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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上书房回来，念及今日讲易，模棱两可，不得要领，偏偏太师道我这满名宜柯额，取得是《易》开篇第一句第二个字元，即“乾，元亨利贞”的元，耐不住掩月一番说辞，便也来了。摊开一本周仲可的《易注》，看得两眼鳏鳏如眢井，闭目半刻，心里兜兜转转，困顿不清，舍了那书，拾一本《陶庵梦忆》起来，才觉得心境清明少许。 ）
（ 半晌听有人来，忙在《陶庵》外头罩一本《易传》，作闭目状。 ）

（那日见过了娴娘娘，也好好儿地听了一出戏，回去后倒是满足得很。可是宫里头好玩儿的地方少得很，若若基本上都玩遍了，还有哪儿好玩呢。正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阿蛮便说不如去搞藻堂玩儿。搞藻堂，唔，看起来有很多水草的样子啊。我于是带了阿蛮他们，一路往搞藻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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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儿的时候，我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便开心地喊）
：“栽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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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秧……”
（ 我抿着唇定定看着她欢呼雀跃飞奔而来，呼啸一路，没一点皇族贵女的模样，瞧得我目瞪口呆。藏书楼之类的地方她也能这么来去自如，等有朝一日碰到了一架子的书，就知道轻重缓急了。）
：“载，音为在，泱，音为央。好歹你也高看你哥哥两眼，别总想着下田插秧之类的杂事儿。”

（栽秧哥哥总是这样高贵而冷艳，和我说话时带着一种轻蔑与不屑。我真是不明白，娴娘娘那样温婉可亲，怎么会有他这个高不可攀的儿子呢？这可真是奇怪。我走上前冲他笑，一脸的天真与恍然大悟。我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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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栽秧哥哥！你在看什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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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儿问，一边已经凑了脑袋过去瞧，可上头乱七八糟的一堆，我却是怎么看都看不懂，面上愈发有疑惑神情。）

【 我在看的的确是《陶庵梦忆》，但是封面我套着《易注》，仿佛我还是一个热心学习的，所以…… 】
是师傅留下来的功课，反正也是早做完早歇着，你没有的么？
【 不自觉地敛了敛书的封面，站起来前走两步把书塞回原本的木格里头去。我也知道一本书的位置塞下两本书有点困难，反正是，勉强塞进去了，似乎看起来还很完美。】

（我听他说是师傅留下的功课，便不多过问，又闻他问什么我有没有——嘘，于我而言，有没有可不是一样的么！可不能教他知道我常不作工夫呢。我正准备岔开话题找点别的话聊一聊，就瞧他站起来将书塞进了木格，但是他那模样好像狰狞得很，一副格子太小书太胖的形容。我便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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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秧哥哥，书是放在这里的吗，格子好像有点小唉……”

格子该换一换了，就是这样。
【 我的身形僵住，转瞬动作又变得自然起来，拉着她跑到另一个书架前。竟是《论语》《中庸》《大学》《尚书》《春秋》《诗经》一类的东西，那些所谓国学经典，也都在这儿。忘记听了哪个师傅说过，直到公主出阁之前，这些书都根本读不完。 】
你的功课应该在这一个架子上，没错的。照你的年纪，该留的也就是这些，你找找看。【一顿，转头定定看着她】我额娘是扬州人，不是在京城长大的，你知道吗？

：“原来娴娘娘是扬州人啊！若若不知道呢。不过扬州城真是好风水，养人得紧，怪道出了娴娘娘这样一个妙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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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儿拍手一边高兴地赞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一趟扬州呢，瞧瞧那里的烟花三月好风光，还有四海无同类的琼花，更重要的是——去尝尝正宗的淮扬菜！想到这里，我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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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娴娘娘会做扬州的地方名菜吗？”

这个我不晓得，其实我只想告诉你扬州话也好听，比之金陵的吴侬软语，一点儿不差。
【 我抽出一本《诗经》，翻开了里头的《楚风》，指给她看 】这里有一个词，扬州话，叫二显，和你的名字是差不多一样的音。
猜猜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楚风说二显，我便凑上前瞧，却怎么都没见到这两个字。我皱眉，听他讲是和我名字同音，那必定就是个极好的词了！唔，娴娘娘他们常夸若若天资聪颖、伶俐可爱，想来二显这个词，应该是差不多的意思罢，我便仰起脸儿天真地笑，一脸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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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知道！这一定是夸人聪明的意思，对吧？”

【 我心里暗笑，她真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一面将那书阖上了，一面把她的脸按回去好显得不要那么阳光灿烂。 】
不是。
【 话说一半，我悠悠用手左抽右抽，抱了一大堆师傅们念叨过的书出来，塞给她三本，看着那皮包骨头的模样，叹一口气，拿回一本来。 】

（他塞了书来我便接着，——反正带回去我也不会看的。既然二显不是聪明的意思，那应该就是可爱的意思，我便重新扬起了被他按回去的脸，天真可爱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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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话……那应该就是夸人可爱的意思咯？娴娘娘她们都说若若是聪明可爱，要再不对的话，若若可真猜不出来了呢，还请栽秧哥哥告诉若若喔。”

【 我微微一叹，走在她前面，引着一路到了藏书阁设的雅座，那一摞厚厚的书被撂在案头，发出类似困兽呻吟的声音。 】
你犯了方向性的错误，二显就是脑袋少根筋的意思，也可以说是又笨又傻。开始我和额娘都觉得奇怪，皇阿玛怎么赐你一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 沉吟半晌，丢一本《女诫》到她怀里去。 】不过你三番两次把我的名字叫错，看来皇阿玛确有深意。

（我闻言大惊，差些便喊出声来，但转念一想，栽秧哥哥这人这么坏，一定是骗我玩儿来着，赶明儿去问问娴娘娘，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呢！我不满地撅起小嘴儿，气鼓鼓地反驳栽秧哥哥道）
：“你别蒙我了，二显才不会是又傻又笨的意思呢！等我回头告诉娴娘娘，就说你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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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壁说，一壁就已经将怀里的书甩到了地上，一副生气不高兴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