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爱浓，不胜情衷）
赤口白舌且装聋
俗论 任由它有恃无恐
我自写我情衷
你谑言誉为情种
诸戏罢嗤众人不解得平庸
捞月亮的人 - 杨千嬅

“姊姊，今夜不能寐，我给你说个故事。”
（她秉烛，踢踢踏踏的挪过来，斑驳的光与影将轮廓模糊，打碎，使她面目全非。）
（明明灭灭的豆火，是烛灯里的眼。）
“可曾听过这一句吗？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吐出一股息，呵一帕桃花，依稀淡香，神，行，物，俱已妥了，少一样的，却是个关子，非是个抛得的包袱，压下也可，不提，也可。）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攀过娥眉，模糊的黛青里头，涌开一处忽来骤暖的泉，匣开光泻。）
“我们从这儿开始说。”

“才子佳人的故事，说的很多了。不过我想，这一个，不应当听旁的人说过。”
“那时候桃花春曲才开新窖，她捧着一坛隔人山人海来等，直见他踏了小楼，登着梯，一时便印了三五桃花烙子，见着她，慌慌张张举袖来擦。“
”而她也不怒，似不过风月一见，纵几面都如初。”
（将袖一敛，眉弧出个刚好的月轮儿，轻轻浅浅。）
”——那是假的。“

“'桃花仙不酿桃花酒，尝与不尝，是我的事儿，好与不好，是旁人的事儿，你若问，也休来问我。'她如是说。”
"他也如是接，‘那在下，便不问’，也将神色作正，藏笑看她。"
“只瞧得她挽袖将他抛身后，也分明心内藏了黄连慢熬煎，他不问旁人，哪知他不解风情，竟连她一并不问。”
（以簪挑鬓，将星点的遗金落屑，一并攒入珠与翠间。螓首是摇，一下，又一下，紧着眉，疾开口。）
“情多的，只是输了。”
“给错了，也是输。”
（长寿杯深，半口只不过薄薄揭了一层灯影的浮沫，须臾间又重覆盖上去，将那一点儿春曲的明色，遮掩的密不透风。）
（我有心等一等风来，在这小千世界的江面晃一晃，扰乱这江湖表里的迷雾，好让我字里芸芸众生趁醉泊舟，乘风逐浪而去，才又是极好的一话醒堂同赋，可供传言揣摩。）
（是以语又慢了，将腔稳。）
“哪儿傻呢。”

“这八个字，他就这么跟她说了，不缱不绻，不遮不掩。”
“她也笑，说你当真吗，让我相信，这很难。”
（灯晃在她的眉头，她或许是真的在听我说话，又或许，是被灯影摇昏了头，要破这秉烛盟约，倦而睡去。）
（扶袖掷盏，半杯温茶，已少许涩口。以指相叩，伶仃鸣脆一声，轩一侧的竹也摇曳起来，以月为幕，坦荡的催，并没有什么遮避的意思。）
“谁不知道呢。很难，而山穷水远命途萧索，情都干涸了，甜如蜜的话为什么泛滥。”
“无非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却着实不知要做些什么。”

“半生风骨，谁为谁折腰，都不真实。”
“所以这也不过是灯河夜，一张最普通的曲罢了。”
（拂开方袖，触她眉眼，而后轻柔的将烛光接过，护在手里。争一指送她半程。）
“哐——”
“我说完了。”
（碎了一地，塑一个你，塑一个我，我中有你来，你中也有我。）
（我看着一地残影，烛火这会儿不乱摇了，安安静静的缩在烛的顶头，露出一点儿可怜的窥探。）
（这仿佛也是一个好的故事，深宫寂寥的侍女与灯，千万尘世的错落事，只凭我开口。）
（给自个儿的册子上批矫揉造作四个大字，而后合册熄烛，就不再看它。）
（这一个说的乱，还有下一个，下下个，千万遍说的人信了，便罢休。）
“姊姊，好眠。”
（我并不做偷心的事情，你情我愿里头，我只是一个红尘俗世的骗子。）
（坦坦荡荡，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