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恋的研究最初是针对婴幼儿与其母亲的关系进行的,但是,从依恋理论上讲,Bowlby并没有把依恋局限于个体一生中的任何一个阶段[1]。以寻求安全感为目的的这一行为系统,在个体的一生中是持续发展的,Bowbly称之为一个“从摇篮到坟墓”的发展过程。随着毕生发展心理学的出现与发展,以及有关内部工作模型的认知模式稳定性研究的深入,依恋的研究对象已经从婴幼儿延伸到成人,而伴随着人口老龄化问题的日益突出和随之而来的成功老龄化呼声的高涨,上世纪90年代以来,研究者逐渐开始关注依恋现象在面临或者经历着分离、丧失体验(丧亲、退休、健康状况的下降等)的老年人生活中的重要作用。本文将从老年人的依恋对象、依恋模式的分布、依恋的心理功能三个方面回顾目前老年依恋的特点。
1 老年人的依恋对象
依恋现象源于生命早期,最早表现为婴幼儿与主要照料者的情感联结,主要照料者就是婴幼儿的主要依恋对象。随着个体成长,个体会形成不同的依恋关系,其内在依恋模式越来越复杂,依恋对象的类型也由单一变得多样。Collins和Read认为成人的内在工作模式是一种层级性的结构[2],如图1,在最上层的是较为普遍的模式,其形成来自于父母和主要照顾者,以及同伴间的互动经验,因此适用于广泛的人际关系与情景;此层级之下则是较为明确的、特殊的人际关系,例如与父母、朋友、兄弟姐妹和配偶等的关系。这里,父母、朋友、兄弟姐妹和配偶等就是成年人的依恋对象。老年人的同伴关系模式像年轻成人一样,包括了与配偶、兄弟姐妹、朋友等的依恋关系模式,而在亲子关系模式中,则在与父亲、母亲的依恋关系模式之外,增加了与成年子女的依恋关系模式。也就是说,老年人的依恋对象在年轻成人的基础上,增加了成年子女这一类型。这是因为,对于老年人来讲,虽然和年轻人相比,对依恋对象的要求——把依恋对象作为寻求和保持亲近的目标;在压力情境下把依恋对象作为寻求保护和支持的对象;在探索外部世界时,将依恋对象作为安全基地——没有改变,但是随着身体机能的下降、社会身份的减少以及可能出现的认知功能的衰退,会让他们的身份从对子女保护和支持的提供者转化为子女保护和支持的接受者。
在生命晚期,老人可用于处理丧失的资源变少了,这时候,重要的依恋关系必须再度发挥安全堡垒的功能,为老人提供必要的协助与保护[3]。
一系列研究考查了老年生活中不同的依恋对象对其晚年生活的影响,包括以兄弟姐妹作为依恋对象的研究[4]、以成年子女作为依恋对象的研究[5,6]、以父母作为依恋对象的研究[7](具体研究及结论请参考后文“老年依恋的心理功能”一节),Cicirelli还考察了老年人生活中一种符号化依恋,即对上帝的依恋[8]。Cicirelli 通过面对面的访谈,开发了一个量表,他称其可以反映个体“对上帝的依恋程度”。他发现女性、非裔美国人、正统派基督教徒、对死亡怀着强烈恐惧的老年人、丧失了重要依恋对象的人和70 到100 岁之间靠近年轻一端的人,在量表上的得分较高。原有依恋对象的离世、与死亡的日益接近以及随着年龄增大出现的皈依宗教人数的增加是老年人把上帝作为重要依恋对象的重要原因。符号化依恋不是老年人独有的现象,但是研究者猜测这对老年人来说意义尤其重大,或许老年人符号化依恋的比例远大于真实生活中的依恋[9],这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支持。
图1 老年依恋对象结构
图注:根据Collins 和Read(1994)的模型调整所得,*所示内容为笔者根据当前的研究另加
老年生活中还有一种重要的依恋对象,那就是对配偶的依恋。Antonucci 指出,在老年人依恋对象分层中,对配偶的依恋是占据重要地位的[4]。长久的夫妻关系提供给老年人较高的安全感[10]。对配偶的依恋是老年人依恋研究中比较容易被忽视的[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