忘轻轻扫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却很快隐没不见,他别开头,淡淡道:“掌门,门中弟子都来到此处,你可以开始了。”
夙瑶向前一步,威严地环视群场,卷云台顿时安静下来,空中卷涌的风声便尤为清晰。她今日里穿真丝淡粉莲花绣羽衣,外披藏蓝绒羽织披风,头戴玉冠,颇具清姿,亦十分威势,云天河瞧她目光凌厉如电,不觉也噤气三分。
夙瑶扬声道:“今日聚门中诸位长老弟子于此,乃是为审虚忘长老私自布两仪锁魂阵一事。”
底下顿时生出纷纷窃语之声。
云天河偏头听四下议论,又听得夙瑶轻咳一声,私语顿止。
“两仪锁魂阵已为本门禁止,只因此阵凶恶之极,以阵法之力吸取他人灵力渡至幽冥之境,且自损修为,实乃害人害己之举!”夙瑶声色俱厉,“虚忘为本门长老,明知故犯,今处以极刑,以振纲纪!”
此言一出,台下立时喧嚣开来。
“什么是极刑?”云天河疑道。
韩菱纱拍拍云天河的肩膀,对他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云天河顿时惊得跳起来:“什么!掌门居然要杀掉他?不就是布了个什么阵法,不至于要被杀头吧!”
台上的慕容紫英也颇为震惊:“掌门,师伯他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此,请掌门三思!”
夙瑶不为所动,以眼神示意慕容紫英退下,又看了看其它人,其余五人皆不言语,似乎默认夙瑶的决定。
柳梦璃眼尖,一眼瞧出五人中身着赤袍的那位,正是自己师父明尘,他平时甚为邋遢,今日却焕然一新,赤焰流云锦袍,腰系缎玉带,头发整齐地束在高冠中,表情却像个冰凉的木偶一般,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她从未见过明尘这般冷漠模样,更何况是与他一向交好的虚忘,心中微悸,拉住云天河:“天河,这其中恐怕因由复杂,你切莫冲动!”
云天河却哪里按捺得住,立时挣脱便要冲上台去,却闻得井中传来滚滚雷声,翻涌着渐渐浮出井口,振聋发聩。天上的风顿时乱起来,黑云自四面八方滚涌而至,汇聚在卷云台上空,愈积愈重,似乎随时都会压下来。
卷云台众弟子被乱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只得举臂稍挡,待视线渐清,却惊见云天河竟跑到台上,与夙瑶对峙。
“你是…云天河?”夙瑶与他不过数面,却因为他与云天青面容相似,认出倒也不难。
“是的,我是他的弟子云天河。”云天河指向虚忘,虚忘却眯起眼睛看向他。
“云天河,你是否对我的决定有所异议?”夙瑶看着台下一众弟子齐齐望着云天河,不禁长眉微颦。
“没错,”云天河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他不过是布下一个阵法,既然错了,那以后改过来就行了,为什么非杀他不可?”
“此阵法凶险非常,你可知道?”夙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我刚才都听到了,你说他害人害己,那他害谁了?”云天河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坚定。
夙瑶对慕容紫英颔首示意,慕容紫英会意走上前来:“他布下此阵,便是为了吸纳慕容紫英的灵力。”
云天河顿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