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烤玉米
在K看中的面包被抢走的第二天，他又遇见了那个“抢匪”。
不过这一次似乎是对方主动送上门来。
当时他正在一个废料堆里搜寻可以用的武器——他那把生锈的小刀在昨天晚上抢食物的时候断掉了。他将小刀捅进了对方的腹腔中，那家伙死命地挣扎，虽然瘦弱，但劲儿却不小，“蹦”的一声，半截小刀便留在了在惨叫的对方的腹中。
之后K拿到了食物便离开了，而那被他捅了一刀的可怜人应该是死了。
K有些烦躁地在废料里翻找，冷不防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鸡爪一样的小手。K吓了一跳，紧接着迅速向后退了一步。他双手握拳，抬头，看到一张傻笑着的脸，然后愣了愣。
K不是没有见过傻子。
因为孕妇缺乏营养而导致天生残障的小孩子在贫民区并不少见，脏兮兮的手臂有如芦柴棒，小脸深深地凹陷，而那一双眼睛又显得特别大。
活像地狱里的小鬼。
那些可怜的小孩子大多都死了，或是被遗弃而饿死，或是被人贩子抓走用于器官买卖，总之都是在贫民区的恶劣环境下难以生存的人。
每每看到这些小孩子，K都会暗自庆幸。
而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有点奇怪。
之前K见过的所有的“可怜的小孩子”都是目光呆滞的，或是奄奄一息，或是由于痛苦而龇牙咧嘴。
很少有小孩子像眼前这个家伙一样笑的。
和他差不多的小孩子正咧着嘴冲他笑，小孩子的嘴唇有些干裂，似乎还有呼呼的风从少了一颗门牙的嘴里吐出，枯草一样的乱发顶在头上，发丝减满是灰尘，或许有虱子也说不定。一张脏兮兮的瘦削的小脸，双眼弯弯地眯起。
他保持着距离，垂眸，看向对方冲他伸出的手。
鸡爪一样的小手，和脏兮兮的脸不一样，似乎是专门清理过了，很白净，正抓着一只烤玉米。
那玉米似乎还是刚烤好的，金黄的玉米粒带着焦黄，一颗一颗十分饱满，就算隔了几步远，K似乎仍能闻到独属于玉米的清新香气。
他一向十分诚实的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
小孩子似乎是听到了他肚子的叫声，笑的更傻了。
“玉米，好吃。”小孩子有些生硬地开口，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呼呼漏气，也让本就不是很清晰的词更难以辨别。
小孩子将手里的玉米又向前递了递，K又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K直视着对方的眸子。
听到这样的问话，小孩子愣了愣，弯弯的眸子渐渐睁圆，似乎是没有反应上来他的话的意思。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看着对方清亮的眸子，K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第二遍听到他的问话，小孩子呆呆地张了张嘴，然后又开心地笑了，“回礼！”
这次轮到K愣住了。
回礼？难道是昨天抢了他面包的回礼？
K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矮了他半头的傻小孩。
所以这家伙是把昨天的面包当成是他主动送的吗？
不过……还有其他可能性。
他微笑着看向对方。
“你先吃一口吧。”他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和善，“好吃的东西要一起吃。”
听到他的回答，小孩子先是睁大了眸子，看样子是正在消化他的话，然后又傻笑了起来，脆生生地应道，“好！”
然后张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啃了一口手上的玉米。
几粒玉米由于小孩子动作的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啃完一口玉米，小孩子又将玉米递了上去。
“给！好吃！”
K看着对方啃了一口之后，终于老老实实地接过了已经微凉的玉米。
接过了玉米，K并未下嘴，而是正正地看着正一脸期待地傻笑着看着他的小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拿着玉米，问着面前的小孩子。
小孩子皱皱眉，歪了歪头，又抬起爪子挠了挠脸，“不知道。”
K勾了勾嘴角，“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小孩子又愣住了，似乎每问一次话，他就需要时间去理解对方话语中的意思，“玛丽说我是女孩子。”
听到她的回答，K又仔细地打量了对方的长相——确实，虽然因为乱糟糟的发型和脏兮兮的脸以及贫民区小孩子特有的松垮装束，对方的性别并不好确认，但是仔细看的话，眼前小孩子的脸还是比较清秀的，应该是女孩子。
虽然还是自己更好看一些，K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已是傍晚，天边已有几颗星星，在蓝与橘之间的渐变色块中闪闪发亮。
K低头看了看对方乱糟糟的头发——小孩子的头发是黑色的。他开口，“那我以后叫你莉拉吧1。”
莉拉听到他的话，傻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莉拉！”
K看着一脸傻笑的莉拉，估摸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而对方依旧活蹦乱跳，继而放心地啃了一口手里基本已经凉透了的玉米。
虽然凉了，但是依旧很好吃。K仔细地啃着玉米。
这家伙，就这么被他赐名了。
果然是个傻子。
看着专注地啃着玉米的K，莉拉依旧开心地咧嘴笑着。
1.莉拉——黑发的美女子，夜晚出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