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姑娘的

【国丧时从老爷子书房顺来的地理志还没翻完，湘西风物与中原不同，拿起书准备看完湘西篇。门房小厮前来叩门，说董鄂府送来请帖，自己认识的董鄂只不过那双生姐妹花两人，打来请帖，末尾署名璟遥。原来那那朵儿刺玫瑰又要出去玩，眼前浮现出一张刁蛮的小脸，微微一笑。】
【吩咐小厮备马，出齐府一路行至状元楼，按请贴所写上的二楼包厢。她先到一步，见她穿了与前几日三人同游时一样的衣裙，潇洒一礼，道。】
鸿崇来迟，让董鄂妹妹久等了。

【一句话讲正望向窗外看景儿的姑娘的心思拉了回来，按照依依的性子，此刻应该抓住我的话头不放，非要讹我些什么才罢休。今儿或许家中有什么开心的事，并没有为此多刁难自己，即便听她才吐一字就慌忙收音，也只是扬唇一笑并未多想。】
依依推荐的，想来错不了。
【两人入座，端起桌上一杯酸梅汤，入口滋味极佳。不知为何，总觉得依依今天与以前不大相同，珠环衣衫却都曾见她穿带。】
今日依依就是想来状元楼坐坐？

……
（低了低眉，明明他只略略打量了我一眼，却莫名地浑身不自在，看来不该做这种让小意儿虚心的事儿，哪怕小意儿和遥遥再像。小意儿只是对齐普楚特公子好奇，想看看妹妹愿意见到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样的，还不如自己先承认罢，如若不然，一会儿被他看出了破绽，两人都要尴尬。）
（起身又一礼，语调是遥遥不曾用过的沉稳与曼婉。）
萨仁让齐普楚特公子见笑，其实是萨仁有事儿要问公子，才冒了依依的名儿约公子出来。
（顿一顿，扬起一个明亮的笑靥。）
依依好像很喜欢见到公子，只是不知，公子觉得萨仁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齐普楚特鸿崇

【再略一打量，她的确与平日有些不同，眸子里多了沉稳少了张扬，倒有几分萨仁格格的样子。不知是不是上次姐妹花还没玩够，今天又来考我的眼力。只见她面色纠结了一会儿，忽然起身一礼，语调沉稳婉转。本来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她现在直接挑明倒免得尴尬，摆摆手。】
什么见不见笑的，你们是双生姐妹，平时在一起玩惯了，偶尔换换身份也正常。
【曦和小时候也不是没装过青棠，只是一个太开朗一个太沉静，叫曦和半天不说话非憋死她不可。顿了顿，语气认真。】
萨仁格格即便是以自己的名字下请帖，鸿崇也必定赴约。
【笑靥一扬，如三月灼灼桃花，她问起依依，想一会儿才道。】
萨仁格格的妹妹天真烂漫，只是性子刁蛮一点，不失是个好姑娘。

（当然明白即使落款是萨仁齐普楚特公子也会按时赴约翩然而至，但即使自诩豁达洒脱如小意儿，拿自己的名儿去邀请一个少年也总归是不好意思的。因此非要写了董鄂璟遥才能心安理得自在言语，倒当真是奇怪。）
（从出生开始就相处至今的亲妹脾气秉性一下被认识不久的他说个正着，倒不觉得纳罕。小意儿早知道齐普楚特鸿崇与董鄂璟遥的相逢并非自己与上官锐意那般只为志同道合。遥遥是公主幼女，自小什么世家公子纨绔子弟见得也多，可是都瞧不上眼，如今她肯为他歌诗三百——）
（或许就是额娘常说的，遥遥等到了，那个会一直一直对她好的人，遥遥等到了。）
舍妹自幼被阿玛额娘惯着，性子刁蛮了些，公子不嫌，还多加照拂，萨仁已然感激。早听闻齐普楚特府一对双生淑媛婉嘉之名，想必曦和与青棠二位小姐定然风华绝代和静柔顺，比萨仁和舍妹强上不少呢。 @齐普楚特鸿崇 致以诚挚的歉意，周一到周五忙学业……

【女孩子家的心思弯弯绕绕，百转千回。从与家里几位姐妹相处的经验看来，反正也猜不明白，不如不猜。倒不如坐观她们嬉闹，乐得清闲，不费脑子。】
【她今日约自己出来开门见山问起依依，不知道是她妹妹在家中念叨太多还是托她来问。按刺玫瑰的直性子，有什么话必定直截了当相问，不像会托人代言。】
女儿都是父母的心头好，多宠爱些也是应当。依依性子直爽，也是她可爱之处。
【她提及曦和青棠，新朝大选硬把双生花拆开，家中众人未免伤感。】
大家不过都是小孩子，强不强的还要看日后了。董鄂家也算皇亲国戚，单论家教一点，齐家可就万万比不上了。
【名门世家即使规矩再多，也比不了皇家。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孔老夫子奉礼为先。】

萨仁相信，齐普楚特贵人定然能在后宫中一路顺遂，接履于云霓之上。
（元年大选，采二十名八旗闺秀，名册上自有一齐普楚特氏曦和。十几载兄妹谊搁着，自此年岁不得长相见，小意儿已然不该再提了，但为着让他宽心，又补一句。）
（等他答我这一段空当，想着总该把话题扯回来才是，但说的即使是妹妹，也禁不住面上三分羞赧。极缓极缓地饮尽盏中最后一口清爽的酸梅汤，唇齿之间还略有回甘。突然蕴了十分笑，笑得璨璨，带八分俏两分婉。）
那么说，依依当得起齐普楚特府的二少爷嫡福晋了？
（呼——虽声音有些颤，可终于说出来了，真是的，小意儿在人前从未这般扭扭捏捏。遥遥将她少女心事倾与我，我也好似受了很大触动。）
若她愿凤冠霞帔十里妆，那么，你愿意与她同谱长安曲吗？ @齐普楚特鸿崇

（聆他言语，倒没表现出尴尬神色，反倒释然一笑，气氛松快不少。）
豆蔻年华的格格，又偏偏遇上依依这般娇蛮的，她的心思，即使萨仁是亲姐姐，也只能猜对七八分。不过既有这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全在公子，萨仁亦不强求。
（小意儿乐意做这红娘为遥遥裁嫁衣，话既已出，只有静待冥冥之中齐普楚特鸿崇与董鄂璟遥的缘分，小意儿明了她心意，半推半就、半掩半露、欲语还休——这等小女儿情态如今表现在她身上，小意儿丝毫不会诧然，只知是为了眼前的少年。）
（自幼额娘嬷嬷都说小意儿比遥遥心性恬婉不少，实则遥遥才是最恬婉那个。她愿意守在京城，守着阿玛额娘，守着她专属的小幸福，守着她的地老天荒。可小意儿不同，小意儿的视野远远不满足于燕京八景，小意儿只愿用尽一生去造访江流山峦，遍行于大清疆域——而如齐普楚特公子这般温润如玉的少年，似乎只适合京城的盛世温柔，岂会风餐露宿，万里相陪。不笑，不恼，语气认真。）
请恕萨仁直言，确实是依依有意，而萨仁……

以公子之温润爽朗，最适合做萨仁知己，和诗对饮，共话金樽明月。
（特意把知己二字咬得重，对，小意儿只是金樽明月，陪你话巴山夜雨的剪烛女，终归不是小意儿。再回眸，看一眼那个在西山晴雪不小心滑倒会悉心照顾小意儿的少年，只是未巧笑，亦未嫣然。）
（再晚，恐怕府中妹妹又要抓住盘问行踪何处，相道了告辞，点荷包中碎银结过帐，沿丹墀而下，只在日光中留下一段坚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