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宴会,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入夜,醉,浅眠。
天明。
梦醒。
用过早膳,猎会这才正式开始。由于这次猎会不仅有臣相,还有着我们年轻一辈,以及母后带着的后宫妃子,人数比起以前多了几倍,若按照惯例全部前往一个方向,自然是拥挤的,于是,分三路走。父皇和那些老臣为男性,阳,根据推演,前往南方,母后和女眷游属阴性,推演的结果是北路,我们年轻一辈选择了西方。
本来按理,顾若西是要和母后一道,去北方的,偏生她说她的名字里也有“西”字,西路与她有缘,死缠烂打跟着我们。
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对其他女子的你侬我侬都有些厌烦,见到顾若西的英姿飒爽无不看直了眼。她丝毫没有大家闺秀应有的柔弱婉约,用师傅的说,女汉子一个。若仅是如此也罢了,不过是一个酷似男子的人,但她的清秀的面容中,刚毅中掺杂着一丝柔情,清冷隐藏着一丝浅笑,她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倾国倾城,特别是今天,她着着男式长衫,本就中性的模样更让人雌雄莫辨,她的豪放不羁,让人不由得被其吸引。除了我,还有木村。或许是由于宗教礼法思想的约束,或许是由于我和木村的慑人,竟无人敢与顾若西说话,眼神中的兴趣毫不隐藏,但无人不敢做这个出头鸟。顾若西乐得清闲,举弓射箭,随手一放,已达到白矢的程度,轻轻松松放倒了不少飞禽走兽。
我和木村面面相觑,眼前这一大堆野味由争相在顾若西面前表现的青年拖着。这样下去还真不是个办法,这堆东西该如何解决还是个问题。看顾若西意犹未尽,还想再射,敢忙止住。师傅只教过我野外生存,做一些简单又营养的食品还可以,例如生吃活鼠,例如烤蝎,至于将山鸡野兔变成佳肴还没试过。仅仅这些将有的忙了。看见木村无奈的眼神,就知道,他也不会。
总不能让顾若西一个女孩子承包了所有事吧,何况就算她动手,也不知道是否能下咽。而且有她在,吃食就不能太简单,毕竟,她是女子,再怎么霸气,终归是富养的。
我头痛地看着顾若西似笑非笑的嘲讽模样,即使这是她设计的,我也只能做下去。有些无奈地问道:“有谁会烹饪?”
自然不会指望那些世家子弟,他们无不是泡在蜜罐中长大的,自然不会,我想的是要家境不是很好的人动手。而那,竟是一文弱书生,他向前跨步,与我对立,道:“在下李自以,见过太子殿下。”李自以仅微微躬身,尊重而不失骄傲。
“李自以?”从脑海里调出他的简单资料,李自以,二十有二,今年的文状元,家境贫寒,就像,木村,又不像。木村只是一百姓之子,但还是住在京城,李自以则是无父无母。自幼独立生活的他,自然会做这些。这人是值得培养的。我心存考教之意,道,“自以为是的自以吗?”
李自以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强调道:“在下李自以,字南渡,二十有二,今年文科状元。”
李自以,所以是你自以为是,你通“黎”,又表我,表面上,他是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周到不失礼数,实际上,却是在暗讽我的自命清高却无德无能,同样是对我的考教有力的回应。我微微一笑,不计较他的他的嘲讽,脸色未变,似是没有听懂一般,道:“南渡,还望你能帮忙,以顾若西小姐打到的野味为原材料,制作一些餐食。”不求多鲜美,至少要吃得下去。
李自以轻点头,以他为主,他人为辅,迅速忙碌起来。没过多久,野鸡汤,烤野兔……我满意地点头。只是顾若西却不满地撇撇嘴,似是对我们如此高效率地完成,有些惊讶。当然,我并没有忽略顾若西来回滚动的喉头。
我认出是杨海,他轻摇薄扇,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勾人地看着顾若西,还真有让人爱慕的本事。极尽挑逗意味而又体贴地说道:“若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出来让本少爷帮帮你吧。”
难得暴脾气的顾若西没有一巴掌扇过去,甚至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杨海一个,继续咽口水。
杨海也不气馁,接着道:“若西,饿了吗?来,吃点东西吧!”挥挥手,身后的随从便将吃食奉上。也只有他这种纨绔子弟才会在猎会中带着随从了,特别是这种手无寸铁之力的人,不仅无用,还要分神照顾,猎会本来是出来打猎欢乐,自己动手,若是带了随从,一切都变味了。我不过是带了湘子,他不仅仅是我的贴身太监,还是我的侍卫,明面上,他的实力基本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还能在我不经意间察觉到许多纰漏不愧是师傅派来的人。
我同情地看了杨海一眼,真惨。从和顾若西短暂地接触中,未就知道,顾若西虽自己就为世家子弟,但最看不惯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甚至就连这些也要别人帮忙的人了。
果然,顾若西一个干脆利落地踢腿,杨海毫无反抗之力,被踢倒在地。他狼狈地翻身,依旧轻佻地直呼顾若西闺名:“若西,少爷我还真看上你了。你对我或打或骂,或踢或拽,我绝不还手!”得,被打得神志不清,都开始说胡话了,看来没有救了。
且不提顾若西的咒骂,亦不提杨海的深情,仅仅一个李自以就够我忙的了。根本不把我的太子身份放在眼中,不停地使唤我做这做那。但他又不像是朝中趋炎附势的大臣那般,讨好木村,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仿佛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的内心。只是不知父皇为何没有让他做我的伴读。如果,如果他真如他表面这般纯真,我还不会应允,最多默默守护他的纯真,只是能在错综复杂的朝廷中生存下来的人,谁没有几分掩饰。就像我。真亦假时假亦真。他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