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

找伴读这事情我心下是不大乐意的。一来我不愿意长秋无端多个地方来点人烟气，二来我也没那兴趣靠这些手段结交些世家勋贵。不过拗不过皇父，只好点了头。
不过这名字，我看了却有心慌。陈稚鱼。又出自陈氏。皇父对陈家倚重之意昭然若揭。怕不必多时，便能踩在顾家头上了吧。算来，现今儿正是赤乌五年，该是再选的时候了。
眼耷下来瞧瞧现下自个儿就穿个月白中衣，随意这意思挺好，却委实不够体面见人。不做声起身去内殿让人服侍着套了一身能见人的真红宽袍，遂出，敛容而待。
：传她进来。
见，忍着一万个不愿，也得见。站在门槛那儿，就瞧着陈家那闺女怎么在眼皮子底下一步步进来。

鱼儿的姑姑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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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听人说，天家长女谢令姿，是个何等何等人，饶是陈稚鱼与她同岁，却觉相差甚远，家中也有人在宫里，可大抵的，也没几个熟识，怕是在陈稚鱼诞下前便是入宫，我看回夜光景，似与回雁不同，不过呀，恰是心有灵犀？这儿回夜，那里回雁，陈稚鱼不知道谢令姿性子，可总该知道，我是她的伴读，算是——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发着呆，却被人一拉，回神过来，听是公主传，规规矩矩的跟着，步入殿中，忽而觉得，还好陈稚鱼今儿穿的是新鞋新衣，不至于，污了这富丽堂皇，觉得静极了，只听见陈稚鱼的心跳声，见上人，只一眼，圆溜溜的双眼看着，复而作揖拜礼。
“ 臣女陈稚鱼，见过靖宸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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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听人说，天家长女谢令姿，是个何等何等人，饶是陈稚鱼与她同岁，却觉相差甚远，家中也有人在宫里，可大抵的，也没几个熟识，怕是在陈稚鱼诞下前便是入宫，我看回夜光景，似与回雁不同，不过呀，恰是心有灵犀？这儿回夜，那里回雁，陈稚鱼不知道谢令姿性子，可总该知道，我是她的伴读，算是——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发着呆，却被人一拉，回神过来，听是公主传，规规矩矩的跟着，到门槛，见一人，只一眼，圆溜溜的双眼看着，复而作揖拜礼。
“ 臣女陈稚鱼，见过靖宸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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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机灵的同伴。因为恃才傲物的人看得上眼的，只能是同样有机灵劲儿的。她会顺水推舟，在门外作揖，这很好。这让我有些小小的雀跃。所以我不打算刻意为难她什么。免得出去说我谢令姿忒不仗义。端着公主架子，微颔首算是受了她这一礼。朝她勾勾手，引她入内。
：起来吧。随我进来。
我随叔叔，有的没的不爱用那些等级分明的自称。叫起来生硬，没有人情。步至上位，敛裙落座，再抬手，平摊着手掌比了个请随意的手势。又自说自话道。
：随意坐。如果不出意外，你得陪我在这儿耗上十年了。说起来你挺冤的。可别生怨怼。
这厢说着，蔻色上了茶。没谁听过孩子爱喝茶的，我自然也只是装个样子。因上在右手边儿，我便提右手随意捻着盖儿徐徐刮了刮茶叶沫子。一壁又道。
：看过回雁了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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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听她，也不管刚刚带着自己来的姑姑的神情，瞥了她一眼，满眼得意，憋死你个猪肝怪婆婆，随着她步入殿中，忽而觉得，还好陈稚鱼今儿穿的是新鞋新衣，不至于，污了这富丽堂皇，好在日后要伴随的人，没那么麻烦，谢令姿让陈稚鱼随意坐，陈稚鱼真就随便找个位子，仔仔细细的看着，转几下，选了个看起来没那么多人坐过的位子。
听着她的话也没觉得怎样，先前有人说过，可以提前出宫，只是，陈稚鱼大抵也打算在这耗五六年，等到了十岁，就可去书院了，掀开那茶盖，嗅了嗅却不是菊花茶，是平日里长辈吃的那些个茶梗茶，嫌弃的看着。
“ 这苦苦，不好喝，鱼鱼带了菊花茶，花茶，不苦的。 ”
“ 回雁瞧了，挺好的，不至于认错屋子。 ”
“ 啊，十年啊，唔，我蹲个五六年就要去书院了，十岁就能报名了，二表舅在那。 ”
“ 宫里有书阁不，嗯，应该有的，能去看吗。 ”
没了拘束，且在殿内，相比都是自个人，也没什么顾及，有些事自然要先说，免得到时候都糊涂，阿爹说在宫里要小心，免得被吃了，可都说宫里吃人的，鱼，会吃？那，小鱼干呢？
“ 你吃小鱼干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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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谨慎的人有个习惯，会在来往时突然沉默一段时间，一口一口咀嚼话里的意思。我就如此。不过似乎对她不必这样，因为话咀嚼完了，没什么弦外之音。有些意外于她的放开，却又放心于她的单纯。手下挂茶叶子的动作不停，磕托磕托作响，有了点打节奏的意思。嘴上并不急着与她聊聊家，只认认真真地说着事实。
：不是这么说的。宫廷这个地方嘛，进来容易出来难。陪我多少年，还得我说了算。你二表舅说不响嘴的。
歪头看她兀自说话也能说的兴致高昂，虽不怎么连贯，然不失可爱，也许这才是我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姿态？换个姿势歪在引枕上，舒舒服服地回她的话，语调也带了些调皮的味道。
：小鱼干么？我这里是没有的。毕竟，你叫陈稚鱼……我吃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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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鱼鱼要去书院上课，唔，如果宫里有书阁给呆着，迟个四五年不怕把，毕竟二表舅可以给我开小灶。 ”
晃着小腿，摇头晃脑的说着，习惯的嘟着嘴吐着泡泡，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好自卑啊，再听下句，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咧开嘴。
“ 有人说宫里会吃人，万一也吃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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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心猿意马，我会不高兴。
：我不高兴的话，就让你一辈子陪我在这儿，永远也不出去。这样，就真的把你吃掉了。
砸了砸嘴，半是恐吓半是夸张地说了一番话，似是而非地肯定了他说宫里会吃人的一个言论。仰头看着回夜顶上的悬龙，目眦尽裂，表情狰狞。噗嗤笑开，另引了话头。
：换个话题吧。你怎么看……武昌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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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不嫁，也没人强求，因我是陈稚鱼。 ”
女儿家到了年龄就嫁人，可陈稚鱼却是懒得，婆媳关系，公婆相处等等，而阿爹也只求陈稚鱼一世安好，可是帝王家似乎不同，看着谢令姿，想着，她是皇长女，嫁的人会是怎样的？
“ 为何不算良配，良配看的不是辈份年龄，看的是是否合适，看的是日后日子是否美好和睦，况且，谁说和你一样辈份的，和你一样年纪的，就一定是对的，指不定，是个没担当的胆小鬼。 ”
说罢，起身走过去，扯下腰间护身佩，推至谢令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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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思维，奇怪的论调。这样豪情万丈的话，连我也不敢轻易出口。她似乎比我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想点破，只是暗暗将评论写在了心里。闻之语毕，远山眉一挑，语调甚是不以为然，携了几分漫不经心。
：嗯，看来他们很和睦？这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现世安稳，最能消磨斗志。延续这样的形势，她永远都不会有越过我的机会。虽然谢令辰从来都没有与我争锋的那个资本，我的最终对手也并不是她，但谢令姿不喜欢，与人比肩而立。接过她递来的环佩，一壁抬手细细抚过纹理，一壁慢条斯理地说道。
：但这会让这些与他们有裙带关系的人很尴尬。比如——你如何称呼我呢？
：再比如——已故的陈容华——我又该如何怎么称呼她呢？
：他们的美满很自私啊。罔顾他人。况且，你焉知与我平辈之中，没有人中龙凤结为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