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的第一天早晨，除｜夕夜的炮响声到现在还断断续续不曾断绝。
湘北一处小山里雨声和着远处传来的闷闷的炮｜声，四面环绕的常绿树林中渐渐延伸出潮湿泥泞的小道。
毕竟是从那么久远的年｜代一直存在到现在的国｜家，王耀从来不觉得这种江南雨景在初春发生是糟糕的事情。
如果历代文人还能看见这般景色，不知道还有多少诗词歌赋问世被后代传承诵读。
“这个时候能找到个吃饭的地方真好啊。”王耀从里屋走出来，双手支撑在还未被雨淋湿的地方。王湘从窗户里望见苍色的天空，想了想从衣柜中拿出一单短薄被，走到王耀身边，把一小壶白酒摆在靠进他的地方。
“嗯。”他这么应着，也不多说别的话。
实际上他一时间也找不出能延续很久的话题。
王湘现在的感觉归结到一起就是四个字——受宠若惊。
今年一家人都商量好在一起过年，这一次湾湾也回来了，王耀为此从元｜旦一直高兴到了除｜夕。
除｜夕夜里大家都很尽兴，唱歌的唱歌，拼酒的拼酒。不管平日里怎样，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这整个家庭都是一派祥和团结。
这才是真正的样子。
王湘不耐得住熬夜，春｜晚结束就睡了。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半夜三更的自家大哥把自己喊起来，摸手摸脚地开车到了这个地方。
“我就估摸着一大早他们不见我们人的时候跳脚。”在车上王湘睡着前王耀的原话就是这个，当时他努力的眨巴了下眼睛，然而实在太困，轻轻的点了点头就睡过去了。
“小湘啊，”一声呼唤把王湘越跑越后的思绪拉回来，他抬起头来看向王耀，他现在已经不是支撑在阳台上的姿势，整个人站直在了王湘面前，右手伸到他的视线中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只是今天春节，我们就这么出来好么？”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啦。”王耀摸摸王湘的脑袋，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问，“你担心小鄂找不到你？”
“不是！”
“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个在一起很久了啊，那时候到楚宫看你的时候小鄂像防贼一样的。”
“他倒是一直都那个样子，到现在也没变啊。”天开始起风，王湘将薄被递给王耀，顺便将白酒瓶子挪过来了些。
王耀抖抖肩将薄被披好，拎起瓶子呡了一口。
“不过小湘长大了变了很多，”像是在比较幼时与现在的王湘的区别，王耀伸手比划了一下。
“小时候的小湘圆圆的，见到你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围栏高。”他轻拍了下自己靠着的围栏，王湘轻笑了下。
“那时候的光阴很宝贵啊。”
————————————————————
消息刚刚传到楚宫的时候，湘还在后花园里追着蝴蝶到处跑。
好容易绕过了一处假山，湘追赶的那一只有着缤纷翅膀的虫子飞到了自己视线中一个人的后面。
湘知道自己追不到了，便慢慢抬起头来辨认这个人，等看到他熟悉的衣饰，湘乖巧的唤了声爹爹。
楚无奈的帮湘整理他刚才追逐而有些松散的总角，看到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孩子伸出了双手，便顺着他的意思把他抱起来。
“小湘要去准备一下，今天有位很重要的人要过来看你。”
“……是兄长说的那个人吗？”
看着湘认真的眼睛，楚摸摸下巴点了点头。
慢慢将湘放下来，楚伸出小拇指让湘牵着往回走。湘毕竟还是孩子，才刚刚学会走路，步子迈得很小，楚迁就着他慢悠悠的前进，时不时扶着摔倒的湘从地上起来。后花园里一大一小走得十分和｜谐。
湘似乎对那位重要的人很好奇，边走边问，“她是不是女孩子？”
“不是，他和小湘一样是男孩子。”
“可兄长说你天天夸她漂亮。”
“你兄长有没有告诉你他也天天对我夸你漂亮？”
湘摇了摇头，似乎没有了别的问题，静静地牵着楚的手指头继续往前走。
等到慢慢踱到了寝宫，楚蹲下来帮湘将头发散开，伸手解了湘的衣服，让宫女带着他去洗澡。湘乖乖的坐在木盆里，由着宫女将水一下一下地淋到他的身上。
头发湿漉漉的搭在主人的后背，湘闭紧眼睛躲过一次淋水，移到木桶的边缘趴在上面，看着坐在不远处观望的楚。
“他什么时候来？”
注意到湘还心心念念那个人，楚想到独自跑到宫外狩猎而不知情的鄂就不住偷笑。
把别人卖了的感觉真好。
“应该快到了吧，小湘要快一点哦。”
那个人最喜欢小孩子了。
不得不承认，楚当初将湘从湘江那里接过来是有很多私心的。
除了扩｜充自己的疆｜域以外，也可以用湘作为战｜场后方以及都｜城的直接资｜源补｜给。
当然对于楚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人会到这里来看新来的孩子——这是个相处的好机会。现在这个时代四分五裂，不仅是自己，秦，赵，齐，晋都在争夺那个人的所有权。
成者为王败者寇。也不算寇了，连存活下来都是问题。
像他们这些人，活的久，死的也容易。
不想死就只有自己争取。
王耀到达楚宫，已是晌午之后的事了。
楚宫已经将上下打点好，花坛中的枯朵儿被细细的剪去。阳光暖暖的照耀进这辉煌庞大的宫殿，王耀暗暗松了一口气。
楚这家伙还是比其他人活的自在一些，至少宫殿里面没有像日渐衰败的周王朝在镐京里的沉闷气氛。
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正殿，王耀总就被接近窒息的气氛弄得十分烦躁，一再表示了自己需要一个人独处以后挥手将众人驱退。王耀一声长叹蹲坐在软座垫上。
正值夏末，天气由热转凉，殿中维系着秋色淡黄的帘子，配合着红木雕刻的按桌。殿顶靠墙一边为对称的露天，阳光照射下来，整个大殿呈现出一片圣洁。
百无聊赖的在桌上伏了很久，王耀忽然听见身后有细碎的响声，转身看了过去，一个半大的孩子从帘后绕了出来。
孩子似乎才刚刚洗过澡，蓬松半湿的长发散开，脸庞白白糥糥十分可爱。等他转过来才注意到有陌生的人，一时杵在原地。
王耀天生喜欢孩子，看到这个小不点儿又软又嫩，当下开口唤他过来。
湘还在犹豫。
梳洗完毕以后楚要湘自己去正殿等人，他一时有其他事情要办。等到了正殿却发现一个宫女也没有，倒是有一个公子伏在按上休息。
湘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现在那人开口唤他过去。湘一向怕生，只是呆在原地进不是退不是。
等了许久不见那孩子有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劲儿的揪自己的衣角。
王耀当即得出结论，这孩子怕生。
他慢慢起身，向着湘走过来。看着他惊恐的后退一步，便蹲下来和善的笑笑，“不用怕，我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
湘又后退了一步，出于礼貌还是告诉了王耀自己的名字，“……湘。”
见到他终于有所反应王耀松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又一个人闯进了殿中。
“湘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愣，湘条件反射的跑过去抱住来人，王耀也慢慢的起身。
“他就是你弟弟？长的跟你一点也不像啊。”王耀笑着开口，随后便是玩笑的目光，“小湘比你可爱多了。”
湘颤颤的躲在鄂的身后，鄂将手中的弓箭丢到一边，像母鸡护雏一样将湘抱在怀里，满是仇视的盯回去。
然后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小鄂这样没礼貌不行哦。小湘过来，这是你兄长。”
楚趁着鄂双手抱头的空子将湘抱了出来，重新带到王耀身边。
“乖，叫兄长。”
湘北一处小山里雨声和着远处传来的闷闷的炮｜声，四面环绕的常绿树林中渐渐延伸出潮湿泥泞的小道。
毕竟是从那么久远的年｜代一直存在到现在的国｜家，王耀从来不觉得这种江南雨景在初春发生是糟糕的事情。
如果历代文人还能看见这般景色，不知道还有多少诗词歌赋问世被后代传承诵读。
“这个时候能找到个吃饭的地方真好啊。”王耀从里屋走出来，双手支撑在还未被雨淋湿的地方。王湘从窗户里望见苍色的天空，想了想从衣柜中拿出一单短薄被，走到王耀身边，把一小壶白酒摆在靠进他的地方。
“嗯。”他这么应着，也不多说别的话。
实际上他一时间也找不出能延续很久的话题。
王湘现在的感觉归结到一起就是四个字——受宠若惊。
今年一家人都商量好在一起过年，这一次湾湾也回来了，王耀为此从元｜旦一直高兴到了除｜夕。
除｜夕夜里大家都很尽兴，唱歌的唱歌，拼酒的拼酒。不管平日里怎样，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这整个家庭都是一派祥和团结。
这才是真正的样子。
王湘不耐得住熬夜，春｜晚结束就睡了。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半夜三更的自家大哥把自己喊起来，摸手摸脚地开车到了这个地方。
“我就估摸着一大早他们不见我们人的时候跳脚。”在车上王湘睡着前王耀的原话就是这个，当时他努力的眨巴了下眼睛，然而实在太困，轻轻的点了点头就睡过去了。
“小湘啊，”一声呼唤把王湘越跑越后的思绪拉回来，他抬起头来看向王耀，他现在已经不是支撑在阳台上的姿势，整个人站直在了王湘面前，右手伸到他的视线中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只是今天春节，我们就这么出来好么？”
“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啦。”王耀摸摸王湘的脑袋，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问，“你担心小鄂找不到你？”
“不是！”
“不过说起来你们两个在一起很久了啊，那时候到楚宫看你的时候小鄂像防贼一样的。”
“他倒是一直都那个样子，到现在也没变啊。”天开始起风，王湘将薄被递给王耀，顺便将白酒瓶子挪过来了些。
王耀抖抖肩将薄被披好，拎起瓶子呡了一口。
“不过小湘长大了变了很多，”像是在比较幼时与现在的王湘的区别，王耀伸手比划了一下。
“小时候的小湘圆圆的，见到你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围栏高。”他轻拍了下自己靠着的围栏，王湘轻笑了下。
“那时候的光阴很宝贵啊。”
————————————————————
消息刚刚传到楚宫的时候，湘还在后花园里追着蝴蝶到处跑。
好容易绕过了一处假山，湘追赶的那一只有着缤纷翅膀的虫子飞到了自己视线中一个人的后面。
湘知道自己追不到了，便慢慢抬起头来辨认这个人，等看到他熟悉的衣饰，湘乖巧的唤了声爹爹。
楚无奈的帮湘整理他刚才追逐而有些松散的总角，看到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孩子伸出了双手，便顺着他的意思把他抱起来。
“小湘要去准备一下，今天有位很重要的人要过来看你。”
“……是兄长说的那个人吗？”
看着湘认真的眼睛，楚摸摸下巴点了点头。
慢慢将湘放下来，楚伸出小拇指让湘牵着往回走。湘毕竟还是孩子，才刚刚学会走路，步子迈得很小，楚迁就着他慢悠悠的前进，时不时扶着摔倒的湘从地上起来。后花园里一大一小走得十分和｜谐。
湘似乎对那位重要的人很好奇，边走边问，“她是不是女孩子？”
“不是，他和小湘一样是男孩子。”
“可兄长说你天天夸她漂亮。”
“你兄长有没有告诉你他也天天对我夸你漂亮？”
湘摇了摇头，似乎没有了别的问题，静静地牵着楚的手指头继续往前走。
等到慢慢踱到了寝宫，楚蹲下来帮湘将头发散开，伸手解了湘的衣服，让宫女带着他去洗澡。湘乖乖的坐在木盆里，由着宫女将水一下一下地淋到他的身上。
头发湿漉漉的搭在主人的后背，湘闭紧眼睛躲过一次淋水，移到木桶的边缘趴在上面，看着坐在不远处观望的楚。
“他什么时候来？”
注意到湘还心心念念那个人，楚想到独自跑到宫外狩猎而不知情的鄂就不住偷笑。
把别人卖了的感觉真好。
“应该快到了吧，小湘要快一点哦。”
那个人最喜欢小孩子了。
不得不承认，楚当初将湘从湘江那里接过来是有很多私心的。
除了扩｜充自己的疆｜域以外，也可以用湘作为战｜场后方以及都｜城的直接资｜源补｜给。
当然对于楚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个人会到这里来看新来的孩子——这是个相处的好机会。现在这个时代四分五裂，不仅是自己，秦，赵，齐，晋都在争夺那个人的所有权。
成者为王败者寇。也不算寇了，连存活下来都是问题。
像他们这些人，活的久，死的也容易。
不想死就只有自己争取。
王耀到达楚宫，已是晌午之后的事了。
楚宫已经将上下打点好，花坛中的枯朵儿被细细的剪去。阳光暖暖的照耀进这辉煌庞大的宫殿，王耀暗暗松了一口气。
楚这家伙还是比其他人活的自在一些，至少宫殿里面没有像日渐衰败的周王朝在镐京里的沉闷气氛。
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正殿，王耀总就被接近窒息的气氛弄得十分烦躁，一再表示了自己需要一个人独处以后挥手将众人驱退。王耀一声长叹蹲坐在软座垫上。
正值夏末，天气由热转凉，殿中维系着秋色淡黄的帘子，配合着红木雕刻的按桌。殿顶靠墙一边为对称的露天，阳光照射下来，整个大殿呈现出一片圣洁。
百无聊赖的在桌上伏了很久，王耀忽然听见身后有细碎的响声，转身看了过去，一个半大的孩子从帘后绕了出来。
孩子似乎才刚刚洗过澡，蓬松半湿的长发散开，脸庞白白糥糥十分可爱。等他转过来才注意到有陌生的人，一时杵在原地。
王耀天生喜欢孩子，看到这个小不点儿又软又嫩，当下开口唤他过来。
湘还在犹豫。
梳洗完毕以后楚要湘自己去正殿等人，他一时有其他事情要办。等到了正殿却发现一个宫女也没有，倒是有一个公子伏在按上休息。
湘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现在那人开口唤他过去。湘一向怕生，只是呆在原地进不是退不是。
等了许久不见那孩子有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劲儿的揪自己的衣角。
王耀当即得出结论，这孩子怕生。
他慢慢起身，向着湘走过来。看着他惊恐的后退一步，便蹲下来和善的笑笑，“不用怕，我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
湘又后退了一步，出于礼貌还是告诉了王耀自己的名字，“……湘。”
见到他终于有所反应王耀松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又一个人闯进了殿中。
“湘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愣，湘条件反射的跑过去抱住来人，王耀也慢慢的起身。
“他就是你弟弟？长的跟你一点也不像啊。”王耀笑着开口，随后便是玩笑的目光，“小湘比你可爱多了。”
湘颤颤的躲在鄂的身后，鄂将手中的弓箭丢到一边，像母鸡护雏一样将湘抱在怀里，满是仇视的盯回去。
然后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小鄂这样没礼貌不行哦。小湘过来，这是你兄长。”
楚趁着鄂双手抱头的空子将湘抱了出来，重新带到王耀身边。
“乖，叫兄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