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火炉
“第九集团军的司令部
在瑟乔夫卡村——
伊万的两间小木屋
一间放着参谋们和地图
一间放着参谋长和火炉。”
克莱勃斯听到窗外这首破破烂烂的歌谣时手一抖，在后勤计划表上留下了一个和歌谣一样污秽的墨斑。他擦了擦单片眼镜（这是他从司令那里学到的新技能）拉出一张白纸开始写关于整治基层部队风纪的备忘录。“要特别注意从满腹牢骚别有用心的分子中流传开来的歌曲。”
“让他们唱，没什么不好的。”
他听话的把这张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继续和后勤搏斗。集团军级别的后勤眼下看来就是一道高数题。
“酒。”睡在火炉上的人也戴着单片眼镜，下巴却比克莱勃斯干净多了。
“您已经够不负责任了，消停点吧。”克莱勃斯没有回头。
“没有酒你让我他妈的怎么睡觉。”
“伤口在疼？”
“去帮我要点杜冷丁……算啦还是留给伤员……怎么有点冷……”火炉上的人嘟囔着。
克莱勃斯放下笔，脱掉外套和靴子，费劲的爬到火炉上钻到洗的发白的被子里。
“现在暖和了？”他搂着火炉上的人窄小的双肩，把他圈在自己怀里。他很注意地看第九集团军司令莫德尔脖子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前不久一颗机枪子弹从这里穿出来。
“嗯。”司令把头枕在克莱勃斯胸膛上，“骑兵旅的缺额补全了没？”
“还没，你知道那些师长是不会交出士兵的。”参谋长温柔地捋着司令睡得乱糟糟的黑发。
“猪猡。”莫德尔轻蔑地笑了一声，接着是舒服的叹息，克莱勃斯帮他揉着太阳穴，那里像有子弹穿过般的痛。“你给我威胁他们几句…啊…”
“你该回国去，这里怎么能养好伤呢。”克莱勃斯忍不住吻了吻那张刻薄的嘴唇。
“怎么能在这时候走呢。”他的眼睛合上了，疲乏地颤动着。睡着了的莫德尔像他的外表一样温柔腼腆，不过没有人，能够从他的容貌上推断出他的刚烈的。克莱勃斯也不能……因为一开始他就是被莫德尔温柔腼腆的学究一样的外表所吸引住。
雪花静静的落。
在吞噬了天地的寂静里最适合回忆往事了，克莱勃斯想起来他和莫德尔在俄罗斯的旷野里打雪仗。后来莫德尔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他解开他的军装。两个人纠缠着，雪融化。他尝到他的体温，把暴躁易怒的上将先生干到哭着求饶。够了，一开始瓦尔特几乎说不出这个短句，拼了命的呻吟。最后又像荡妇一样求他弄脏他，“来啊。”蓝眼睛雾蒙蒙的说，“操我。干死我吧。”这真的是上将先生该说的话吗。
后来克莱勃斯就只能在莫德尔偶尔回瑟乔夫卡的时候在火炉上和他亲热。司令很怕冷，这是只有克莱勃斯知道的，亏他为了装的精力充沛只多裹了一件皮大衣就在雪地里跋涉，回来躲在克莱勃斯也许是劳斯哈佩几个军长的怀里瑟瑟发抖。
他不要求莫德尔的忠诚，那是给元首的。但消息灵通的参谋长得知莫德尔只把瘦削的肩送到自己怀里有点感动也有点害怕。
他能活到战后吗？
“第九集团军的司令部
在瑟乔夫卡村——
伊万的两间小木屋
一间放着参谋们和地图
一间放着参谋长和火炉”
克莱勃斯也不自觉地唱起这首歌，不过他的版本还有下文。
“火炉上是我所爱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