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Alan抬着头, 等着Cris把他重新扶上自行车. 虽然雨天这后山的小道比较滑有点儿危险, 不过有Cris在, 他怎么都觉得万事没问题.
“我们也走吧!” Cris看起来竟很高兴! 迈开步就要往来路走.
怎么走? 用什么走? Alan立在地下瞪他.
Cris悠闲地望天吹着口哨.
“喂!”
“干嘛?”
Alan抿着嘴不语, 就是瞅着他.
Cris回头瞧他一脸无奈地向自己求援、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 心中大乐! 于是毫不客气就伸出手去拧Alan的脸, 又摸摸他淡白淡白的刺毛头, 满意地欣赏着Alan稍微有点不好意思的生气样 - 缩着脖子躲避他的手, 一条还不太能移动的腿却拖累得身体缓慢乏力, 欲避还迎地抗拒着… 一切都让Cris回忆起从前Alan躲避他的亲密情景. 赶紧甩甩脑袋! 他还不打算想起那些东西.
“上来吧!” Cris别有用心地大笑.
Alan没说什么, 爬上Cris的肩头, 任由Cris将他一路背到训练中心的理疗室, 放下. Alan这会儿一脚踏到地上, 才想起来该问问Cris是怎么会来找他和鲁尼的? Cris哦了一声, 没什么所谓: “我说今天精神不太好, 就出来走走歇一下.”
Alan哈地一笑: “天才就是天才, 我还以为你有多卖力.”
“你看看这个天”, Cris凑近去, “我要是不出来跑一趟, 你和胖子不得淋成秃毛鸡了么, 啊?” Cris一边说话, 一边越凑越近, 他和Alan之间的距离几乎就随着那最后一声尾音依依收拢去. Alan对这个人简直是没话说, 也不敢去看那双灼灼发光的黑眼睛, 只有无奈地低了头笑.
Cris欣赏着Alan在他逗弄下的样子, 刹那间又窜起了想要吻他的冲动. 才冒出念头, 已握起他的后脑置于掌心, 托近唇边, 深深吸入他身上未干的雨滴: “要人帮忙的时候, 你要学会说 ‘劳驾你帮我一下’, 知道了没有?” 说着在他头顶上蹭了又蹭, 扯过架子上的毛巾, 替他拭净雨水.
Alan微微扬起头, 这些日子Cris常来找他, 也不避嫌, 待他亲热得很, 却未曾有过除了轻拥和那次吻他额头之外更进一步的举动. Alan知道是自己的决定致使他和Cris分手, 但是经过这次受伤, Alan想到 – 受伤前一秒钟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受伤, 那么…他所作的分手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他对未来情况的判断现在看起来是那么摇摇欲坠. 拿切肤之痛来交换未知的将来, 是不是太傻了?
唉…Cris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清楚Alan在等待什么? 从那微微颤动的唇, 到泛起红晕的颧骨…甚至, Alan呼吸的节奏一起变化, Cris就已经知道了.
刚长出密密茬茬短发的脑袋低垂着, Alan情动的姿态是那般明显, 如此诱惑…可是不行! 不是他不能, 而是他不愿! Cris不能忘记是Alan “理智地”抛弃了他, 是Alan在他和世俗之间作了选择. 既然如此, Cris决不妥协.
他要维护爱情的高傲.
他要为爱不顾一切, 拒绝躲躲藏藏闪烁其辞, 无需美女如云来掩护. 要爱, 便完全、彻底、承当. 因为爱也是一种精神, 爱也有沸腾的热血奔流, 爱也是像曼联那般金灿灿的徽章象征荣耀与尊严. 而Alan, 居然为些莫名其妙的心情和他分手! 现在居然又妄想利用一点身心脆弱时的感动和欲望, 重新开始一场没有目的的…意乱情迷的游戏!
游戏, 他只是Alan的安慰或游戏, Alan从没想过他对Cris也有责任.
羞辱比恨更让人难堪.
我不陪你玩!
Cris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午训练时间快到了, 我晚上再来.” 他说着, 抚了一下Alan的金发, 极尽温柔.
Cris昂着头走了出去.
他爱过Alan, 在无所顾忌的年龄. 他要逃开Alan, 也要逃开他自己. 他们都无法回头了, 以前发生过的事情都过去了, 他已不是他, 他也不是他. 他觉得无法面对他们那个时候的年少轻狂.
目前, 当下, 他只是他的队友. 成名的路上见过多少事? 人来人往, 早就炼就Cris周身刀枪不入.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留着软软的金发、穿着白色衣服、笑得傻傻的、初来乍到满怀惶恐的漂亮大男孩眼里坏坏的小色狼了.
三个赛季, 让他从肌肤胜雪的小可爱, 变成闻名全联赛的硬派人物.
三个赛季, 让他从风流花哨的小家伙, 变成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的资深王老五.
赛季究竟是怎么算的?
时间又算是什么?
2006年的10月, 他站在理疗室外, 球衣鲜亮, 笑得自然, 亲手逃离他多年的爱情, 他和他的过去. 他看着Alan映在玻璃墙上的剪影, 一分分地硬朗起来, 直切向眼底, 似乎要抹去所有人记忆中的可爱容颜一样. Cris无奈地抱住了头. 青葱的岁月, 花开般回放, 定在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 记忆犹新的烈日, 天空瓦蓝, 空气里都是夏天潮湿的热流. 两个年少而单纯的人, 站在曼彻斯特鲜红夺目的围墙里, 一个说, 你可以叫我Alan. 一个问, 你真的姓史密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