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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短篇】蒲草韧如丝作者:小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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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楼诗:
‘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
依旧不知道发过没有,发过麻烦吧务了
侵删!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11-23 13:18回复
    我回来了(上)
      上海的冬天即使不动声色,也能给人刺骨的感觉。我隔着机场的落地玻璃,看到室外的人讲话的时候嘴里吐出一团团的白汽,寒意就钻进我的脖子,沿着我的脊柱伸展结网。
      “妙妙!”
      听音刚落,一个黑影冲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姐!”我两眼一黑,撒开满手的行李,全力以赴。
      谈修婉的怀抱,冬天能分筋错骨,夏天能挫骨扬灰。我一直想不明白,在她单薄的身躯里,怎能蕴藏这样的力量。
      “想死我了你!”松开怀抱,她捧过我的脸揉来捏去,“让我看看,变漂亮了嘛,到底是……”
      “大姑娘啦!”我和她异口同声。“每次视频你都这么说,换句新鲜的行不行啊?姐。”
      “想要听新鲜的,你也不早点回来,我五年才见你一次活人。”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打断她,把身边散落的大包小包推给她,“我给你带的礼物。”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谈修婉几乎抱不过来。
      “我来拿吧,我来拿吧。”旁边一个穿羽绒服的男人接了手,把东西放在推来的行李车上。
      我看看他,又看看谈修婉。
      “他是老李,我跟你说过的。”谈修婉解释。
      “哦~~~~姐夫,幸会幸会。”我笑着和他握手,“啊~”下一秒就被谈修婉揪到了面前。
      “你倒是叫得很亲热嘛,怎么喊我的时候,不见你声音这么甜?”
      “哎呀,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呀?”
      老李在后面笑:“呵呵,你们姐妹在前面走,行李我来拿。”
      “谢谢姐夫,姐夫你看起来很年轻,一点都不用叫老李。嗷~~”胸口一紧,我就被谈修婉拽出了机场大门。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11-23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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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老李自觉地收起碗筷,进了厨房。
        我靠着房门,听着哗哗的水声,对谈修婉笑:“姐,你可真好福气。”
        “你怎么就这么几件衣服?”她不理我的调侃,一门心思对付我的行李箱。
        “这里面主要都是我给你带的东西,衣服我直接寄到公司宿舍去了,就留了这两天换洗的。”
        她抬头凝视着我:“有家干嘛还去住宿舍?”
        “不好意思打扰你和姐夫的二人世界呗。”
        “胡扯。”她白我一眼。
        “那边近嘛。从咱们家到外滩开车得45分钟,你忍心这么冷的天每天八点不到就拖我起床吗?住宿舍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而且是三室一厅的独立公寓,条件不会比家里差。”
        “随便你吧,儿大不由娘。”
        “老气横秋,你三岁生的我?”
        “缪妙!”听口气,应该喊的我大名。她跳起来掐我脖子,“几年没修理你,骨头痒了是不是?”
        “啊~~啊~~”我吐着舌头抱住她,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做饭时留下的油烟味,和淡淡的香水味叠加在一起,温馨地让我想落泪。
        我说:“姐,我真想你。”
        她抓我肩膀的手紧了又松:“哼,现在说好话已经来不及了。”
        “哇,救命啊~~”我夺门而逃。
        谈修婉穷追不舍。很快就把我按倒在沙发上,开始她的独创家法“降虫十八掌”的攻击。
        “呵呵,呵呵。”老李卸了围裙,站在门口望着我们直乐。
        助纣为虐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11-23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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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姐妹继续聊吧,我先回去了。妙妙,你明天几点要用车?我送你。”
          我笑:“姐夫,你不是修剪植物的吗?怎么成车夫了?”
          老李热衷园艺,而且娱有所成,在上海郊区有一片中等规模的植物园,据说每天都要往城里送几十车的花草树木。我记得谈修婉向我介绍他的专业时,我发了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给她:姐,你什么时候成植物人了?你都没告诉我。
          她就在那头掀桌子。
        谈修婉帮他理了理衣服:“明天我送她吧,你不用赶过来了。”
          他轻声问:“那你上班不就迟了?”
          真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打车就行了。”我摆手,“异国他乡都走过来了,你们还怕我在上海出不了门么?”
          “呵呵,那随你们。”老李看看我,又看看谈修婉,笑着走了。
          “姐,”我挽着她的胳膊到她房间,“到时候你们结婚,是结在他那儿,还是咱们自己家?”
          “你希望是哪儿?”
          “我当然希望是在自己家……近嘛。”
          她迟疑了一下,说:“还没定呢。”
          “哦。”我心里一阵黯然。
          “明天一早就要去报道,洗洗睡吧。”她拍拍我。
          “姐你先去,我时差着呢,不困。”我推她走,然后躺在她床上环视房间。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的陈设都基本没有动过,墙上挂的几副画也还是她学生时代的作品。
          时至今日,也许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谈修婉,一个港资医药公司的老板,曾经是美院里才华横溢的优等生。
          但我记得,她作画的时候,如痴如狂。在我们童年的许多个夜晚,我常常陪着她在小房间里画画。狭小的空间,昏黄的灯光。夏天里哐当作响的风扇,和源源不断从她两鬓滑下的汗水;冬天里冷风敲打窗棱的声音和她手上的冻疮。都是我印象里最深刻的画面。
          那时候,我的父母都还健在。他们靠画画为生,但我始终不知道能不能称他们为画家。谈修婉是我的表姐,家人去香港打工,就把她托在我家。我们四个人挤在20平的房子里,和乐融融。
          她曾经告诉我,她的理想是开一间画廊,里面都摆她的和她喜欢的画,不管有没有人来买。那时候我真的相信,将来的某一天,上海会有一个地方,竖起一块招牌,叫做《修婉画廊》。而且画廊的主人不会莫名其妙地变成一个和她专业爱好完全不沾边的医药公司的老板。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11-23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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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开始了新的一轮按部就班。
            我是昼伏夜出的动物。随着窗外的日照越来越短,时光的流逝也越来越缓慢。我很欢乐。
            直到——凌薇在连续两个多礼拜中午吃饭找不到我后,忍无可忍地冲到我宿舍。
            “妙妙,你到底起不起来?不起来我掀被子了!”
            “嗯哼~~”我气若游丝。
            “起来,快起来。”她拽我的胳膊,摇我的肩膀。
            “啪”轻微的一声响。
            我睁眼:睡衣上的肩带不堪折磨地断了下来。
            “凌薇~~”我一把护住胸口,双目含泪,“你这个禽兽。”
            “我禽兽你怎么了?” 她居然把禽兽当动词用,“三十分钟内,你不收拾好跟我出门,我就把你剥光了,扔出窗去。”
            我惊悚地爬起来。
            “告诉你,我现在不光是你的上司,更是受了修婉的嘱托,来管教你。”她在客厅里声气十足。
            “呸,”我吐一口牙膏沫,“你这叫管教?你这是折磨!”
            “就得调整你的生物钟,不能让你过得这么荒靡。”
            “我怎么荒靡了?你没听诗人说么?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还有眼袋和黑眼圈。”
            我下意识地对着镜子望了一眼,忽然就很想抽死她。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11-23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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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婉画廊(上)
              某一天,当我在会议结束后,自然而然地从包里摸出一只耳环递给凌薇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出现了几秒钟的凝滞。
              “在哪找到的?”她微笑着问。
              “在我枕头底下。”我不紧不慢地说。
              “没刮伤你吧?”她抬起手背无限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
              “没关系,”我凑近她的耳边,低声细语:“刮伤了你赔。”
              身边的人群陆续退出门口,走在最后的几个,已经摇摇晃晃,好像腿都软了。等他们完全从视线里消失了,我终于捂着肚子,无声地笑趴在桌子上。
            凌薇在这里,是神一般的存在。她的美貌,她的优雅,她的从容,她的睿厉,都是被膜拜的;而她最致命的吸引力,是她仍然单身。于是她的神秘色彩就更深了一层。和她略有交集的男人们对她趋之若鹜,那些曾经得到过她好脸色的更是寻着各种由头,把鲜花和礼品送到她桌上来。而这些追逐背后,隐藏着多少女人的嫉妒。我是不知道的。但我知道,从我们的流言开始传播那天起,我一定遭到了很多男人的嫉恨。
              于是,
              我们早上一起来,晚上又一起走。
              我们吃饭的时候,会互相一勺一勺喂对方;喝咖啡的时候,用同一把调羹。
              我们午休的时候腻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到了下午两点,秘书敲门进来,我仍然意犹未尽地搂着她,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轻喘着说:“好累啊。”
              我们在一场SHOW之后,在更衣间里互相按摩颈椎,一个人下手重了,另一个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哦,轻点,疼。”。
              我们在各种酒宴上,挡下递到对方面前的杯子:“不行,她不能再喝了。”或者在对方做林黛玉式摇摇欲坠的时候,体贴地搂住她的腰。
              ……
              所有这些暧昧的、明媚的细节,被那些闪烁的目光捕捉过去,润色成无数个活色生香的故事,争相报道。我猜想一定有很多男人,在暗地里为他们的女神捶胸顿足。我甚至听说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我这条吐着西方淫靡思想毒液的毒蛇,新鲜感退潮以后,水性杨花地抛弃了她。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冲上来安慰她,给她坚实的臂膀让她依靠。当我哈哈笑着把这个小道消息告诉凌薇的时候,她平静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从锅里舀了小半勺汤,递过来说:“你尝尝咸味够了没有。”我乖乖地把头伸过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11-23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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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小桥流水,叮叮咚咚。几番忙碌之后,平安夜飘然而至。
                “Mia, you have a call.”我刚出试衣间,助理就递上了我的包。
                “Thank you.”我翻看了一下,是凌薇的电话。
                “你在哪?”
                “我在陈列室里试礼服呢。”
                “我过来找你。”
                “好。”
                放下电话,不到五分钟她就来了。
                “你觉得我穿这个好吗?”我问她。
                “好啊。”她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看着我。
                “穿白色会不会让人觉得我像喜羊羊?”我看着镜子,想到届时身边会有一群穿得黑鸦鸦的女人,还是有点不放心。
                “妙妙,”她笑着过来帮我整理肩带,“你是艺术家,你就算穿成HELLO KITTY,大家都会见怪不怪的。”
                我回头瞪她:“你这算安慰我么?”
                她温柔地笑,忽然一低头在我肩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嘶~~~”我梗着脖子撇开脸,“凌薇,我晚上还要见人呢。”
                “哦,忘了,”她恍然大悟地抬起头,右手轻轻抚摸着我被咬的地方,抱怨说,“都怪中午吃少了,现在看见肉就想啃。”
                我咬牙切齿:“是我对不起你,中午没把牛排整个都让给你。”
                “呵呵,”她开心地捋了下头发,“我去叫杯咖啡,你要点什么?”
                “Cappuccino too。”
                “那你脱了衣服就来我办公室,别凉了。” 她往外走。
                “这么冷的天,脱了能不凉么?”我安静地说。
                她回过头,给我一个暧昧而诡异的笑容。转过身时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对了,今天晚上我还邀请了修婉。”
                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笑容僵持了两三秒,然后声音欣喜地对她喊:“太好了。”
                凌薇走后,我才靠近玻璃,仔细地检查那个牙印,只是一圈浅浅的粉红印子。也许晚宴开始前就会消失,也许不会。
                “Mia,”助理体贴地拎来两件肩膀全裹的礼服,“Do you like to change another one?”
                我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No,not necessary。”
                该来的总会来。
              宴会上,是例行公事的五光十色和觥筹交错。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11-23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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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累死了。”我摊在汽车后座上,感觉自己的腰快要断了。
                  坐在旁边的谈修婉笑着捏我的脖子:“怎么体力这么差?你不是常去健身房吗?”
                  “恩,是去的很勤,”凌薇揭穿我,“不过每次最多活动十五分钟,就躺在垫子上再也不肯起来了。”
                  “胡说,”我斩钉截铁地驳她,“不起来我怎么回家?”
                  “呵呵,”谈修婉摸摸我的头,意味深长,“要多锻炼锻炼,上次我还听人说你柔韧性不错。别浪费了。”
                  我仰着头哼哼了两声。
                  过了一会儿,她推推我:“妙妙,你看这里的房子怎么样?”
                  “恩?”我睁开眼往窗外看,“姐,你要买新房子?”
                  “我打算盘一家门面,开画廊。”
                  “真的!姐,你终于还是决定开画廊了。”我高兴地挽起她的胳膊。
                  她微笑看着我,向前侧了下身子:“凌薇,走错了,下个才是高架入口。”
                  “啧,那我到前面调头。”凌薇打了转向灯。
                  我们开始讨论怎样布置画廊,我答应画一幅新作给她,凌薇也答应拿一幅作品出来。
                  末了,谈修婉说:“今天晚上就住家里吧。”
                  “好啊。”我点头,又喊了声,“凌薇?”
                  “我不行,我明天一早还有事。”凌薇平静地说。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谈修婉叮咛她。
                  我闭起眼睛,贴着靠背,不再说话。
                等我穿着睡衣,钻进谈修婉温暖的被窝。
                  她忽然又问我:“妙妙,你真觉得我开个画廊好吗?”
                  “好啊,当然好了。”我眨了眨眼睛,问她,“姐,你是不是担心又画廊又公司的,两边忙不过来?我可以来帮忙的。”
                  “那倒不用,你自己已经那么忙了。再说公司早就上了轨道,没什么特别要操心的,”她神色平淡,“我只是……担心画廊没人喜欢。”
                  我心中一痛,伸出手抱住她:“不会的,姐,”我把脸贴在她胳膊上,“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我们都会喜欢的。”
                  她笑着拍拍我,轻声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恩。”我松开她,翻了个身,眼泪这才舍得落下。
                  姐,你已经牺牲太多太多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11-23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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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婉画廊(下)
                    谈修婉的画廊很快就盘下了门面,开始动工装修。老李主动把所有的事情都包揽了下来,用他的话说:“装修房子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们女人干呢。等收拾妥当了,回头我去叫你们。”
                    但让我纯粹地等着,我也不能安心,于是在某天午休的时候过去转了转。结果看到他正在手把手地教木匠用锯子。他一看到我,赶紧挥挥手:“妙妙,快别进来。里面灰大,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我看了一眼满屋的尘土木屑,乖乖地站在了门口。过了一会儿,他拍着灰尘出来了:“哎呀,现在这些小年轻啊,手艺还没学到家就急着出来挣钱,不盯着简直不行。”
                    我笑了笑刚要说话。旁边插进来一个文具店的老板娘:“哎,你们花这种老价钱是要在这里开画廊啊?啊哟,我跟你们说,你们是让房东给骗了,前头已经两拨人在这里开画廊,都亏本关门了。”
                    “我们不会!”老李声音亮堂堂地回她,信心十足。
                    我看着那个老板娘没趣地走了,问他:“姐夫,经营画廊你也懂行啊?”
                    “我哪懂得了这些,”他憨笑着摇头,“不过你姐喜欢,不会错的。”
                    我欣慰地笑了,谈修婉没有选错人,老李会是个好丈夫。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尽心尽力支持她、维护她,哪怕他并不理解。这是她的福气。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凌薇,她一言不发,只是若有所思地转着手里的星巴克纸杯。于是我只能大声喊她:“凌薇,你听见我说话没?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她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有点累了,所以精力不太集中。”
                    “怎么不多休息呢?”我心疼地望着她的黑眼圈,“对了,我的画已经画好了,你呢?准备挑哪幅?”
                    “还没定呢。”她站起来,丢掉手里的纸杯,“妙妙,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哦,好。”我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11-23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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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如果没有凌薇,这漫长的岁月我们可以相守到老;如果没有凌薇,她不会在大学毕业的时候,选择服从家里的安排。
                      人生最遗憾的,不是没有去坚持,而是坚持到最后不得不功亏一篑。这是这些年来一直压在我心里的难以言喻的痛。
                    “妙妙,前两天凌薇来找我,”等她恢复了平静,她放开了我,缓缓说道,“她来要我以前帮她画过的一幅画。”
                      “什么画?”我帮她削着苹果。
                      “是一幅裸体。是我帮她画过的唯一一幅。”
                      我的手一顿,没有吭声,只是平静地接着苹果皮断开的地方继续往下削。
                      “你知道吗?”她望着我。
                    我知道,五年前那个和风细细的下午,我路过你的房间,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亭亭玉立一丝 不挂的凌薇,老实说,我并没有太惊讶。学画的人给彼此做做模特,是平常的事。但是当我看到你的画,却被画布上炙烈的感情压地透不过气来。我悄悄跑到楼下的沙地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
                    我眨了眨眼睛,摇头:“不知道。”
                      “呵,”她淡淡地笑,“你告诉她,我不会把它摆出去的。叫她放心。”
                      “姐,”我态度强硬地说,“那是你的画,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通过别人。”
                      “妙妙,”她轻抚着我的脸,温柔地笑了,“你又孩子气了。”
                      我把苹果递给她:“姐,吃苹果。”
                      “恩。”
                      我一直待到很晚才走,我必须看着她安然入睡以后才能放心离开。
                    我不知道是几点到的家,只觉得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当我看到凌薇坐在客厅里,抽着香烟喝着红酒时,我有一种怒发冲冠的感觉。
                      我冲过去夺下她的香烟扔进酒杯里,然后全部摔进了垃圾箱。
                      “凌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姐?!”我几乎是指着鼻子骂她,“我告诉你,谁敢欺负她,我就会跟谁拼命。哪怕是你凌薇!”
                      她静静地坐着,凝视着我。一动不动。如果没有眼中的盈盈波光,会让人觉得她是一座雕塑。
                      我的满腔怒火,无人承接,僵持了几秒终于发不下去了。只能颓然坐下,放缓了声音:“你知道她为我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的啊。”
                      她的唇角弯起了一丝弧度,笑容十分苦涩:“那么我呢?你知道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11-23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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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之轻(上)
                        “不!”我惊恐地捂住了眼睛,“你别说!”
                        “好,我不说,”她站起来,“我走了,明天早上不过来叫你了。”
                        “凌薇,你去哪?”我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不能酒后驾车。”
                        “我最好出门就被撞死。”她砰地甩上了门。
                        我被震在原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惊醒过来追了出去。她已经发动了车子。
                        “凌薇!”我不顾一切地追上去,拍打她的车窗。
                        车子在缓缓滑动。
                        “凌薇,我爸爸就是车祸死的,”我拼命地喊,几乎认不得自己的声音:“我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只站起来走了两步,就倒了下去。”
                        车子越开越快,我跌坐在地,“凌薇!我也会这样!!!”
                        车终于停了。她跑过来,和我抱在一起。我的眼泪止都止不住,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都听不见。我已经完全透支了,连心都透支了。我以为这些年的历练,能让我蜕变的坚强一些。却原来还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始终都不是她们那种动辄可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我谁都得罪不起,谁都伤害不起。
                        我想说:“凌薇,别让我选。我可以为你们死,但是别让我选。”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完整,还是意识抢先一步消失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酸胀的几乎睁不开。我昏沉沉地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清水和一些感冒药,依稀记起早上凌薇临走前给我喂过药。我起身洗漱,然后倒了一杯咖啡,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11-23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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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薇姐姐,下个礼拜我就要走了,”五年前,我坐在她画室里的大箱子上,甩着两条腿轻松地问她,“你画幅画送我好么?”
                          “你是真的想去吗?”她对着画板忙碌,并不看我。
                          “那当然,姐说那样的机会可不多,叫我要好好珍惜。”
                          “我问你想不想去,说你姐干嘛?”她回头看我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一愣,马上点点头:“我当然也想。”
                          她又继续画她的画。
                          “凌薇姐姐,你还没回答我呢?送我幅画好么?”
                          她抹着颜料,没有说话。室内一阵沉默。
                          沉默了半晌,我从箱子上跳下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我回家去了。”
                        后来,她再没有来过我家,甚至我走的那天,也没有来送我。只有谈修婉拉着我一直说话,几次红了眼眶。我泪眼婆娑地听着,却始终心神不宁。等到飞机飞离了地平线,我才躲进洗手间里放声大哭了一场。我明白我放开的是什么:从今以后,我最喜欢的两个人,她们会在没有我的上海,相亲相爱,长相厮守。这样很好。这样很好。我会在大洋彼岸一个人简单而寂寞地活着,不再起任何回去的念头……
                        手机响了。是助理通知我下午要开会。我又倒了一杯咖啡,压下那些毫无作为的感春悲秋。收拾了一下自己,匆匆赶去公司。
                          “你怎么急着来上班了?”凌薇看到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退烧了么?”
                          “没事。轻伤不用下火线。”我简单地说。
                          “出来时没吃药吧?一会儿来我办公室,我那儿有。”
                          “好。”
                          我们照常开会。
                          下班的时候,她又来敲我的门:“走吧。我们去看修婉。”
                          “好啊。”我理了下包,跟她一起走。
                          “早上我跟她通过电话,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在想着要出院呢。”凌薇眉飞色舞。
                          “是吗?那太好了。”我拉好保险带,心里一片安宁:她们已经雨过天晴了。她们总是这样,从来不用我担心。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4-11-23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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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修婉躺在病床上,边吃东西边和老李谈着什么,面带笑容,气氛融洽。见到我们推门进来,老李赶紧从椅子上起身:“妙妙,凌薇,你们来啦。坐。”说着又要帮我们端张椅子来。
                            “姐夫别忙了。”我跑过去,就势坐在谈修婉床上,笑嘻嘻地问她,“姐,吃什么呢?闻着好香。”
                            “小馄饨,吃吗?”谈修婉说着就递过来打算喂我。
                            凌薇一把拉住了她:“可别,她在感冒呢,别传染了你。”
                            “啊啊啊。”我张着嘴不屈不挠地叫唤。
                            谈修婉看看我,又看看凌薇,笑了:“那我抬高点,腾空给她吃。”
                            “好啊好啊。”我歪过头准备接。
                            凌薇用手挡住了眼睛,一副对我惨不忍睹的模样。
                            “呵呵,你们都还没吃饭吧?”老李又站了起来,“我下去买点点心来。”
                            凌薇摆摆手,刚要拒绝,被我抢在了前头:“谢谢姐夫。”他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我跳下床,脱掉碍事的外套,摆了个舒服的POSE重新坐好。谈修婉指着我身上的羊绒短袖,得瑟的好像冻得不行了:“呦~~你这个妖孽!”
                            我一愣,正好看到凌薇也解了扣子,外套刚脱一半露出里面的底衫——一件极低胸的丝绒长袖。于是我和谈修婉一起指着她:“呦~~你这个妖孽Too。”
                            她看了我们一眼,信心十足地转过身,拎起衣架上谈修婉的衣服一甩,里面一条呢绒短裙,暴露无遗。我马上转移阵线,和凌薇一起指着谈修婉:“呦~~你这个妖孽 Three。”
                            三个人亲密无间地笑作一团。
                          从医院出来,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这下可把凌薇开心死了。老家在海南的她,下雪——恐怕是上海的冬天唯一能给她的惊喜。她把车停在外滩马路上,一定要拉着我下去走一走。我只好裹紧了外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跟在她后面。她却一点都不怕冷的样子,哼着歌张开双臂,跳到台阶上用她的细高跟踩直线玩。
                            “凌薇,你当心掉下来。”我拉住了她的手。
                            她似乎玩得津津有味,走两步还跳一跳。
                            “你要是摔断了腿,就在医院里过年吧,我可不管你。”我威胁她。
                            她转过脸看了看我,又笑靥如花地转向远方:“看,妙妙,东方明珠。”
                            “呀!对哦,”我用惊讶的语气配合她,“今天刚造出来的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11-23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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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妙,你还记得以前你和修婉带我去那上面玩吗?”她停住了脚步。
                              “恩,记得。那天还属于春节放假期间,上面挤得要死。”我抬起头望向对岸。那是凌薇来上海读书的第一年,因为家里一直反对她学画,所以她没有回家过年。我和谈修婉尽地主之谊带她游览了这座城市。
                              “是啊,那时候我们等一个观光位置要挤好半天。我当时就想,有什么了不起的呢,这么多人,过得好的、坏的、有钱的、没钱的,不都得在这儿一起挤么,有什么区别。”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面朝对岸,眼中有水波荡漾,盈盈发光。
                              “后来大学毕业了,我又一个人上去过一次。那次人很少,我从那边看过来。看到这边的人群行色匆匆。好的、坏的、有钱的、没钱的,一目了然。”
                              我的心猛地抽痛起来,我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那次我就想,如果我一辈子只能吃泡面,是不是也让身边的人跟着我一辈子吃泡面呢;如果我一直只能卑微地活着,是不是也让她跟我一起卑微地过下去……就算她愿意,我又能不能忍心?”她始终微笑着。
                              我撇过头,不让她看见我满脸泪水:“凌薇,我们回去吧。这儿太冷了。”我撒开她的手,迅速地转身往回走
                              她喊我:“我还没有说完。”
                              我一刻不停地跑回了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到她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远远地望着我。我吸了吸鼻子,给她打电话:“凌薇,别再说了,回来吧。”
                              “Why?Give me a reason.”
                              “凌薇,I love you so much.”
                              “So?”
                              “Too much pain.”
                              她在那头,握着电话笑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11-23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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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之轻(下)
                                谈修婉的画廊选在大年三十那天开张,来了很多她生意上的朋友。小小的画廊挤不下那么多人,谈修婉只好站在外面和他们交谈,时不时地安排一下新送来的花篮摆放在哪儿。我和凌薇到的时候,就看到她被一圈花篮和一堆人簇拥着。凌薇大义凛然地走过去和她拥抱了一下,然后也被围堵在里面出不来了。我袒了下眉毛,决定不去飞蛾扑火。绕过人群,远远对她俩笑了笑,钻进了画廊。
                                画廊被隔成了两间,外面一间稍大,清一色摆放的都是商品画,风格十分素雅。谈修婉说过,这样的商品定位是跟着她的客户群走的,她熟悉的是医药领域,首要的客户自然都是各大医院和相关领域的药品公司了。我慢慢地走着看着,小小的画廊,展示给我的是一个我所不熟悉的谈修婉——一个精明的谋定而后动的成熟商人。我转过身朝门外望了一眼,她站在人群中仪态优雅,谈笑风生。那一瞬间,我几乎有些恍惚,也许从商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那些铭刻在我记忆里,孜孜不倦精描细绘的画面,也许只是她人生的一段插曲。唱罢了,她还是走回她的主旋律,施展她真正的天赋。
                                我走进画廊的里间,是一个非卖品的作品展示区。进门第一幅就是我的画,色彩艳丽,跟外面的那些素雅格格不入。我画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为了庆贺她开业之喜,用了非常喜庆的颜色,显得张牙舞爪的。然后是几幅谈修婉收藏的别人的画,她自己的画,还有……凌薇的:墨蓝的天,浅蓝的海,海天交接的地方,有一艘白色的小帆。本是极普通的一个场景,可是天被涂抹地那么厚重,然后在小帆出现的地方生生停了,衔接在下面的是至清至浅的海水。天与海就这样头重脚轻地被割裂开来,那种顷刻之间就会灭顶的压抑冲击着我的眼球。
                                凌薇的画不该是这样的,它该是明亮的,夸张的,哪怕是疼痛也用尖锐的方式表达着。而不是这种钝重。我移了下目光,看到这幅画的名字:《待你归来》。
                                雾气在一瞬间爬上我的眼睛,我仰起头,努力睁大眼睛转动着眼球,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我从很早就知道谈修婉的感情,我理所当然地以为,凌薇也是同样喜欢着她的。谈修婉有了老李,我从不敢问:为什么?我只是看着她们依然有说有笑的样子,一个人偷偷想象她们分手的原因:可能是感情转淡自然而然的散了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4-11-23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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