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
金钟仁拿起餐巾抹抹嘴巴，急匆匆地站起身来。
“哟，当是谁呢，好久不见。”

意留了心，发现这人躲在家里自己过。
鹿晗只好无可奈何地弄坏了自己家那台老旧的电视机。
金钟仁披着笨重的军大衣，一丝不苟地给他修好，心里想着这个逼能把电视人为破坏成这个样子，也是惊叹，却也什么都没说。
愿者上钩嘛，问了鹿晗的姓名，又要了号码，改天再约。
但说情人节有个搭伙的不约，关屋里睡觉也太没意思，金钟仁把改天提前到今天。
但也的确是有点不一样的心情。
麻辣火锅将对面那个人的嘴辣的通红，往小白脸上一点缀，美不胜收。
金钟仁干脆放下筷子。
吃饱了？
嗯，秀色可餐原来是真的。
C5
他们互相勾引，最终变相发展成炮友。
很纯粹的，只知道彼此的名字，只贪恋彼此的脸蛋和身体，满足幻想又填补空虚，两全其美。
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过多的情感交流。金钟仁不太爱松口说一些他的事，鹿晗为了平衡色彩，也从没讲过自己的事。却也毫不掩饰地表达这一年来的心思。
金钟仁问他，对自己虎视眈眈多久了。
鹿晗诚实地回答，馋了大半年。
得到的感觉怎么样？
你指的身体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想的是什么？
没什么。
鹿晗清醒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无所谓又云淡风轻地穿好。
金钟仁姣有兴趣地看着他，“明天再来吗？”
鹿晗笑眯眯的，“看心情吧。”
后来，金钟仁的前任又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一次却是哭丧着脸问金钟仁借钱，理由是为了他现任那点破生意。
金钟仁边抽烟边看着他抽泣，最后忍无可忍地将口袋里所有的钱掏出来，再多的他也没有了。
他的鹿晗在不远处拿着两杯奶茶朝他笑，他一分钟都不想浪费在这个前任身上。
“心疼吗，”鹿晗问他。
“可不是，跟我分手都没那么伤心。”
“你也不安慰安慰？”
“你这么在我眼前晃，我怎么安慰？”
鹿晗笑了，“你这话说的我地位很高一样。”
金钟仁脸一撇，也笑了，像是酝酿了好几个春秋冬夏，小心翼翼地开口，“或许，鹿晗，咱们在一起试试吧。”

C6
两个人棋逢对手，在感情的对待上，也相当势均力敌。
都是表面上满不在乎的那一型，懂得伪装懂得暗自消化，真正吃起醋来却是十分可怕。
金钟仁几乎快切断鹿晗跟那帮狐朋狗友的交际，用笑里藏刀的方式。
当然，在这件事情上，鹿晗的确是吃了大亏，因为他没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金钟仁这个逼，根本就没什么朋友。
法西斯啊法西斯，鹿晗暗自神伤。
不过倒也乐的逍遥，稀稀拉拉也省下了一笔花天酒地的大开销。
后来，事业无成，父亲去世，都是鹿晗陪着他。
难过或者压抑，鹿晗给他空间和尊严，再不行干点伤风败俗的事，或者放任他抽根烟。
是让人感到特别舒服的对待。
金钟仁觉得自己像是捡到了一块宝。
有时候难得感动地说些自己都受不了的情话，鹿晗还要反过来骂他神经病。
真是一句话就扼杀了浪漫和温情。
但他都懂的。
关于让步，关于尊重。
关于那年，鹿晗许下的特别烂俗的生日愿望：要跟金钟仁长命百岁。
“戒戒戒！”
金钟仁掏出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大咧咧地扔向窗外。
鹿晗笑得特别明亮，“姓金，你别现在说得那么好听。”
“没揶揄你，我要真下定决心，没什么事情办不到。”
鹿晗吐槽，“你都下定决心干过什么，这么自信。”
“你啊。”金钟仁笑。

C7
总体来说，日子过得还是相当和谐。除了其中闹过几次不愉快。
不过实话，他俩还真没有你一句我一句吵过架，一来事只会冷战，相当致命。
在几次屈指可数的冷战中，一次关乎前任，一次关乎自由，还有一次，也是最致命的一次，关乎未来。
事情其实也简单，就因为金钟仁给他妈介绍鹿晗时，只说了朋友，前面少了一个男。而之前承诺的却是，天塌下来我撑着，咱们摊牌。
鹿晗在那一瞬间特别无力，有种大难临头被解救的虚脱感，但是更甚的，是遥遥无期，功亏一篑的失落感。
之后的饭局倒是配合得挺好，鹿晗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笑，金钟仁在底下紧紧抓着他的手，像安慰，像道歉，也像鼓励。
回家的时候，金钟仁边开车边眉飞色舞地给鹿晗讲他姨妈，讲他大舅。
好长一会儿，鹿晗才极其平静地开口，“我还要等多久？”
“几个月？一年？三年？”
金钟仁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头，被躲开了。
“来之前你怎么跟我说的，临时变卦几个意思？”
想了想，又觉得当真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还没想好是否是值得过一辈子的人，当然不能小死一回随便介绍。
鹿晗喝了点酒，很容易就悲从中来。
没意思，相当没意思。
他红着眼睛，语气平静地让金钟仁停车。
得亏这条街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
金钟仁跟在鹿晗背后，外边呵气成霜的，他看着鹿晗缩着身子慢吞吞地往前走，他没有自责或是心疼，只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爱鹿晗爱到骨子里。
非常浓烈，非常想用言语表达。非常想跑过去承诺一些什么。
可到底，他也只是陪着他走了一路。
从那以后，鹿晗便开始计较得失，付出与接受。
终于还是没办法安分守己，开始尝试着逃离金钟仁构造的世界，重归他的朋友圈，玩闹或喝醉。
也终于，开始跟常人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不讲道理，吵到最后无非就是“我就是这样，你拿我怎么办”。
再后来，鹿晗一个人默默收拾了行李，先斩后奏。
金钟仁什么也没说，没答应也没拒绝，砰得一下关了门，一个人在外面吹了一夜的风。
回来的时候，终究还是没什么办法。
“鹿晗，人生太多变卦，我不敢再冒险了。你知道我爸他不在了，我妈她……”
金钟仁哽咽得说不出话。
鹿晗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静悄悄地流泪。
没什么要说的。
天一亮就出发。
各自保重吧。

C7
如果我们就要结婚，我怎么能受得了。
如果我们不能结婚，你怎么能受得了。

C8
“看不出来，现在完全成功人士一枚啊。”
金钟仁笑笑，“人嘛，不能死一道坎上。”
鹿晗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为了掩饰情绪，一阵拼命地东张西望。
金钟仁随手接了朋友递过来的一根烟，带着笑意看着他，“你一点没变，年轻得很。”
“二十八，正意气风发，怎么会老。”
金钟仁只是笑。
“怎么，一个人过来啊？”
“嗯。”
金钟仁点点头，似乎十分满意。
“你呢，依我对你的期待，你不得妻妾成群，起码也得儿女成双了吧。”
金钟仁一口烟呛在嗓子眼，咳得满脸通红。
当时酒席上正轮流发烟，鹿晗也是一时气短，随手将自己那包软中华也扔给金钟仁。
“反正我也不抽。”
金钟仁愣了愣，后又自嘲地笑了笑，欣然接受。
鹿晗突然说不出的痛快。
可情绪一沉淀，也很自然地，就回忆起那段关于长命百岁的约定。
最伤不过触景生情。
他在嘈杂的酒席上，人来人往的视觉凌乱间，猝不及防地就湿了眼眶。
后来，几个人提议要去第二轮狂欢，唱歌走起。
金钟仁看看鹿晗，他们俩特别默契地没沾酒，也是怕酒后吐真言，戒备非常。
“我就不去了，听那些歌，我会受不了。”金钟仁坦言。
众人齐呵斥，扫兴。那鹿晗咧？
知情的人替鹿晗解围，“算了吧，他听那些歌，更会受不了。”
后来，在金钟仁的车上，他们俩一起听一首老歌，灰姑娘。
金钟仁边抽烟边跟着唱，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鹿晗扁扁嘴，似乎是很嫌弃地笑了。
“我其实早知道你要来。”
“所以备了一口袋的烟？”
金钟仁嗤笑出声。
“是特地没带烟，你没发现，我的烟都别人给的，还有，”金钟仁拿出那包软中华，“其中你最慷慨。”
鹿晗将头撇向窗外。
金钟仁短促地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怎么觉得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感觉像回到了四年前，又不太像。”
说完他笑了，“你倒是一点没变。”
鹿晗看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感叹道，平桥都变成这样了。
金钟仁说是啊，没以前那么朴实了，你看那条路，，当初你跟我生气还能畅通无阻走到底，现在这个状况，怎么滴也得发生个小型车祸啊。
鹿晗当真探头打量了一番。
“还有那棵树，还表白来着，记得吗，两杯奶茶。”
鹿晗嗯点了点头。
“我后来还常常过来这边，特别压抑时，或者特别不要命时。想着最艰难的两年，你陪我一起过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咬咬牙的事情吧也就，最克服不了的还是……”金钟仁挠了挠腮帮子，“极偶尔特别特别需要一个人，可我找不到你。”

“后来也尝试着恋爱，男的女的各色各样，接受起来却极其困难。
我最后思考说我到底是要一个人相爱到老，还是就简简单单地传宗接代。后来，还是自私战胜了责任感。”
“想着说再来一次萍水相逢吧，我就不要脸地再勾引你一次，这次也不会再让你等了，我们就找一个2009的平桥，伤风败俗地过日子。想想都觉得美好。”
金钟仁又看了看鹿晗。
“我说这么多，也没有期待你最终能回来。不过就是藏了四年，想亲口说给你听，说了我就安心了。”
鹿晗红着眼睛看着窗外，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再开口，怪异的哭腔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干脆哭了，抱着金钟仁的脑袋毫无章法地亲上去。
以前他们总是在较量，斗嘴的时候嘲笑，吵架的时候冷笑，刻意的云淡风轻或者既往不咎，显示自己的无所谓或者无坚不摧。
人果然越老越回去，越患得患失，也越拼命地想抓住些什么。
鹿晗对金钟仁说久违了，也不知道久违了什么。

C9
我要和你在一起，直到我不爱你。
我愿意为你死去，如果我还爱你。

★END ☆ @Shinee菇

@house枫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