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对唐代和亲公主的婚姻礼仪及家庭生活进行研究，一则可明晰婚姻礼仪的传承与变化；二则可扩大唐代历史研究的视野；三则从妇女史角度看，可见唐代公主的不同风貌。和亲公主的婚礼与一般公主婚礼相比，有了“悲壮”及“异域”的色彩。一般都要经过册公主、求婚、亲迎、送亲、改汉为胡等过程。和亲公主婚后一直处在屈辱、动荡不安的家庭生活之中，主要表现为嫁祖孙三代、殉葬、媵婚、被抢、被杀等。
　　关键词：唐代公主；和亲公主；婚礼；家庭生活
　　中图分类号：K242；C91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4283(2010)01—0084—06
　　收稿日期：2009—06—16
　　作者简介：郭海文，女，陕西西安市人，文学博士，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

　一、和亲公主的婚礼
“戎狄之国，世为边患，礼仪不能革其贪，干戈不能绝其类。”在这种情况下，“和亲”——将皇帝的亲生女儿或宗室之女远嫁，就成为历代统治者的首选策略。和亲公主的婚礼也要经过“册公主”等过程，但由于和亲双方相距甚远，千里迢迢，往来不便，因而六礼不能尽备。“又由于和亲双方的文化传统不同，因而婚礼中要增加一些普通公主婚礼中没有的东西，特别是与‘蕃邦’有关的东西。”
　　唐代时和亲公主的婚礼一般都要经过册公主、求婚、亲迎、送亲、改汉为胡等过程。

　1　册公主
　　《唐大诏令集》专门有《和蕃册文》一节，这些册文都有一个固定模式：首先，论述和亲的重要性，“鲁邦外馆，有小君之仪；汉室和亲，从阏支之号。命公而主，疏邑以封，焕于徽章，抑有前范。”其次，叙说公主的品行、容貌，“禀秀云汉，增华女宗，卓尔洵淑，迥然昭异。肃雍之道，能中其和，缛丽之功，自臻于妙，不资姆训，动会《礼》《经》”。再则，说明和亲的意义：“甫及初笄之年，眷求和风之对，用开汤赋，方戒油耕。我有亲邻，夙称雄贵，分救灾患，助平寇虞。固可申以婚姻，厚其宠渥，况有诚请，爰从归配”。最后，强调“妇顺”，是用“封日崇徽公主，出降回纥可汗，册日可敦。割爱公主，嫔于绝域。尔其式是壹则，以成妇顺。服兹嘉命，可不慎欤!”这种被“填写”出来的《和蕃册文》，里面掩藏着和亲公主的眼泪和悲伤。

　　而改汉服为胡服，对大唐公主来讲，是难以忍受的。因为“开元中，……而士女衣胡服，其后安禄山反，当时以为服妖之应。”服饰是一种文化、身份、地位的象征，要唐代公主换胡服，一是表明身份的转化，由汉家的女儿变成胡家的媳妇。二是消灭汉族人的民族意识。至此，唐代和亲公主的婚礼才算结束。几乎每一次和亲从提出到和亲公主出嫁都要经过这几个过程，有的甚至要反复几次持续几年。几乎每位唐朝和亲公主出嫁后，都要经过派使臣答谢、汇报公主的情况、看望公主等反复往来；有时和亲公主本人也委派她的侍从或所嫁民族的大臣向“父母之国”汇报情况：提出请求、奉献特产等等。“这些使团络绎不绝，为促进民族融和和经 济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由上述可见，唐代和亲公主的婚礼跟一般公主婚礼的喜庆、快乐相比，显得很是凄凉、悲伤，更多的带有《礼记》中婚礼的场面——“婚礼不用乐”、“婚礼不贺”，“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原因犹如《红楼梦》十二支曲子之一的《分骨肉》里描写探春和亲的诗词那样：“一帆风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恐哭损残年。告爹娘，休把儿悬念；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奴去也，莫牵连。”

　1　嫁祖孙三代
　　这种事情对于当时的少数民族来讲，应该不算什么事。但对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大唐公主来讲，这种事情可算做“乱伦”了吧!“至贞元四年(788)，回纥武义成功可汗，始遣使献方物，仍求结亲。德宗与群臣议，许之，遂以公主降焉。命使册可汗为勇猛分相智惠长寿天亲可汗，册公主为孝顺端正智惠长寿可敦。天亲可汗卒，子忠贞可汗立。忠贞可汗卒，子奉诚可汗立。奉诚可汗卒，国人立其相，是为怀相可汗，皆从故法尚公主。在蕃二十一年卒，册赠燕国大长公主，赐谥日襄穆。”“穆”者，“布德执义日穆，中情见貌日穆”。公主在藩21年，忍受着有悖于汉人伦理的屈辱，最终完成和亲的使命，嫁了祖孙三代人。这是公主的无奈和悲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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