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我是做错了什么?为何怎么对我?只因我让铭辰去征战?还是……他不敢往下想,只怕自己会痛,帝宴玄夜从未怕过,是她穆念昭让他如此。他望向别处。穆念昭缓缓拨弦。帝宴玄夜一听,这不是《秋夜长》吗,那这又是在弹谁的寂寥?
恐怕都有吧!现在他帝宴玄夜越来越不看不透他面前这位女子,让人看不透才是她……
“陛下!陛下!”
晏玄夜怒拍桌,望着来人:“朕不是说过不许跟着朕么?”
刘福登时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叩首:“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老奴没有跟着陛下,只是军中急报,老奴这才不得不找来。”
“念。”晏玄夜只淡淡说了一句,微闭眼,好整以暇等着人。
却良久未闻人声,只听得竹简落地,刘福颤着声道:”冷……冷……冷铭辰将军……他……“
一旁穆念昭心早已抽紧,碍于天子,自缓了心神,然心头不安愈烈。
“下去。”晏玄夜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眼低垂,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是……是……是,老奴告退,老奴告退。”刘福浑身哆嗦着,跪行而离。
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穆念昭终是抵不住,颤声似询:“是他……没了吧。”她自古琴案起身,缓缓移至竹简旁,捡起竹简。泪、无声而落。
“阿念,是朕对不住你,对不住铭辰。以后,就让朕代铭辰好好照顾你。”晏玄夜轻轻抬手,欲抚去娇人面上的泪,不想她瞬而跪地,终没抚上,掠过她几许发丝,手自垂落。
穆念昭此时心中无比平静,淡然对视对面之人:“陛下,天下失了夫君,还可以有无数个将军,夫君遇险,乃是为引开敌军,为我军留一线生机,望陛下以国为重,速派军将前往,也遂了夫君护陛下山河的愿。至于念昭,失去夫君,确是失去天下,望陛下体恤,允念昭……独自一人离去吧。”说完,她向帝一拜,复起身冲出房去。
“阿念!”他三步追上前,终是没能拉住她,颓然离房,桃花清香霎时入了他的鼻,迷醉了他的心。
那时年少,他们三人便曾在桃林玩耍,他记得,她最喜的便是桃林,她的一颦一笑,皆随桃花香,入了他的心扉。
然而经年,为权,为利,他失去了他的兄弟,失去了他最爱的人,却再无回头路。
广泽寺东院十二厢,一女子跪坐佛前,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自窗扉而入,照在女子身上,清风徐来,似带来淡淡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