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岳察其琛有一本启奏:
陛下初登大宝,黎元有归,社稷有主。《汉书》有言:人无衅焉,妖不自作。永祚年启,陛下谕旨九道,训臣工,诫民众,肃军纪,律法度,鼓阊铎琅,高纛横据,雷霆之怒,莫不从服。百官应和,内外附议,贺者众,异者无,故元月起,弹劾摺增三倍不止,都察院人声聒噪,有如闹市;盗者斩,窃者斩,戕者斩,乱者斩,午门当口,无异菜场。朝廷上下,人人自危,谬戾气重,阴阳失和,谬也。
君道之重,今昔所同,臣不赘述,故宜无不备,方称其责。为臣者,尽言曲直,正君道,不为悦谀,不暇过计,故臣谏言,为陛下陈之。今廷上,罢官者众,极刑者数,肃清法度,严刑过也,一时差快人意,然法势一道,重刑轻义,法之所至,人人存畏,互生猜疑;法所不及,人无顾忌,多有诽谤。如太史公所序: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一时之计,岂可常用哉?秦王虽得东岳之飨禘,履至尊,制六合,威震四海,然。严法苛政,民怨生,阿房一焚,终误也。臣非阿谀曲从者,且请陛下自视,于秦王政何如?
是故臣谏曰:仁恕之道,厚人之术,方为要旨。敦厚慈孝,讷于言,敏于行,和以处众,宽以接下,怒以待人,君子人也。我朝开国,施仁政于蛮夷四方,自孔圣之诲,经春秋,汉文帝,时慈恕恭俭,有爱民之美;唐之撙节,宋之仁恕,明之恪礼,皆仁恕之功。天下忻忻,庙堂百揆,言古贤人,增主之明。此为正道,阘茸谗毁,陛下莫误信之。
邹忌讽齐王纳谏,海瑞直言天下之事,汉贾谊于文帝曰:”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前有贤臣,圣宫丰烈,非闾里之荣。臣不敢仿效,愿肝脑涂地,惟陛下垂听。
永祚元年三月初九日上。凡避讳字缺笔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