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已过。渐斜的太阳,散发柔和而灿烂的金色光线。路旁几近凋谢的樱花,被这灿烂的金色穿透,重叠的透明花瓣显出干枯的憔悴与脆弱。道路另一侧是一条不甚宽阔的河,河面上波光粼粼,如同涌动着的碎裂的玻璃。
河岸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渐斜的阳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久不见,她自然是欣喜的。然而,平素羞怯内向的她,并不擅于谈吐。而他,为人清冷,在言语上也并无倾向。
两人只是沿着河边,沐着夕阳,慢慢的向前走着,走着。
风从河面刮来,带着湿润的气息。遥远的街道那一边,隐约有孩子嬉戏的声音。
宁次哥哥…很久没回来了呢。许久她有些害羞的打破沉默。
啊。他抬头望着太阳与地平线的距离。是很久了。
很久了,久到一眼就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他昔日黑如鸦羽的头发中夹杂了些许白发,淡淡的皱纹出现在嘴角和光洁的额头,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像早些年的父亲。
而她不也一样。当年懵懂的少女,如今已为人母。
青春如梦而逝。
他离开,是因为什么呢。上次相见,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拼命地想,回忆却像蒙上浓重的白雾,看不清晰。
记忆力变得好差。
她再次回忆。非常努力的要拨开那片迷雾。
依然只有残像。
为什么关于他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能看见的,仿佛有穿透空气凌厉的木扦,暗殷红色的液体,还有…还有…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还有什么,想不起来。往后只有一片空白。
她只能根据这些残像,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哥哥…参加过战争吗?是不是…受过很重的伤?随后又慌忙解释:对不起,我的记性似乎…有些…
啊。不会再疼了。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他轻描淡写地回答,还有,不必道歉。
那些事,如果忘记它们能使大小姐不再困扰的话,忘了,也无妨。
倒是除了我的事,其他的事更要紧吧。我离开太久,有关村子的事情,同伴的事情,都不了解。这些事,我想要知道。特别是大小姐,我走后,大小姐的生活一切都好?
嗯。她用力点头。都好。
她松了口气。那些记忆,回忆不起来会尴尬,而一旦回忆起来,寒冷就会像魔鬼一般顺着头顶向下,一直冷到脚底。相比之下 这些话题,说起来还比较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