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雁南归》
文/绵绵
A.
皎白的月光笼罩着银色的广袤无垠的雪原,给人营造出一种类似于幻觉的感受。极端而冷酷的寂静被漆黑夜色盛情包围,空气在这严寒的环境里举步维艰。
清理出一块空地,不需要节假日盛大的缤纷焰火,也无需一曲教堂前虔诚的祷歌,图瓦人只是燃起一堆橘红篝火,那火焰便在这片寒冷的天地间恣情炽热地燃烧。伴随着食物芳香与烈酒甘醇交织的气息蔓延开来,周围的空气开始逐步升温。
叶塞尼河面没有结冰,蓝黑色的河水向远处流淌。河面上清晰地倒影出篝火跳跃的焰尾,以及在火堆边起舞的红裙少女。
图瓦人悠悠漫漫的呼唱声,模仿山雀的助兴的口哨声,摇动铃鼓清脆的泠泠声,木质吉他华美的和弦,以及手风琴悠扬悦耳的声音在少女舞动的裙角摇曳。
年轻的舞女身穿一件深红色长裙,墨黑色的微鬈长发在空气中张弛有度地飞扬。额前浪花般细碎的流海晃动时,斑斑驳驳的微光像是水面上的忽明忽暗的萤火在她深邃的幽蓝色眼瞳中闪烁。她的脸上布满大片明艳妖媚的红晕,神情矜持优雅却令人迷醉。
围观的图瓦人还记得在舞蹈未开始的、世界万籁俱寂的时候,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盯着走到篝火前的少女,他们的耳膜边悄无声息地响起微小的震动,让人怀疑那是火焰掩埋着“吱吱”的杂音。事实上那种声音类似于钢琴奏出的华尔兹涟漪,隐隐约约带着面无表情的肃杀气息。 她带着从容不迫的矜持的微笑翩翩旋转起舞。胸口飞扬的银白色流苏衬着她清晰精致的锁骨,踩着一双水晶般炫目的高跟舞鞋,在交织着落日红与银杏黄的明晃晃的火焰的照耀下,砂石地面上留下了她曼妙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她的侧脸因为火光而闪亮了一下,整个侧影似乎都被那一点点光耀所笼罩,清秀的脸庞上自然而然浮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红叶色泽,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英气,伴着女性特有的矜持,添染上令人心醉神迷的魅惑气息,使得她无论表现出什么样,在此时此刻都会格外千娇百媚。
然而少女似乎并不在意向她投射来的热烈的,蕴含邀请意味的目光,一支舞跳完,她的面容上荡漾出不可名状的柔软,如果这个时候划开一抹微笑会使所有人猝不及防。她婉拒了所有想与她共舞的青年,推掉了所有向她递来的酒杯,从地上拣起一瓶未开启的伏特加和一只玻璃杯,她兀自走向篝火后的白桦林,黑暗很快吞没了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