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Degenerate(退化)
路明非，诺诺，和诺诺一起返回学院的技术人员，以昂热为首的校级高层，当然，还有楚子航，坐在会议室的圆桌旁，用“庞大”的身躯和审视的目光包围了一个约莫两岁的小男孩。
那男孩闪亮柔软的金发披至肩胛骨，脸蛋是欧洲小孩常见的肉嘟嘟的苹果脸，皮肤白皙两颊却泛红，他如愿穿上了刚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Armani Prive，还有考究的西装短裤和手工皮鞋，坐在一群穿着睡衣的大人之间，看起来像个小绅士。
此时他正敛着过分浓密的金色睫毛，仔细地把袖扣别在自己的衬衫袖口，他填着五个肉窝的肥短小手让这项工作变得格外复杂，但他非常有耐心。好不容易完成之后，他试着优雅随性地将自己的金发捋到脑后，然而实际上他只是用肉呼呼的小爪子胡乱耙了两下——他的手臂太短了。
“晚上好，先生们。”
当然，这句得体的问候也少不了孩童特有的磕巴和奶声奶气。
这孩子表现得讨喜且彬彬有礼，完全是一位从出生起就受到良好教育的贵族后裔，如果恺撒·加图索在这个年纪，大概也会是这幅模样，至少表面上是。
该死的，事实上，他就是两岁的恺撒·加图索。
几个科学家解释了作用于恺撒身上的并非毁灭性的言灵，它能使猛禽战斗机瞬间瓦解是因为它使战斗机退化成原始的状态，也就是那一堆原材料，同理，作用于恺撒身上之后，它就使恺撒退化成了两岁的模样。而不幸中的万幸是恺撒保留了完整的记忆，也依旧能够使用镰鼬。
看了看在专员解释完之后，兴奋地拍起小手表示赞同的小恺撒，大人们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保留了完整的记忆。

5.Morning Bell(晨钟)
楚子航和恺撒的生物钟都非常规律，但今天恺撒醒来之后楚子航还没有睁眼，他的呼吸均匀平稳，俨然是仍在熟睡。刚睡醒意志力尤其不坚定的恺撒盯着楚子航英俊的睡脸许久，终于忍不住把小手放到他的脸上，一会摸摸他难得舒展的眉头，一会摸摸他高挺的鼻梁，一会摸摸他尖削的下巴，最后两只手都放了上去，贴在他两颊轻轻地上下揉搓。
楚子航被他因忍笑而紊乱的鼻息喷在颈窝，痒得没法再装睡，干脆两手也按在恺撒脸上，把他柔软的颊肉往中间挤，因外力不得不嘟起的小嘴巴配着吓得圆瞪的蓝眼睛，活像一条小金鱼。
“噗。”
“你笑什么？”恺撒生气地直起身子，骑在他身上，双手揪着他的领子。他严肃的愤怒展现在那张圆润饱满的苹果脸上就变成了孩子气的别扭，楚子航再次笑出声。楚子航面部肌肉僵硬，长年都是一个表情，他这么轻轻地笑，心里肯定已是乐不可支，于是恺撒更生气了，想像以前那样把这家伙拽起来，他使出了吃奶的劲，手臂抻直，身子后仰，脸涨得通红，而楚子航仍然纹丝不动地躺在床上，看着这个较真的小东西像一只兔子般把他这根“萝卜”拔起来。
恺撒感到丢脸极了，他用圆溜溜的蓝眼睛瞪着楚子航，控诉他的不知好歹。两岁孩子的本能使他易怒、易委屈，他二十几岁的灵魂却不断为此感到羞耻，这样的矛盾反而又让这个不堪重负的孩子更加委屈。
他甚至不能用冷战来示威！因为他不会自己刷牙了，那累赘般的小肉爪子根本没法好好抓住牙刷。前几天诺诺替他刷牙擦脸时他觉得非常自然，他被伺候惯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婴孩的特权，以至于现在处处都得靠楚子航，连赌气都没了本钱。
楚子航看他越气越红的小脸，也不忍心再折腾他，把他从自己身上拎起来，这当然引起了他的不满，但下一步楚子航就托着他两条小腿让他坐到自己肩膀上。看着视野里骤然缩小的家具们，他佯装一点也不激动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勉为其难抱住了楚子航的脑袋。
他把恺撒放在盥洗台上，收拾好自己，再拿出诺诺交给他的婴孩专用软毛牙刷伺候起那个怒目圆瞪的小霸王。最后给恺撒擦脸时，他浓密的睫毛划过楚子航的掌心，像过电般引起一阵震颤，恺撒不解地歪头看他，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剔透的眼睛蓝得像他家乡波涛菲诺的海。

6.Flood(洪灾)
加图索家的下人寄来了一打Armani Prive的衬衫和西装短裤。
这提醒了楚子航，恺撒该洗澡了。诺诺应该给恺撒洗过澡——楚子航拒绝去想象那个场景，但是爱干净的小贵族一看到新衣服就嚷着要洗澡，要泡玫瑰浴。
“玫瑰精油行吗？”楚子航试着和这难伺候的主讨价还价，对着两岁的恺撒·加图索，他格外有耐心。
“不行！”恺撒认真地摇头，“我只要、只要……嘟局、嘟、突、突厥玫瑰的花瓣。”这个名词用中文念颇为拗口，他那笨拙的小舌头卷了半天也读不清楚，只好换成意大利语，以防楚子航笑话他。楚子航笑话他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只在眼角流露出一点嗤笑，却比旁人光明正大的调侃更让他羞愤难堪，想到这，他马上凶神恶煞地瞪起蓝眼睛，试图用眼神威胁眼前这个坏家伙。
这个金发碧眼的小恶魔，楚子航心想，他没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我去哪里弄玫瑰花瓣？”
“诺诺……诺诺有！”
于是楚子航只好千辛万苦回学院找诺诺，当他带着一大包真空压缩包装好的玫瑰花瓣回到家，就看到小恺撒光着白生生的身子坐在浴缸旁的小浴盆里，小手费力地抓着莲蓬头，被过猛的水流呛得眼眶鼻头都通红，偏偏眼里还带着几分加图索家独有的傲慢与倔强，叫人一点也不舍得责怪。
楚子航无奈地拿来毛巾给他擦脸，又给浴缸放好水。拆开那包玫瑰准备洒进去时，恺撒就趴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确认袋子里的玫瑰一片不剩了，又兴高采烈地拍起小手。他胳膊底夹好了两只黄澄澄的橡皮鸭子，早已跃跃欲试，可楚子航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出去吹救生圈。
恺撒看看冒着袅袅热气的浴缸，又看看外头专心捣鼓救生圈的楚子航，哪里还等得下去，干脆扒着浴缸边缘，先抬起一条胖腿伸进水里，圆滚滚的小肚子贴着浴缸边使劲地挪，好不容易把剩下半边身子挪进去了，却发现自己脚尖碰不着浴缸底。这时楚子航恰好进来，看他扒着浴缸不停蹬腿的样子，差点绷不住面皮。
“楚子航！”
恺撒叫他名字倒是特别流利。楚子航听着顺耳，把手里的救生圈轻轻套到恺撒身上，一只瞪眼鸭子围着恺撒的白肚皮，和他那金灿灿的头发相衬极了。恺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费足力气把这鸭子举起来，不高兴地往地上一扔。
“我不要……鸭子。你进来。”
“我不洗澡。”
“你、你进来！”恺撒急了，小巴掌扇起一波水花就往楚子航身上泼去，泼湿了上衣，又拽起人家裤子。
楚子航能怎么办，只好脱了衣服坐进浴缸里给人当肉垫。恺撒心满意足地坐在他腿上，背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四肢乱蹬，煞是享受。楚子航的手搭在恺撒腰上，每当他快睡着了，就在他腰侧轻轻挠一把，逗得他咯咯笑，笑完又自觉丢脸，板起小脸叫楚子航别闹。
好不容易折腾完，两人看着闹洪灾似的浴室地板犯起难来。恺撒刚才玩得开心，不知泼了多少水出去，自己肯定是收拾不来的，他悄悄看了眼楚子航黑得堪比锅底的脸色，心虚地嘟囔道：“路明非……他就住隔壁。”

7.Generation Gap(代沟)
参加会议的有昂热、老施耐德、在瓦特阿尔海姆远程连线的装备部研究员若干、路明非、陈墨瞳、楚子航以及——坐在婴儿凳上的小恺撒。
为了能一起参加执行部的任务，他们的关系是对外隐瞒的。坐楚子航腿上不行，坐楚子航臂弯里不行，坐楚子航肩膀上更加不行，为了让装备部的人能透过摄像机看到他，恺撒只好接受了婴儿凳这种屈辱的安排。
会议前半段由装备部介绍几种他们总结这次任务后开发的新型武器，机关枪般的语速和过多的专业术语对于一个两岁小孩来说实在催眠，恺撒看了看对面正全神贯注记着笔记的楚子航，自认不能输给他，即使脑袋像小鸡啄米般耷拉了又抬起也仍强撑着不肯睡着。坐在旁边的诺诺好心伸了手臂过来撑起他的身子，于是他决定用发呆来驱散睡意。只是呆着呆着，他就感到有好几道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
认真听讲的楚子航时不时拿余光瞟几眼对面发着呆的傻宝宝。这家伙浑然不觉地吮着自己的大拇指，又蓝又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楚子航努力忍笑，生怕有一点表情的松动让这只小松鼠反应过来又恼羞成怒。但他还没欣赏够，猪队友路明非就先笑出声，小松鼠先是无辜地看了他一会，然后终于发现那根被自己舔得湿漉漉的大拇指，一下子抽出来，气鼓鼓地瞪着路明非。
“不许笑！”
早年当小弟做牛做马的经历让路明非尤其无法抵抗恺撒的威势，他马上调整好表情不敢再笑。但众人戏谑的眼神仍包围着恺撒，这让那张苹果脸羞愤地越涨越红，恨不得一下子埋到桌子底下去。
会议后半段的主角是恺撒。装备部正在研究如何解除恺撒身上的言灵效果，施展言灵的人已经死亡，这任务相当轻松，只需要恺撒的配合。然而恺撒的配合却成了最难的部分。
倒不是说恺撒不肯合作，只是两岁小孩差劲的表达能力让他没办法准确描述自己的身体状况，而装备部部长阿卡杜拉是阿拉伯人，恺撒意英中三语并用且毫无语法可言的语句被翻译器翻译成阿拉伯语之后更是难以理解。
当阿卡杜拉费力地从断续的语句中整合出来一点信息，却发现有些不符合实际，他小心翼翼地重新确认一遍，这个孩子已经相当疲倦了，参与会议的其他人恨不得用责备的目光生剥了这个一贯厚脸皮的装备部部长。
他的问句经过翻译后所表达的内容已经严重偏离了恺撒的本意。恺撒已经气得站在了婴儿凳上，毫无仪态地一跺脚，“不是！”
他的小脸皱成一团，无法顺利地表达导致拖慢会议进程让他相当无力，他倒宁愿自己连心智也退化回两岁，这样就能干脆地在桌上蹬着四肢哇哇大哭，好让大人们不忍责怪。
昂热看着这个两岁的软乎乎的恺撒站在婴儿凳上，垂着脑袋扁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感觉自己那颗跳动了百余年见惯风雨的心脏被狠狠掐了一下，只得赶紧宣布散会。

8.Tress(编发)
诺诺来探望恺撒时楚子航正在喂他吃午饭，一大一小依偎在沙发上好不亲昵。楚子航手里捧了个碗，泛着金属光泽的小碗还镶着加图索家专用的复古雕花。他勺起一口米羹伸到恺撒嘴边，做了个“啊”的口型诱导他张嘴。恺撒把脚搭在楚子航大腿上，难得乖巧地张嘴，有样学样地跟着“啊——”了一声，响亮得在门边换鞋的诺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诺诺走到恺撒跟前，正想搓一搓那软乎的脸颊，就被楚子航冰冷的眼神逼得收回了手，然而手缩到一半却被恺撒执住，用她相当熟悉的力度轻轻抬起，然后在手背上印下一吻。这样的吻手礼由恺撒做来总是能让他的女伴心悸，可如今他肉呼呼的小手还不及诺诺的掌心大，抬起诺诺的手就如小矮人负起磐石一般吃力，唯一能让她心悸的，也就是那两瓣肥嫩的脸蛋贴上手背的柔软触感。
吃饱喝足之后，恺撒就趴在楚子航腿上睡着了，一头金发熠熠生辉。诺诺见他熟睡，一时兴起，拆了自己的发绳，在他左耳边拨了一束头发，分成三绺，快速地编了个麻花辫，楚子航见状，竟配合地将他翻过来，于是右耳也如法炮制，两束麻花用发绳在脑后扎在一起，看着像极了熟睡的小王子。

9.Wail(嚎啕)
路明非就住在楚子航隔壁，所以楚子航有事出门时，他就得来任劳任怨地伺候恺大爷。
楚子航出门前把澡给他洗了，米羹也喂了，Armani Prive也给服服帖帖地穿好了，路明非无事可做，唯有战战兢兢地挺直了腰背，在沙发上读一本《育儿指南》。
“两岁的孩子不能区分正确与错误；不愿把东西分给别人；对与父母分离有恐惧，爱表现自己；对自己的独立性和完成一些技能感到骄傲……”
恺撒听得耳朵起茧，趁他不注意下了沙发，摇摇晃晃地跑去衣柜里翻包裹。他早已是加图索家的家主，给下属下命令不需要经过什么人的审批，那天他要求家仆寄几套Armani Prive来卡塞尔，还特意叮嘱那仆人偷偷将一些高希霸雪茄的原料塞进包裹里。
两岁小孩笨拙的小手给他再熟悉不过的卷烟步骤徒增几分难度，他正蜷坐在衣柜边，与地上摊开的茄心、茄套和茄衣奋战，就听见楚子航冰冷的声音在脑袋上方响起。
“你在做什么？”
“卷烟……”恺撒漫不经心地答道。
“两岁孩子能抽雪茄吗？”
“我不是——”恺撒正想反驳，低头却瞥见自己肉呼呼的两头短腿，又没了底气。以前楚子航生气时他从未怕过，如今却不敢看他越来越黑的臭脸。
楚子航是真的生气，却又不舍得骂他，没收了散落一地的雪茄原料，径直出了房间。恺撒听见房门“嘭”地关上的巨响，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楚子航怎么可以因为生气，不理他，还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
自从他死而复生还变成一个两岁小孩之后，楚子航一直对他处处纵容。这身体脆弱、渺小、无力，让他不得不折损自尊，凡事都依赖楚子航，而楚子航冷漠外表下的体贴备至就成了他留恋这副躯壳的唯一理由。
他现在非常想哭。
两岁的孩子易哭闹。每晚楚子航一边写报告一边哄他睡觉，他窝在他怀里帮不上任何的忙，反倒因为楚子航短暂的漠视感到委屈，而楚子航只需随便余一根手指给他抓着，他都能把玩得津津有味。
每时每刻和楚子航呆在一块，他总是要动用极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像一个真正的两岁小孩那般向楚子航打滚撒娇。
因为各种琐事而烦躁委屈的他，甚至只要得到楚子航的碰触就能感到愉悦。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楚子航走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是不是不要他了？
以往常常和楚子航分离十天半个月，他也不觉稀奇，如今怎么变得这么没用？他变得这么软弱、情绪化，还有没有资格与楚子航并肩？
恺撒鼻腔一酸，积蓄了几天的泪意骤然决堤，就这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体内那个稳重的灵魂也无法止住他流得痛快的泪水。他就这么坐在地上，小手紧紧揪着衣襟，嚎啕大哭，任由内心的羞耻和无助将他一遍又一遍地鞭笞。
楚子航处理完那些雪茄，又去诺诺那拿了些安神的婴儿熏香才回家，气都消得差不多了。然而一进门他就听到惊天动地的哭声，赶紧冲进房里，恺撒哭得双眼红肿，正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抽噎噎。他一见到楚子航，马上强迫自己止住了哭声，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艰难地昂着头，做出一副不服输的骄傲模样。
楚子航心里一紧，把恺撒捞进怀里，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恺撒依旧将身板挺得笔直，不肯像往常那般扶着楚子航的肩膀。楚子航只好把他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想哄他睡一会。
恺撒把自己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毛茸茸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颤一颤地像是刮在楚子航心头。
“我陪你睡。”
“不用。”恺撒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装睡。
看他那绷着身子的较劲样，楚子航无奈地叹了口气，径自掀开被子一角，躺到他身边。他知道恺撒这几天一直在和两岁孩子的本能作斗争，也许给他抽一支高希霸反而能让他找回些许身处顶端的孤独与堂皇。。
楚子航拢过他蜷缩的身体，伏低身子在他额上轻轻一吻。
不必太苛求你自己。他在心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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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灭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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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灿你几岁！文这么好！

幼化恺撒！！！！萌死了！！！！怎么这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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