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林萧】
我坐在ME那栋玻璃房子的其中一间会议室里,可能是因为主角还没有到场,会议桌上出奇的安静,可以听见头顶上中央空调发出的低低的吐气声。宫洺坐在我的对面,中间隔着很长的会议桌,我盯着他,还是觉得一阵恍惚。距离上一次他站在我面前摆着冰冷的脸居然已经是五年之前了。
前天半夜三点钟的时候,我接到了宫洺的越洋电话,“林萧,我们要回来了。”,他说,“纽约时间下午四点,也就是一个小时后的直达航班。”我睡得稀里糊涂,只是条件反射地嗯了几声,接着电话里只剩下忙音了。手机被随手一扔在被子上,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然后我突然清醒了。他要回来了!那个冷血大Boss刚刚打电话告诉我他要回上海了,哦,不止他,还有顾里,她要回来了。脑袋晕晕的,我觉得我失去了思考能力,五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此刻我坐在低温空调的会议室,浑身发冷,我太紧张了,尽管我已经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地那么丢脸。会议桌上的人此刻也只有沉默,可是不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沉默,比方说宫洺沉默,是因为顾里这个主角还没来,他怎么可能宣兵夺主;比方说叶传萍沉默,是因为她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欢迎ME老板美国归来的欢迎会,而此刻还没有轮到自己发言;比方说袁艺沉默,是因为她根本不懂商场,我猜也可能因为现在是早上七点半她还处于半梦游的状态;再比方说顾源沉默,是因为他很不满大清早被五年没见面的宫洺要求来开会还要带着自己反感的两个女人,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今天即将登场的主角是谁。但是,我是知道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因为宫洺的叮嘱,想到五年前清晰的一幕幕,我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无比尴尬而充满火药味的局面,以及顾里的闪亮登场带来的灾难性的后果,我不明白宫洺为什么一定要把场面搞得这么尴尬,而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离场逃避,我能做的只有坐在座位上用颤抖苍白的手玩弄面前的咖啡杯,然后在心里默数炸弹倒计时。
是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我坐得很直,觉得心脏从来没有这么亢奋地工作过。我看到顾源皱起了眉,好像在思考那声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然后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命令我给他答案,不过在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会议室的门就被拉开了。
是她。她几乎可以说是目中无人地走进来,站定在宫洺旁边的位子,跟在她后面的蓝决替她拉开了椅子,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坐下,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我们,或者说是得意洋洋地欣赏每个人脸上复杂的、震惊的表情。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不认识我了,她看我的眼神和看任何一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似乎没有任何区别。
五年了,她似乎没怎么变,只是越发地成熟妩媚。一条深蓝色的小礼裙,完美地衬出身材,一贯的黑色高跟鞋,脸上精致的妆没有一丝多余的累赘,涂着鲜红的口红,我说的鲜红绝对是那种红得纯正冷艳、令人垂涎欲滴的那种红色,微微笑的时候她的嘴唇令人感觉妩媚而挑衅。她笑着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各位,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