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入住新园的第一夜,亘古不变的青砖黛瓦黢黢掩了天地的真相。而为迁居之喜添上几分剔透无瑕的一场雪,飘飘洒洒吹皱了彻月流光。)
(飞流解决了外面的不速之客,在隔壁房间早早睡下。而梅长苏捧着暖融融却化不开冰冷心神的手炉,想到明日要见到的景琰,便叫张嫂端来热水,将热毛巾搭覆在苍白的面容上,隔着热度缓缓揉开青黑的眼底,轻轻旋化淡得近乎麻木的容色。他倚坐在软榻旁,望着窗外的雪与月,低低叹了一声。)
(飞流还小,从雪庐搬出来,尚不爱这新园子的僻静。蒙将军为了那一条直通靖王府的地道,将这处视若珍宝。而对于梅长苏来说,这里的静他笑纳,这里的珍贵他感激。然而再多的好,他从不会将这里当作家。)
(家在哪儿呢,家里的人呢。)
(次日早起,飞流很想早一些见到庭生。梅长苏便让他从外面折一枝雪梅。晶莹的六瓣雪花印上灼灼红梅,飞流的视线便转移了,而梅长苏就能开始焚香调琴,专心地拨起宁静致远的琴曲。对这一次新居后第一场见面,他并不显出些期待。毕竟景琰只会因一人的出现而笑与哭。)
(而他,都已算透了。)
(“小殊,你要活下去……”梅长苏经过虎影堂,经过十余位精干将领或好奇或猜疑的注目礼,绕回主道上时,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位昔日赤焰军智魂,烈焰中最后的嘱托。聂将军不强求的,他林殊却不能遗忘。)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似乎要比昨天更冷了几分。”
(梅长苏的那一双眼,无论何时何地,永远不会让望向他的人发觉不同。他只微微一笑,回视靖王。而当面不相识的痛楚,早在一次次的剔骨削肉中,被他悄无声息地封闭住了。)
“多谢。”