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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守成规】与君今生为知己,更结他生未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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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11-13 10:50回复
    入了九月里,便是重阳节令。宫中的重阳不算大节日,却也热闹非凡。宫宴上实打实喧嚣了一整日,几日后才撤了东篱下的茱萸门符,便是接了来自内务府主事太监送来的一旨明黄。擢皇七子为贝勒,赐封号敦,择日搬离宫外。
    因着是如此的大事儿,东篱下上上下下都是忙碌有序的去收拾打点。尚且指使着那个整理书箱的小丫头哪些典籍是不能压在最下面的孤本,就有人在旁边怯怯退退的拉了拉自己的袖摆。
    :这么没眼力价,没瞧见这正忙着呢么?
    眉眼一挑,身旁那小太监更是瑟缩着。只听他那细弱蚊呐的声音说了因由,与那丫头匆匆嘱咐了几句便离了启华宫。一路快行,直到瞧见了人影自己个的靴也落在了永和宫的前院,面前人那悠悠哉哉的样子方使气也喘不匀的自己咳了咳。
    :我的爷,这会子东篱下正是忙的时候。没有大事儿,您还差遣奴才来闲跑这一遭?


    3楼2014-11-15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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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忙的时候你霍展元就不是我的奴才,不能听我的差遣了?
      挑了挑眉,话是质问眼底却尽是轻松笑意。九月的永和宫,满目金黄灿目的美不胜收。花池之中菊花开的正是盛时,树木也披背上一层碎金一样的光华。沙沙熠熠光华倾泻,先朝着庭前的一方石桌石凳走去了,兀自坐了,望向前面还呆怔着的小元子。无须招手,只是从从容容抬了头。
      :这时候怎么犯上怔。还不来?
      东篱下的那些子人都是你调/教起来的,由得他们忙去。再忙左右也不过是收拾琐碎,又有何难?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闲过一日,今儿,就也当是个假期。咱们两个轻轻松松自己乐着,怎么惬意就怎么来。


      4楼2014-11-15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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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小元子我一日是爷的奴才,一辈子都是爷的奴才。
        爷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便也不打算矫情退却了。麻溜儿的抬步过去,也坐在了爷的对面石凳上。
        这些年,时光太快。觉得长的时候年幼的自己与也还是个孩子的七阿哥玩玩闹闹,学着那些宫中人兀作威仪的规行矩步,也只做笑谈。可偏偏就是这样长的时光,却也在自己不经意间一夜一夜推迁。那个顽皮淘气,却其实心底最是善良的孩子长大了。褪去了脸庞的稚子的圆润,身量修长匀称,芝兰玉树。
        建徽十三年,往年仰望皇兄们的那个孩子自己也到了出宫立府,要逐渐学着自当一面的时候。爷他说今日,这一日假期不仅仅与自己,便也是对即将离宫的他而言的一日假期。出了宫以后,就再不能肆意肆行,被宝石华重与我行我素包裹的童年,也就这样结束了。
        :爷,都听你的。今天想怎么过,咱们就怎么来!


        5楼2014-11-15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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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啊,对着别人猴精。对着爷我总是先得说那么一两句不合时宜的傻话,才会识些情趣。
          瞧他总算撇了那些个赘话,坐过来跟着自己一派儿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指着他禁不住笑责一句,却也落得自在。他至于我,数年如此日夜相对。忠心早已无须言语表明,默契和熟稔两项心知,更多的剖白就是柳絮层叠般的累赘。
          :九月是菊季,这个时候叶子刚黄未落尽。菊花又是盛时。光是额涅这儿的前院,虽然不比御花园可也够看的了。你就算不懂这些名头分别,光是看颜色形态,如何不是赏心乐事?
          安台瓷浪、白萍红蓼、碧空银花、沉香贯珠……卷须重瓣,千姿百态。这样的美丽恍如梦似幻,望向他那丰富的表情兀自忍笑,却也抬手自桌下拎出两只酒坛于桌上。
          :九年五月,东篱下的房顶上,自己说了什么不记得了?要是真是健忘至此,这样的奴才瞧着也碍眼,还是打哪儿来给爷滚哪儿去。免得把兴扫干净了,浪费了好花好酒。


          6楼2014-11-16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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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年五月……
            一瞬的愣住,忽想起那一个星月夜,自己悠悠颤颤的踩着梯子爬上房顶。那一夜两个半大小子头一次沾酒,一坛子你推我往谈天说地好不快意。那坛子酒真是香醇绵厚,也忘记了谁喝得多一些谁喝得少一些,只是在那以后自己也喝过许多次酒,小太监们孝敬的,主子娘娘赏的……那样多那样多,陈年佳酿,也比不上那一坛公主出降酒宴上撤下来被我们拿到房顶上囫囵的女儿红。
            :嘿嘿,小元子没读过什么书,跟了爷这么多年伺候着。可是爷这些年,不也是没嫌弃过奴才?
            那时候奴才说,等将来主子要出宫了,主子要是往贵妃娘娘宫里去请安,可别忘了跟奴才来喝顿酒。您别说,奴才自己都不敢巴巴惦记着,只是不想,爷还能守诺。
            那些名菊,自己是不懂其中赏玩的门道。只是咧嘴笑着揽过他推过来的一坛酒。九年五月,爷刚晋固山贝子位,还是个孩子。一转眼,竟也是好几年过去了。
            :那时候爷跟奴才分了一坛酒,今儿这儿爷备了两坛,奴才怎么着,也得陪爷喝个不醉不休了今儿个!


            7楼2014-11-16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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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人的事儿朝令夕改,还怎么做你的主子?
              做主子的,翻盘变卦似乎也不是什么罕闻之事。只是他霍展元从小跟我多年,虽有主仆之分倒也算是一同长起来的。比起宫中的诸多内监近侍,在自己这儿他总是个不一般的奴才。旧年时光中总有他的一笔,他也终究没辜负过我的器重与期待。
              :我知道你现在爬屋顶爬的极溜了,现在这时候上面的风景不比这儿,永和宫的屋顶只能瞧见御花园的方向,不比启华宫,能瞧见宫外的阡陌纵横。所以啊,这次就这儿喝。
              看他未动,自己便率先拍开了自己面前那坛的封泥。梨花白的香气没了隔绝阻拦,香气四溢。菊香酒香相溶,唇边也是极尽惬意的一勾。
              :挑了阿九姑姑在我出生那年埋在花树下的诞酒,爷可不薄待你。快尝尝醇不醇?


              8楼2014-11-16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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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小进宫被爷挑走做了东篱下的内监那日开始,就是一直做着主子爷的玩伴伺候至今的。虽然知道他对我并不见外吝惜,但却也扎着根儿的记着,爷是爷,奴才是奴才。就算是赏的酒,主子爷不先动,自己就不能跟个馋酒鬼似的先伸手动脚。说给爷听多半他又要笑这时候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像个姑娘似的,不过,那可是霍启元的七爷,他的主子他的天。无论何时,都是没法不把他放在最先考虑的那个因素的!
                爷面前那酒坛一开,扑鼻醉人的香气便萦绕满了眼底鼻尖。又醇又香,还带着些甜津清冽的味儿。正纳罕着这又是什么宝贝所酿的,忽然听闻那是主子爷的庆生酒,在宫里的年头比我进宫至今的年头还久远。爷竟然能拿出这酒与自己分享,正感念难言,偏偏爷还这般催劝。扶着自己面前这坛想到主子爷就要出宫,日后就要在宫外的府邸里面自己生活的事茬儿,一直忽略不去在意的情感涌将上来。鼻头也有些酸。
                :爷,奴才是内侍,没法跟了爷出宫外府邸伺候着。
                日后啊,小元子挂念爷挂念的紧了,就爬到东篱下的房顶上往宫外望望。爷的王府门外留盏红灯笼给奴才,这么遥遥的瞧见着,奴才就也安心了。


                9楼2014-11-16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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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兴味盎然的捧住了酒坛,听见对面这么几声满是感伤的哀哀切切,便知道他想到哪儿去了。有些好笑,却也不失感动的抬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不过是出宫立府又不是生离死别。听你说的倒像是燕太子丹易水诀别荆轲,有去难回。这不是喜事儿么,你自己也这么说的,忙活着收拾打点比我还上心着急。
                  抬手提起了酒坛口系着的红缨,倾倒醇液入口洒脱快意。也不多苦恼惆怅,只是痛痛快快咽下那一口美酒笑着瞥他。眼中尽是成竹在胸的稳妥自然。
                  :爷可不是要离宫就不管近侍奴才来日的人。你是我选定的,怎么能离了我就得看别人眼色受人欺负了?
                  你的未来我早就替你想好了。你啊,东篱下没主子以后就去我额涅的永和宫去。永和宫的主子只有我额涅一位主妃少是非,你又是最熟悉她不过。至于她呢,这些年你是怎么跟着我伺候的她也清楚你忠心。彼此信任毋庸置疑,爷不住宫里了你就去永和当大太监,她亏待不了你的。


                  10楼2014-11-16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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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
                    闻声,捧着酒坛的手也将将的一滞。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来日。从爷晋上固山贝子那天我就知道,或早或晚这天总会来的。等爷出宫了,我的宫籍也将回到内务府的案牒里面重新指派。但是好歹我是伺候七阿哥的内监,既是七阿哥亲择,这些年也算混得人模狗样。就算上头没了主子爷的名儿,混的不会太好也能保证不会太差。只是这样现实又有些消极的想过一次便也把这事儿搁置下来不再多想。没成想爷把我的后路全铺平想好了,这却也是无由却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嗯……嗯嗯!爷放心,娘娘的舒坦就包在小元子身上吧!奴才跟爷保证,一定把娘娘伺候保护的像照顾主子爷一样白白胖胖……唉奴才也不会说话,爷,你懂得!
                    我不过是一个奴才,自从家乡受了灾后无亲无故,打小投进这宫里面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唯有那日被敬事房的大太监领到定惠贵妃娘娘和尚幼的七阿哥身前时候方有了羁绊与牵挂。这天底下,就算一辈子围着这么两个人活着也是心甘情愿,但是爷竟会为我打点未来。一时间更是难过,但唯恐爷瞧见我苦着脸自己也不舒坦,便强咧了嘴做笑模样问道
                    :爷出了宫,就算年岁尚不到那也是独立的大人了。这日后,有没有什么盘算的?


                    11楼2014-11-17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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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信你,会把额涅看成我一样的。
                      虽然他是自己的近侍,替着自己明里暗里受了额涅好几次的敲点。但是因为尽职尽责又满腔子的忠心,却也没受过什么实打实的惩戒责罚。离了自己肯定难免寂寞,但是我既相信只有额涅才能当他的靠山庇护,也相信只有他才能把额涅看成自己一样的服侍。信任是对等的,人的爱屋及乌之情大抵也正如是,无论是额涅对于小元子,还是小元子对于额涅。虽然这里头联系的纽带是我。
                      :以后的盘算?
                      自己和他都是一人面前一个酒坛子,少了被子也免得装模作样的推杯换盏,只落得仰头欢饮的痛快。听他问起来便也自己灌上一口,指了指他面前的坛子。
                      :你不是最懂我的心思?不妨就来猜猜,猜对有赏,猜错不罚。


                      12楼2014-11-17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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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让我猜,虽说一直自诩是最懂爷的人。可是真要猜起这个倒还真有些犯了难。
                        爷小的时候,打还不被允许去布库房的时候就总是在一旁看着头顶上皇兄们厮打练习直到他们也下了学才作罢,若是依着往日里聊起,对于行围狩猎也总是跃跃欲试蛮感兴趣的模样。那么该是志在从武。可是自打进了尚明院,虽是早上学为了收敛心性,可是本以为定会逃学厌书的他倒也出乎自己所料想那样老老实实的一路念了下来。文墨机算也是玩的不亦乐乎,东篱下的小书房倒真派上了正经的用场……那么该是文职京官?
                        自己的这一位主子爷,从小就是带着各种旁人的出其意料长起来。越是哪一种可能都说得通,越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服了输的陪笑道
                        :爷,你这赌可难了点,奴才猜不着……
                        想了想,许是心里边一直信仰的的那个声音喧嚣起来,便还是嘟囔着补了一句
                        :只是奴才坚信,您绝对不会只甘愿出了宫做个富贵王爷的。


                        13楼2014-11-17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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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倒会藏滑。
                          也不理会他那些铺垫着的话头,只余了最后一句轻哼,方抬了指节上前磕了磕他那光洁的额头。
                          :还敢说猜不着,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该着怎么都算是对。好端端的问也教你这种想两头端平的破坏了乐趣了。
                          一句无心无怪的轻斥,却也兀自灌了一口。醇香的酒液流过喉咙,又辣又暖。斜眼瞧他那学好扮乖的模样却也不置可否。
                          :不过,虽不算实实的答对了倒也算不差。你家爷没长着一副混吃等死的浪荡脸,想悠闲的虚度消磨倒也是难事。我虽然隐隐的心里有个谱,不过当下也得是先适应了宫外生活要摆在最前面。等安置下来,你所猜的,怕也就不远了。


                          14楼2014-11-18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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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开始,便知道爷是做大事的人。
                            说与旁人,多半听来是我私心。可是这些年来看着爷,从那个淘气调皮无所畏惧的稚子一路走到今日。人们说他桀骜乖张,说他蔑视礼法。他们那样说那样笑,自个看着,却不尽然。
                            说他顽劣,他却能钻的进兄弟们少有人喜欢的课业之中。说他没长性,不过是琢磨透了便放眼更高的目标挑战。他们不懂,可是我却也知道,这些都不需要说。我和定惠贵妃娘娘,还有知道他并相信着他的人们啊,只消就这么一直相信着,不退不落的站在他身后。瞧着他一步步向前。大概也会摔倒,会坎坷。那又有什么稀奇的呢,小的时候,七阿哥不也是如此?摔了碰了从不哭,旁人越拦他越勇。日后,一定也是这样的光景。
                            思及此处,那些子不舍仍在,眼前却是多了些感念期待。酒酣兴热,便也朝着他敬了敬酒坛。
                            :爷,不管是什么差事,也不管您志向何处。您啊就放心大胆敞开了手脚去做,不用担心旁的。后面的琐琐碎碎,有小元子在呢!


                            15楼2014-11-19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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